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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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明之虞美人!
第六章t京城詩會
三山街,原是南宋時期的禦街,如今成為京師最繁華的地帶,福升茶樓便座落在這裏。
“解大人,詩會就開始了,怎麽還不走?莫不是還在等候你曾有過一麵之交的那位公子?”說話的是一個儒雅至極的書生模樣的人,負手而立,眉宇間清輝流轉,睿智內斂。
仍是福升茶樓老地方,坐在桌旁的布衣文士正是解縉解學士,心底裏也有些焦急,這幾日天天來此竟沒再遇到那位慕容姑娘。
那天一次暢談,慕容玨天南海北,古今中外一番雜談竟令他大為欣賞。麵前這位書生胸懷天下,滿腹治國之才,也是一個令他一向欽佩的人,竟有了想讓他們結識的願望,隻是這人心高氣傲從未將任何女子放在眼中過,行事又曆來低調,從不參加任何類型的集會,今天若不是那人到此,他也不會出來,那位慕容姑娘卻仍沒有來,不禁暗歎也罷!緣份天定,豈是人力所為?
想到這笑道“也罷,咱們走吧!”又意味深長說道“這位慕容公子聰慧敏捷,學識淵博,楊兄與她失之交臂實在可惜。”
楊公子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解縉起身,猶不甘心的向窗外看了看,這一看立時呆住了。
卻說慕容玨和落雨換好男裝悄悄溜到花園後門,沒想到剛出了園子迎麵碰上王保走過來,二人不願多生枝節忙佯裝不認識低頭準備悄悄過去。
王保這兩天沒在府內,被將軍派出去辦事今天回來複命,正從這裏路過,忽然見到兩個男子鬼鬼祟祟從後門出來,剛想過去看個清楚卻見兩人看見他像見了鬼般低頭急走,心裏頓時生疑,忙喝道“什麽人?”
步形微微一頓,兩人心裏一慌連忙緊走幾步,王保見二人不答當下不假思索伸手去抓,慕容玨離得較遠堪堪躲過,向路對麵疾走,落雨卻被他緊緊抓住,王保是練過武的,力氣很大,擔心另一個跑掉,順手就抱起落雨挾在胸前向慕容玨追去。
見落雨被抓,慕容玨這時倒鎮靜下來,站在對麵笑咪咪的看著王保,王保一愣,眼前這個人怎麽這麽麵熟?生生收回掌力,落雨早已羞得滿麵通紅,掙紮不動於是舉起拳頭打王保,邊罵道“死王保,臭王保,你瞎了眼,快放我下來!”
聲音嬌俏耳熟,王保忙低頭看,正對上一雙溜黑精靈的大眼睛,此時氣惱的看著他,小臉憋的通紅,氣息不穩,喘息間胸脯一起一伏一片柔軟,王保心裏轟的一下,忙鬆開手,落雨真成了落雨,一下子跌在地上,王保想扶又不敢扶,呆呆地不知說什麽好。
落雨羞愧的站起來狠狠瞪他一眼,向慕容玨走去。
王保這才反應過來忙行禮“大小姐,得罪了!王保沒有認出是大小姐!”
慕容玨輕搖折扇,笑的雲淡風清“大小姐?壯士可曾看到這裏有大小姐?”
王保生性憨直卻並不是蠢人,不然怎麽會跟隨慕容將軍出生入死這麽多年!聽到慕容玨這麽一說立即明白她是不想人知道她們出府!忙答道
“是,王保不曾看到大小姐和落雨——落雨姑娘!王保現在要去見將軍複命,這一路沒遇到任何認識的人!”
看著王保離去慕容玨點點頭“嗯,長的好人品也不錯,還有幾分聰明,孺子可教也!”說著似笑非笑看著落雨。
落雨跺腳道“小姐看人不準,這人愚鈍的很,該好好管教才是!
“嗯?落雨說應該怎麽管?”
“小姐——”
“是公子!”
二人說說笑笑向福升茶樓走去。
福升茶樓,高足有五丈,魏魏然立於京師繁華地帶。這裏魚龍混雜,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無不在此匯集,所以福升茶樓是消息的集中地也是發源地,對茶樓生意而言,這裏更是一片發祥之地。
慕容玨站在樓前抬頭看,心裏漾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仔細想想卻說不出來,看那樓建得氣勢宏大,細微處又是精雕細鏤,透著不凡,古代的建築工藝真是不俗!連一個茶樓都造得如此恢宏。
驀然,一個欣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慕容公子,果然是你!”
緩緩轉身,慕容玨悠然道
“解大人,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陽光太足仿佛刺了眼,慕容玨眨眨眼睛,看見在解縉旁邊站了一個藍衫書生,臉上帶了微微的笑意,仿佛與這片晴朗的天空融為一起,笑意卻不曾落入眼底,眼中閃過超乎尋常的冷靜和判斷,隨即又是漫不經心的神情。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楊公子,這位是慕容公子。”眼睛掠過慕容玨耳朵,發現耳洞被經心修補過,不留意已經看不出來,心底一笑
“慕容公子,我們正等你,今天有一個京城文人士子在郊外自行發起的詩會,慕容公子對詩詞很有見地,不可不參加。”
詩會?那豈不是能見到很多名人?
慕容玨不禁咧嘴一笑,瞬時,燦爛的陽光落入她明星般的雙眸。
楊公子心裏一怔,這個慕容公子到底是什麽人?慕容姓氏京城隻有慕容將軍一家,莫非他與那慕容有什麽關係?隻是早已聽聞慕容車離隻有女兒並不曾有子侄!
仔細一打量竟發現他與那慕容車離還真有幾分相似,眼神閃了閃,拱手道
“慕容公子,請!”
慕容玨和落雨隨他們坐上一輛馬車,馬車一路顛簸出了城竟是向城東駛去,走過一段山路,再前行來到一處別致的園子,馬車停了下來,解縉笑道“這是解某的別院,院中雖無甚奇景,卻是士子文人吟詩作畫的好去處!兩位請!”
走進去但見院中奇花開放,姹紫嫣紅竟相紛爭。亭台雨榭皆依山勢而建,園子不大卻極精致,又有飛瀑垂流,楊柳依依,酷熱一掃而去,感到吹過來的風中也帶了沁涼的舒爽。
慕容玨不禁讚道“‘岩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這裏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隻聽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陣鍾聲,慕容玨四處顧望,滿園景致何來的鍾聲?
那楊公子卻似不經意的道“學士這詩情畫意的園子與那靈穀寺作鄰居一為入世一為出世倒也相得益彰。”
“是啊,再向山上走便是靈穀寺了,此處四周極富林泉野趣,有“靈穀深鬆”之稱啊,是尋幽探勝的佳境!有機會慕容公子不防一遊!”
原來近鄰便是靈穀寺,難怪有鍾音傳來,這楊公子恰恰這時候說此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倒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一般。
不禁多看他兩眼,那公子一臉淡然,似乎是隨意說起,令人看不出心思。
“原來山上便是靈穀寺,那這裏應該是鍾山了?都說鍾山靈秀果然如此,聽聞無量殿便在靈穀寺之內?”
“嗬嗬,慕容公子果然博聞,不錯,無量殿因供奉無量佛而得名。又因為整座大殿全用磚石砌成,無梁無椽,所以又稱‘無梁殿’。”
“不知慕容公子是哪裏人士?”楊公子突然問道
“京師人!”慕容玨不疑有他隨口回答。
“慕容公子是本地人,卻不知道此地乃是鍾山麽?”
楊公子若有所思,這位慕容講話出口成章,似乎懂得很多,往往是有人提個開頭他都能娓娓談下去,可是不知為何對京師地理環境卻似一無所知!看解學士卻是深信他,不過是一麵之交竟冒然帶他來到別院,未免太過於張揚!此時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好!
慕容玨心裏一窘,這公子長的挺陽光,怎麽心思總是在那九曲八拐的!
眼波流轉揚眉笑道“本公子一向少出門,不過是從書中看過一二,楊公子有何見教?”語氣裏竟有了些許挑畔的意味。
楊公子微微一笑,並不言語。想道,書中想必是有鍾山的記載,可是又有哪本書是記錄無量殿呢?
解縉搖搖頭,她是閨閣女流,定是少出門,不知道也很正常!這位楊兄弟哪裏都好,就是太過於小心了!君子相交應該坦蕩蕩!
一時片刻,又陸陸續續來了些人,園子裏漸漸熱鬧起來,解縉以主人身份招待大家自是不便隻陪著慕容玨,便托付於楊公子幫忙陪客。
慕容玨見那公子神情淡淡的並沒招呼自己的意思,便帶了落雨隨意到處走走,來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時下文人裝束的打扮,成群或吟誦最近的新作或談談笑笑,也有的慷慨激昂議論朝政並不拘泥言行。
雖是夏日,但山中氣候濕潤清爽,山風習習令人感覺舒適怡人,慕容玨站一旁聽了一會對朝政並沒有多大興趣,剛想走開忽聽到有人道
“當今聖上意為太子選妃,各位有何看法?”
“慕容將軍權傾朝野,試問當今有誰能比?太子妃人選非慕容家莫屬!”
權傾朝野?
慕容玨一怔,停下腳步,心底一片迷惑,原來慕容家這麽有名望。可是為什麽自己從來沒聽說過明朝慕容將軍?是自己曆史知識太貧乏還是有什麽東西忽略了?也許是沒留意過這些行軍打仗的人物,自己原本感興趣的就是那些文人墨客,詩詞歌賦,至於其它就真是一腦袋糨糊了。
目光一轉正好看到那楊公子側身而立,神色悠然望著遠山,似乎並沒注意大家的談話,慕容玨心裏一動,不知他叫什麽名字,是不是曆史名人啊?
想到這慢慢走過去笑道“楊公子,在下慕容玨,相識半日還未曾請教尊姓大名?”
星目微微一閃似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既然人家已經先報出姓名,自己也沒有理由不說!隨即坦然道“不敢,在下楊士奇!”
楊士奇?朝庭重臣?這也太年輕了吧?慕容玨驚訝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楊士奇並沒忽略他的反應,心裏納罕,隻覺得此人行為怪異可疑。
正要說話,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匆匆走到一旁低聲道“楊公子,少爺到了,請隨我來!”
楊士奇目光犀利看向慕容玨,後者仍是呆呆的,暗自皺皺眉,拱拱手走了。
“公子,你怎麽了?”落雨推推慕容玨,人都走了,怎麽竟是看呆了,莫非小姐喜歡那書生不成?那弱不禁風的哪有二王爺好啊?
慕容玨搖搖頭,卻聽那邊亭子裏一陣喧嘩,遠遠看著一群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一旁卻站了一個和尚,慕容玨大奇,忙向亭子走去。
解縉瞧見她過去迎上來笑道“慕容公子來的正好,這位是靈穀寺的住持慈安大師,知道今天文人士子集會,特來湊個雅趣,剛才戴公子已為大師畫了一幅像。”
一旁一個少年公子立刻謙遜道“戴進不才,獻醜了!”
原來他是戴進,不知他現在是工匠還是畫師?
慕容玨走近一看,果然石桌上有一幅和尚畫像,墨跡還未幹透,慈眉善目,與一旁站的和尚極像,畫工精致維妙維俏。
那老和尚雙手合什打了個問訊“阿彌佗佛!老納叨擾了,還煩請哪位才子為畫像題字!”
慕容玨忽然想起民間的傳說,看看眾人笑道“若論文才妙對試問當今天下誰能與解學士爭鋒?”又轉頭對那和尚道“學士在此,欲求墨寶大師父欲要何為?”
眾人也紛紛道“正該解大人才是!”
那和尚得她提醒也笑了立時向解縉施禮
“煩請解學士為和尚題詩!”
解縉本性灑脫,見眾人如此當下哈哈一笑“那解某獻醜了!”
提起毛筆略思索刷刷刷在畫絹空白處連寫三個大字
賊、賊、賊,
眾人一片驚呼,老和尚臉色也是一陣青紅皂白,剛欲出言詢問,卻見解縉筆走龍蛇含笑續寫道
有影無形拿不得。
隻緣偷卻仙丹藥,
而今反作蓬萊客。
眾人又是一片驚呼,隻是此時心境卻不一般。
原來自古相傳“蓬萊”是海上的仙山,八仙過海就是從蓬萊閣起程的,詩中將和尚比作“蓬萊客”,就意味著成了仙,先前三個賊字令人起疑驚異,後麵短短二十一個字卻將“賊”字妙解並轉折成對和尚修行的稱讚。
如此迭宏起伏的幽默詩作也隻有解縉如此宏達、詼諧的才子作出罷了。
那和尚大喜,拜謝而去。
解縉笑問“今日山水美景,慕容公子可得好詩句,與大家一起分亨!”
眾人也在一旁隨聲附喝,也有知道他是解學士帶進來的更是試目以待,慕容玨心中頗為難,以前雖然寫過詩詞,但大多以現代詩為主,古代詩詞寫的甚少,對於用韻格律也不甚熟悉,在這些名士中冒然作出恐怕會出醜。
臉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心思飛快流轉,說不得隻好用中華新韻,不知這與古韻起不起衝突!
慕容玨輕輕咳了一聲,道
“倒是有了一首新詞請大家指教,勞煩解大人執筆,待慕容念出如何?”胡謅幾句詞也還罷了,她可不敢輕易寫毛筆字,怕嚇著大家。
解縉欣然同意。
慕容玨微微一笑,頓時如明珠般散發出潤澤的光芒,說不出的清雅秀麗,眾人皆是一呆,隻聽慕容玨已緩緩念出
細說勝負,都道鍾山秀。
遠看楚雲籠玉玖,又似彩霞出岫。
怡情美景逍遙,流連忘返花嬌。
醉臥林中獨樂,撫琴作畫吹蕭。
輕輕吐出最後一個字,解學士手中筆也即停止,撫掌歎道“公子果然才思敏捷,好一首《清平樂》,好一個‘醉臥林中獨樂,撫琴作畫吹蕭’。但不知誰能與公子同樂!”話中似有深意。
眾人也紛紛稱讚,有道“此詞正對景,公子真是好文采!”
也有道“學士的好字與公子的好詞堪稱絕配!”
慕容玨任由他們咬文嚼字在那裏品評,忙趁機躲開,見戴進獨自站一旁便悄悄走過去笑道“戴公子少年有才,為何臉上有抑鬱之氣?”
戴進詫異地望望他道“慕容公子緣何如此相問?”
“公子畫藝超凡,正該是意氣風發,前途無量,不知公子現在在何處任職?”
戴進苦笑道“戴某隻是一工匠耳!”
“公子心中抑鬱,是不是因精心製作的飾品被人毀棄而煩惱?”
戴進大驚,我此番心意並沒向人說過,他卻為何如此了解?原來他正是因為最近發現世人買走他精心製作的精美金製品並非好好收藏卻是任意毀壞而懊惱。
慕容玨展顏一笑,抬手指向前方,但見遠山如畫,雲靄天白,近處鬱鬱蔥蔥,葉茂花紅遂笑問“請看此景可美?”
“是,真是人間美景!”戴進輕舒一口氣讚歎道。
不知何時,亭子一角坐了一位麵容溫潤的公子,氣度雍容不凡,楊士奇站在一旁氣質儒雅芳華內斂,大概聽到了他們講話,那公子向這邊望過來,見慕容玨麵容俊美優勝女子不禁多看了兩眼,低聲笑道“那位公子真是好相貌,文采也很好,隻是多了幾分陰柔之氣,咦?似乎有些麵熟呢!”
楊士奇瞥了一眼淡然道“此人文思飛揚,言行透著古怪,令人不解!”
慕容玨並不知道有人在背後議論她,仍熱心道“如此美景若不留住也是轉瞬即失,佳句固然能夠描繪卻不如丹青留得直接,賞心悅目,又能得以傳世。戴公子把心中美好的藝術理想放在那些俗物製作上豈不是自尋煩惱?焉能怨世人不知珍惜?”
戴進怔了怔,豁然開朗,揖禮道“多謝公子指點!戴進就此回鄉改畫丹青!”
“慢,公子欲往何處?作畫又有哪裏能與皇家畫院的條件相比?”
“這,”沉吟片刻,戴進為難道“皇家畫院雖好卻非一般人能進入,戴某隻是一普通工匠,今日因解學士緣故得公子指點,戴進感激不盡,然要進畫院談何容易?”
“據聞當今太子性仁厚,以後也會是一位好皇帝,公子何不投於太子門下,若得推薦豈不更好?”
戴進聞言再次深深作揖道“公子慧言,多謝指點!”(後戴進果然進入皇家畫院,隻是才高人妒,命運多桀。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聞聽此言,那位貴公子忍不住與楊士奇對視一眼,皆心中納罕這個人到底是誰?
楊士奇一貫淡然的麵色也微微動容,此人言行實在大膽,竟敢公然為太子拉攏有才之人,這要被有心的人知道恐怕會冠以結黨營私的罪名,對太子實在不利,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那貴公子麵露微笑忽道“這人見識不凡,應為我大明效力才是!”衝解縉暗暗作個手勢,楊士奇本欲阻止,轉而一想,正好探一探他的底細。
解縉走過來恭敬的施了一禮“公子有何吩咐?”
“解大人不用多禮,於人看到反而不好。”那公子低聲笑道,又指指慕容玨“那位公子思慮敏捷見識不凡,解大人何不考慮重用此人為大明效力?”
解縉順他手指一瞧不禁啞然失笑,想了想忽然抬頭古怪的看了楊士奇一眼,俯在那公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那公子漸漸麵露詫異之色,向慕容玨看過去,但見白衫飄飄,笑語如珠,手中折扇輕搖,說不出的飄逸出塵,眼睛裏慢慢湧起一絲異樣的神采!
楊士奇仍是雲淡風清的站立一旁,似乎對他們講些什麽渾不在意,誰也沒發現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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