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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淬變
    新年上班頭一天，祈鑫被派往德國學習，連個招呼都沒跟馨子打，是在去祈鑫工作室的路上，蘇雅晴轉告給她的，一句話都不用說嘛，讓蘇雅晴轉告可是祈鑫的意思？她氣悶，沒有搭理蘇雅晴，很沒有風度地與蘇雅晴擦肩而過，蘇雅晴優雅地轉身，留了一記諷刺的笑給她，怎麽？她小女生的倔強小脾氣，蘇大美人不削一顧嗎？是呀，在感情世界裏，她隻是個小學生。
    他們的關係還真是曖昧的可以，她賭氣沒有主動聯係祈鑫，祈鑫倒是也心安理得地沒有給過她一個類似報平安的電話。
    在祈鑫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久久不見的歐陽倒是頻繁上線，她不止一次想要把兩個人融合成一個，可惜，每次聊到最後她的想法都不攻自破了。
    歐陽是歐陽，家世背景複雜，身上背負著世仇，他思想成熟，言語犀利，有點憤世嫉俗，也不乏積極向上，更是有著遠大的‘報複’，誓言要把曾經丟掉的家族企業從白手做到比以前規模更大。
    而祈鑫不是，祈鑫簡單得多，在父母眼裏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在公司領導眼裏他是公司的技術骨幹，在同事眼裏他是個有點冷酷、不善言辭的固執青年，在端木馨子眼裏，他是弟弟、家人，更可以是相伴一生的伴侶、愛人。
    落差如此大的兩個人怎麽會是一個人呢？她為自己超強的想象力喝倒彩，她決定離歐陽遠點，沒有打招呼，她徑自關了電腦下線，拋掉一切，她停止思維，把身體沐浴在元宵節的冰冷月光下……。
    翻看著日曆，他去德國已一月有餘，在這個網絡泛濫、通訊同樣泛濫的年代，他們之間竟沒有通過任何電訊工具來一次隻言片語的問候。她固執著，隻是她想體會一下被人嗬護疼愛的感覺，依舊地，我行我素，全然沒有什麽危機感，一副小女人的姿態被她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隻是，從就不曾怎麽熟悉過，該要他怎麽‘嗬護、疼愛’呢，即便在一起工作了數日，那種曖昧到讓人窒息的關係曾一度讓她失控，隔著一堵牆，她痛恨自己的懦弱時失控地錘擊牆壁時，祈鑫也會聽到吧？祈鑫，是不是也有這種擾得心亂異常的思緒呢？還是那份心與心的熨帖也隻不過是彼此空虛時產生的錯覺，至於那個吻，定是被煙花的美麗擾亂了心魂。
    時間在一張張圖紙成型和思念中一分一秒鍾流失，祈鑫去德國近三個月，他們之間依舊沒有任何的聯係，她的思念掩飾地很好，不留任何的痕跡，更多的時候，你會看見端木馨子對著他的設計圖紙發呆。
    這裏麵思念的成分甚至壓不過內疚，她愧疚於他，除了用工作麻痹自己外她找不到更好的排解方式。
    她最終還是屈服了，把祈鑫的心血以盜竊的方式給了對這份設計窺視已久的喬，或許，這才是她真正不願聯係祈鑫的原因。
    銳利新企的高層最近頻繁地在召開關於融資上市的會議，每次會議結束，米歇爾總是會帶回很多有關產品認證的工作，在祈鑫離開的這段期間，以米歇爾為主的整個設計部都沸騰著，財務部的影印機出了故障，大家忙的焦頭爛額偏偏財務部的人也喜歡在這個時候湊熱鬧，大家都倚老賣老各自忙著的時候，馨子甘願幹起了影印員的工作，借著影印資料的閑暇空擋，馨子跟會計部的一個小會計熟識起來。
    “小欣，你們財務的報表每次複印都要這麽多嗎？看起來工作量很大呀，而且繁瑣。”馨子微笑著，以最友好的方式打開今天的話題。
    “可不是，沒辦法，老總決定要上市，以前不在他名下的中小型企業都在慢慢往回收購，財務也不給增加人手，我們隻好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嘍。”一個星期的時間算不上短，熟悉了，小欣開始鬆懈了戒備，像今天這種抱怨，她倒是常常說給馨子聽。
    財務部封鎖信息向來是全方位的，馨子看小欣每次影印的都是些審計報告之類的資料，無從下手，一時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也是，可是這兩邊跑總也不是個辦法，通知運營部調一台影印機過去給你們應急也是好的。”
    “別提運營部的那些奶奶了，讓她們幫忙解決個事情還不如我自己過來影印快些……。”馨子無意中的一句話勾起小欣的滿腹牢騷，馨子啞巴吃黃連，內心焦急，麵子上還得不停頷首微笑以作附和，最近為了喬的事情她著急上火，一夜之間她滿嘴起了火泡，笑的時候扯到了這些個水泡，她捂著左邊的臉頰蹙眉，好看的細長眉毛都打了結，她用舌頭舔舐了下嘴角的那個口腔潰瘍，疼得她直吸氣：“小欣，剩下的你自己可以的喲，我先回去忙了。”小欣牢騷發完，也高興地應聲。
    何凱悅邁著嫋娜的身姿往資料室走，迎麵遇上了剛從資料室出來的端木馨子，“馨子，正找你呢。”
    “何姐？有什麽好事兒嗎？”端木馨子滿臉堆笑，嘴角的潰瘍扯著疼，隨即就把笑容收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讓人覺得舒適，稱呼上也自然地改了，她們之間並無深交，隻是在上下班碰見了打個招呼，自從任命馨子為祈鑫的實習助理後，何凱悅從未在上班時間找過她。
    何凱悅把她拉到走廊的一側，滿臉神秘地說：“恭喜你，從今天開始轉正，人事部剛剛下達的任命書，任命你為祈鑫的助理。”
    “祈鑫回來了嗎？”端木馨子抓著何凱悅的胳膊問，激動之餘，力道大得讓何凱悅蹙眉，“看把你激動的，祈鑫回來就回來唄，人家女朋友也不見得有你這麽激動。”何凱悅對她翻一記白眼，一臉的不屑。祈鑫是銳利新企未來的少東家，這個誰不知道？
    馨子尷尬地開始搖頭晃腦，“那個，畢竟以後要跟他長久地工作下去嘛，更何況，你不是也有說，我已經轉正，如果沒有祈鑫的大力推薦我可能也不會得到這個職位吧，嗬嗬。”
    很不錯的托詞，她為自己找到的這個借口暗自鼓掌歡呼，俏顏上掛起一個憨憨的傻笑，一雙小巧的素手不忘討好地給何凱悅揉捏著胳膊。
    可何凱悅非但不信，反而仔細地打量起了她，擺脫了她毫無分量的恭維式‘按摩’，又是繞著她轉圈，馨子渾身的汗毛都倒立，這次這個何總管不會……，想起初入銳利時聽到的那次念功，馨子頭皮都開始發麻。
    三圈過後，何凱悅擺了一張肅顏出來，硬是把馨子那個傻笑給抹平了，她忐忑不安地啜嚅：“何總管……。
    何凱悅的右臂一抬，擺個打住的姿勢：“嘖嘖，上次這身工裝明明被你搞得可以直接進垃圾桶，沒想到你隻是洗洗熨熨就穿到了今天，不錯，懂得為公司開源節流；從資料室的資料員跨越到公司技術骨幹實習特助，除了天賦免不了在業餘時間下了比別人更多的功夫，還有，你沒有半句怨言就出差去了，一去就是二個月，這裏麵除了你花癡的表現以外，不得不承認你還算是個聰穎的女人，當然，你能做到不但沒被祈工從水幻趕回來還帶了個什麽車間優級技工獎回來，更加證明了你對工作認真負責、任勞任怨的態度。”
    何凱悅清清嗓，一隻手搭上馨子的肩膀：“所以呢，你升職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馨子被她的一通話說得渾身不對勁，即使三個月的感情有加深，她怎麽會不記得她從來都是扁著她過來的呢，這番褒貶各占一半的話怎麽聽也不像是何凱悅能說得出來的，“何姐，這是你對我的總體看法？”她小心翼翼地問。
    “嗚……”馨子撫摸著被敲爆的栗子頭哀叫。
    “剛說你聰穎你就給我做出愚鈍的舉動，這麽富有哲理的話會是我說的嗎？”
    “呃？”
    “這是新來的ceo對你的總體評價啦，當然，我這裏隻是截取了部分會議內容，若是我全部說來給你聽，恐怕會有泄密的嫌疑。”
    每周一次的高層例會？有個ceo進公司？她消息不靈通到了極點，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公司體製改革正式進入實施階段了嗎？”
    “那是當然，不然誰會隨意調整你的崗位，反正我是懶得再去招人。”
    何凱悅把肅顏一收，換上一副甜蜜的笑臉，“馨子呀，新來的ceo對你印象不錯喲。”
    “那不是很好，領導對我印象好，我升職加薪的機會就多一點了。”她徑自盤算著自己的想法，很不以為然道。
    “笨呀，我是說他人長得很好，而且是單身呀，比你整天跟在祈鑫屁股後邊好多了。”馨子無奈地撫額，早知道這個人會在水幻城安插眼線，打死她也要把自己的情緒收收好，“何姐，我們隻是同事，往深了說也隻是不錯的鄰居……。”
    何凱悅把甜美的笑臉提到最高難度，媚眼也是嬌柔地能擠出水來，她轉身彈彈馨子衣服上用肉眼都看不到灰塵，壓低嗓音說：“馨子別解釋，解釋多了就是掩飾。”忽又提高了嗓音說：“好了，快回去好好工作吧，相信你會把最好的表現放到工作中。”馨子挑眉詢問，一臉的茫然。
    “喬總監，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馨子正一頭霧水呢，聽到何凱悅的話她愴然回頭，被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驚得措手不及。
    “謝謝，我約了設計部的海倫。”
    “哦，那麽我帶您過去吧，設計部的樓層規劃還挺複雜的。”
    “何總管，這種小事何不讓你的下屬代勞，就請這位小姐帶我過去吧。”喬很有風度地指了端木馨子，笑容裏散發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和一絲撩撥人心的輕柔。
    “她，她不是……”何凱悅一臉挫敗地看著端木馨子帶著喬離開，“早知道剛才的秀就不要做了，好好的機會就這麽溜走了。”
    銳利新企的頂樓，風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刮起一樣，端木馨子的發被風肆意的吹起，她吃力地昂頭，發絲被風高高卷起，落下時如鞭子一樣狠狠抽打在臉頰上，此刻的她被喬的胳膊頂住壓在靠天台的柱子上，她試圖去扳開他橫在脖頸處的手臂，徒勞，她的雙手被他的另一隻手攥緊至於頭頂。
    “你把一份毫無價值的設計圖copy給我是要侮辱誰的智商嗎？慕容，是不是我一直太溫柔了，所以你在喜歡了跟我討價還價以後開始得寸進尺，妄想破壞我的計劃是嗎？”
    她艱難地把頭扭向一側，氣息微弱地開口：“喬，放開我，再這樣下去我會失去呼吸的。”
    喬看著她蒼白的臉頰，猛地放開了她，馨子呼吸得到自由，猛地大口呼吸起來，一時反而被吸進口腔的空氣嗆到，不停地咳嗽起來。
    喬眼底劃過的一絲緊張情緒被他陰霾的殘暴因子一遮而過，“不要再拿這份我見猶憐的樣子博得我的同情，從我進入銳利新企的那天起，你的伎倆給我收好，這種拙劣的把戲膽敢再上演一次，我會真的讓你失去呼吸的。”
    端木馨子幽怨地望著他，半晌才道：“好。”
    那份決絕的死寂落進喬的眼底，他忽然感到害怕，風起，發遮了她的眼，他才壓下心底升起的恐懼，有幾片枯葉隨風嬉戲著，稍作停頓，它們調皮地落在了喬的高檔皮鞋上。
    發再次落下，他已甩門而去，隻剩從樓道灌上來的陰風夾雜著剛剛落地的冷血指控密密裹著她空虛的身軀。
    既然這是他想要的，她有什麽理由不配合呢，五年前惹上他的那一刻起，這一生她不是都注定被他掌控的嗎？怪隻怪她單純地看不出他的動機，他越急切地想毀掉銳利新企，她的心裏就越明了，幫她尋找父母隻是一個借口，摧毀掉銳利新企才是他最終的目的，可是讓馨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利用她又有何目的，她看不到自己有半點的利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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