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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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聖旨
一大清早,程府就熱鬧起來,皇上特派宮苑使王繼恩前來宣旨。誰都知道他在皇上麵是個前紅得發紫的人物,這次被派來宣讀聖旨,那定是皇上十分重視的事了。隻是王繼恩的臉色竟然有些蒼白,他宣完聖旨就冷冷淡淡的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宣了一件喪事呢!但事實恰恰相反,他宣的卻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聖旨被隨意擱在桌上,荀楓雙手抱胸,眉頭微皺。雪昭在旁一邊磨墨,一邊想著聖旨上的幾句話,“欽封荀楓為從右監門衛將軍,賜婚萬壽公主趙雪妮,天賜良緣,著下月初六完婚……”,她想,是不是她和他真的沒有緣份在一起?就像此刻,他們明明是兩廂情悅的兩個人,離得這麽近,隻一道聖旨,便讓兩人相隔了下半生;就像現在,明明正青春年少,歲月悠長,隻是一枚丸藥,便讓人看到了生命的結局。
鳥兒振翅高飛,刹那杳然。荀楓轉回身,看著雪昭平靜的臉龐,微微一笑,“我以為,接到聖旨,你會很難過,或者,你會問我些什麽。比如,剛才的鳥兒uff0duff0d”
雪昭眨眨眼,提筆寫道,“心裏難過又能如何?如果事情無法挽回,我亦希望你能安然。”她又抬頭看他一眼,帶著無限眷戀,“無論你做什麽,我知道的,或者我不知道的,我都完全相信你。”
“傻丫頭……”荀楓有些動容,用力抱緊她。她竟然想他能夠“安然”,無論何種結局。那她自己呢?如果幸福的結局裏沒有她,他又怎能“安然”?
過了中午,天就變了,這種時候,竟然呼呼地刮起了大風,直吹得塵沙漫天,天地間灰蒙蒙一片;一直到了晚上,夜漸向深,人聲初靜之時,才有所收斂。
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出門,然而卻有一個人頂著風,飄落在荀楓的屋頂上,然後如幽靈般降落,他輕輕地敲開了荀楓的門。
荀楓打開門,眼睛一亮,他還以為“他”不來了。“楚王殿下。”他輕輕的說了一句,忙請來人進來。
雪昭一震,“楚王殿下”?是大皇兄元佐麽……
荀楓口中的“他”正是楚王,趙炅的長子趙元佐。
深紫色的鬥篷下露出一張十分俊逸的臉,“你忘了,我早已不是什麽王爺殿下,隻不過是一個被廢居南宮的庶人罷了。你找我來有事嗎?”
“你這個庶人還不是自討的?若你不想,依然還是楚王……雪昭,給佐少爺沏茶。”
趙元佐將鬥篷脫下,雪昭接了,又忙著去沏茶。不知怎麽,總感覺一道目光一直跟著她,她有些不安,難道是被認出了嗎?如果被認出,荀楓該怎麽想她這麽多年的“欺騙”呢?程府上下,趙德昭會放過嗎?還有深在深宮的薛紫卿……
“她就是你家丫鬟?”趙元佐見荀楓點點頭,又道,“倒是和宮裏那位挺像。”
雪昭聽到這兒,手一抖差點將茶弄翻了,忙穩住心神。
“怎麽,聽你這話是已經知道宮裏的那位是假的了?”荀楓又問,“我信裏沒告訴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趙元佐抿口茶,“我自然知道。而且,我隻不過詐她一詐,她便漏餡了。她已經全都招了,卻不肯說出玉鎖是怎麽得來的。”
“不要逼紫卿,她是個善良女子。”雪昭急急的寫道。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荀楓安慰道。他拉著雪昭的手,“佐,不管是七公主是真是假,我都不能娶她!我的心隻能容一個人,就是雪昭。”
“這麽快把我這個大舅子踢了,也許你會後悔的。”趙元佐看看雪昭又看看荀楓,眼睛裏有些莫名的笑意。-
“沒有雪昭我才會後悔一輩子。”荀楓正色道,“佐,有辦法阻止這場婚禮嗎?”
“本來有,可是你們不願薛紫卿冒險。現在婚期已經昭告天下,怕是你不想娶也得娶了。”
“佐,真的沒有辦法了麽?”
“容我想想吧。”趙元佐頓了頓說道,“還沒有燕王的下落嗎?”
荀楓搖了搖頭。“自那晚在吉祥胡同出現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我派人查了,吉祥胡同也沒有可疑的人出入。”
趙元佐微微一歎:“都是欠他的……”他看看雪昭又看看荀楓,“你雖然不想要我這個大舅子,但你這個妹婿怕是跑不掉了,真想聽見你叫聲大哥啊!”
“你什麽意思?叫你大哥?下輩子吧。除了雪昭,我是不會娶別人的!就算是皇上指著我的腦袋也休想!”荀楓說完看著雪昭,溫柔的幫她拭去眼角的淚。
趙元佐點點頭,笑道:“我七皇妹若嫁給你,那也是她的福氣了。”
“福氣就省了,就算是福氣,那也是雪昭的。你這麽多廢話幹嘛?你到底有沒有好法子?”
“容我細細想想吧。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回了。”
雪昭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心頭五味翻湧,也不知道他認出她了沒有……想起荀楓說的話不禁又氣又笑,如果他們有緣,他還非得叫他聲“大哥”不可。
她回到房間,正打算洗漱了睡覺,不料一個人影卻忽然出現在她麵前,她一驚正要開口,那人卻定定的看著她道:“小雪,不認得大哥了嗎?”
雪昭眼眶猛然一酸,熱淚盈眶,她撲了過去,張口卻什麽也喊不出來。
趙元佐舉袖幫她擦擦眼淚,“要不是你耳後那顆小紅點,我都不敢認你。真想不到,你就在荀楓身邊。還有,你的嗓子怎麽了?”
雪昭愣了愣,寫道:“得了風寒,燒壞了喉嚨,過兩天便好了。大哥,不要告訴荀楓我的身份,好嗎?”
“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看得出他對你的身份一無所知,所以到現在才問你。可是為什麽?如果你恢複公主身份,就能與他在一起了,不是嗎?”
“我與他相處十年,也瞞了他十年,我怕……而且,這樣一來,紫卿怎麽辦?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十年不見,妹妹如今竟也成熟了。放心吧,大哥不說,等到你覺得可以的時候再告訴他。”趙元佐摸摸她的頭發,“給大哥說說這些年的生活吧……”
自趙元佐離開後,荀楓又將他們的話細細想了一遍。他十分清楚薛紫卿的身份,也了解她的性情,她是個簡單而聰慧善良的女子。她對趙元佐什麽都說了,卻獨不講玉鎖是怎麽得到的。那麽,玉鎖得到的情由必是十分難講。到底為什麽難講?是得到的方法難講,還是給她玉鎖的人難講?她一個養在深閨小姐能用什麽方法玉鎖,荀楓想必是送給她玉鎖的那個人難以說出了。
那必是個她十分在乎的人。她父母都已不在,她在乎的人……眼前一亮,心底有個名字閃過眼前uff0duff0d白雪愁。
如果是白雪愁,他怎麽會有玉鎖?他怎麽就恰好送給和公主長得相象的薛紫卿呢?他有什麽目的?不管是誰,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能擁有公主隨身佩戴的玉鎖,又將冒牌貨送進宮,目的絕不簡單。
白雪愁麽?好神秘的人。白雪愁……荀楓念著這三個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賜婚的聖旨,也許是因為和大皇兄的相認,雪昭平日喜歡賴床,今天卻起了個早,便在早飯前,去花園走走。
花園裏倒還有些矜貴的花兒,自有花匠每天悉心打理。“你聽說了嗎?今天早上,王繼恩死了!”一個花匠說。
另一個花匠說:“不能夠吧?人家昨天還好好的來咱們府上宣旨,怎麽可能今天就死了?你是不是眼紅人家的財勢,咒人家啊?”
“我呸!我眼紅他個閹貨?平日就那麽飛揚跋扈,不就是仗著當年擁護皇上有功嗎?老子可沒說瞎話,王繼恩就是死了,不信你問廚房的李大娘,她今早上買菜,從王家門口過時,聽得可是明明白白。”先前那人道。
“李大娘都打聽到什麽了?”
“那王繼恩頭晚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就莫名的已經斷氣了。”
“這可真是怪了,這王繼恩好像還沒老到壽終正寢的地步吧?怎麽一夜之間就去了呢?”
“聽說,是被太祖爺勾了魂去!你不知道,前晚上,王家大宅裏鬧鬼,說是太祖爺顯靈啦!王繼恩原先是太祖爺的人,後來又跟了皇上,太祖爺想必是報仇來了。”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你!”
雪昭聽得心驚,王繼恩竟然一夜之間就死了!太祖顯靈?實在是荒謬!
她折回去,徑直踏入趙德昭的院子。
“王繼恩是你殺的?”她把疑問寫在紙上擺在他麵前。
“不錯。”他淡淡的說,語氣好像說“今天天氣不錯”那樣普通,那樣隨意。
雪昭一滯,雖然已經料到是他,但從他口中證實,還是讓她心頭一震。複仇開始了嗎?“為什麽殺他?難道他也是謀殺先皇的人之一?”
“不錯!”
“你有什麽證據?”也許她的心底,還是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弄錯了……
趙德昭冷笑,“證據?還記得你們跟蹤我的那晚嗎?你可知我去了哪裏?”他臉似寒霜,森然地說,“吉祥胡同,往右走,有一處宅院,那是已故的前殿前都指揮使楊信的府邸。”他直直的望著她,眼睛裏像結了冰般明亮晶瑩,泛著兵器的光澤,“楊信早在我父皇被害前已被人毒啞。”
雪昭摸摸喉嚨,楊信的啞竟也是下毒所致?“你想說,下毒的是王繼恩?這和楊信又有什麽關係?”
“趙炅命王繼恩毒啞了楊信,幾年後的夜晚,趙炅殺了我父皇,楊信卻不能說出真相。然而天道昭昭,又過了幾年,楊信忽然能開口說話,趙炅大驚,便將楊信毒殺。臨死前,楊信寫了封血書交給他的兒子保管,上麵清楚地寫明了趙炅如何謀權篡位,殺人害命!”他森然道,“你,想看看嗎?”
雪昭怔怔的,然後搖搖頭。
趙德昭卻已經將血書拿出來,摁著她的頭指著上麵一行行觸目驚心的血字,“知道嗎?你舅舅弄了這害人的藥,吃了會讓人一睡不起!你父便指使王繼恩先毒啞楊信,又用這毒毒死了王審琪,剪了我父皇的臂膀,接著便謀權篡位!我恨你們!”趙德昭從喉嚨裏低吼。“你舅舅找了那麽多人試藥,如今我分一點給你。我要讓害人的人嚐一嚐被害人的滋味,怎麽去害人的,便要怎麽去償還!”
雪昭閉上眼不去看,但血書上的字卻越來越清晰的印到腦海裏。
難道這就是他恨她的理由?因為她是趙炅的女兒,因為她的舅舅是程德玄?然而她是無辜的,她什麽都沒做過。。。。。。仇恨,卻已經帶著毀滅的力量撲來。
一連幾天,她都夢見那張血書,都會在半夜驚醒。風寒見好,臉色卻見差了,再加上喉嚨還是不能說話,這引起了荀楓的懷疑。
“也許是風寒剛好,喉嚨還沒恢複。”雪昭對他繼續撒謊,能哄一天是一天吧,一旦撕破臉,她不知道趙德昭會有怎樣的動作。畢竟關係到舅舅一家,她不想趙德昭真的動手。
可是,日子在不停翻新,她還能瞞多久、撐多久呢?
這些天,王繼恩的猝死似乎已經淡出人們的談資,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回到皇宮的七公主,以及關於她即將到來的婚禮。日子越近,雪昭越恍惚,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荀楓為別人十字披花?
與此同時,趙德昭也十分安靜,他竟然主動離開程府,“探親訪友”去了,雪昭在為程府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為他接下來的動作而擔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切都很平靜,這種平靜,就像一場好戲剛剛拉開帷幕就戛然而止。後續又有什麽呢?雪昭心中越來越不安……
一直到月初的時候,雪昭的喉嚨還沒起色,任著荀楓帶著她訪遍京都名醫,結果當然是令人失望的。雪昭對此隻是笑笑,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荀楓卻是愧疚萬分。
“丫頭,你放心,尋遍天下名醫,我一定要治好你的喉嚨!”荀楓認真的說。
“若注定如此,還是莫強求了。難不成,你嫌棄我是個啞巴啊?”雪昭寫道。然後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看著他,眼睛裏透出兩個字uff0duff0d你敢!
“好像這樣也滿不錯哦,聽不到你說話,還可以欣賞你惱羞成怒的表情。”-荀楓點點她的皺起的小鼻子。
“去死!”
正玩鬧間,有仆人進來說程德玄有請,二人便隨仆人去了會客廳。
“倪姑娘的喉嚨怎麽樣了?”程德玄問道。
“喝了不少藥,卻一點用也沒有,還是老樣子。”荀楓歎道。
“若是二位信得過,就讓老夫為倪姑娘把把脈如何?”
“大人曾是禦醫,那是再好不過了。勞煩大人了。”
雪昭看看荀楓,又看看程德玄,眼睛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那張血書上清楚的記錄著毒啞楊信、毒死王審琪與先皇的藥正是程德玄所製,那麽她中的毒,程德玄還識得否?她伸開手……
程德玄對自己的醫術十分自信與驕傲,要不然,趙炅當初怎麽會看上他呢?他淡淡的搭在雪昭的脈上,這一搭,仿佛一道霹靂似的打在他的五髒六腑!他壓下心頭的震驚,看了雪昭一眼,她怎麽會中了自己研製的毒?而且這毒還添加了其它不知名的致命的毒藥!
這下毒的到底是誰,怎麽會有自己研製的毒藥?難道說,當年的秘密已經被人發現了?他的手微微一抖……
“程大人,程大人uff0duff0d”荀楓奇怪的看著他,他的表情真是奇怪得很。
“哦,賢侄。”程德玄回過神來。
“大人可是發現什麽了,雪昭的喉嚨能治好嗎?”-荀楓萬分期待的看著他。
“這個……”程德玄的目光有些閃爍,“倪姑娘的病,怕是有些麻煩……老夫沒有把握能治好她。”他確實沒有把握解毒,但他卻沒有告訴他雪昭中毒的實情,畢竟,這關係到當年的事……
荀楓心裏一沉,有些著急地說:“怎生個麻煩法?大人,請您一定要好好想想辦法。”
“這個,因為倪姑娘病了些時日,怕是耽擱了,有些棘手。老夫實在是沒有把握。”程玄德斟酌著用辭。
“程大人不必過謙,您肯一試,已經是晚輩們的福氣了。”荀楓揖道。
話說到這份上,程德玄已不好再說什麽。“那老夫就盡力而為吧。”他有所保留的說。
應下後,竟然莫名的感到一股涼意從心底散發出來,沿著脊背一直到四肢百骸,他隱隱的感覺到,危險從這一刻真正開始接近了,也更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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