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 3 傷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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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琉璃殤!
“恕兒,來的是什麽人?”洛菱蹙眉,輕輕問道。
“不知呢!”恕兒急急說道,“是淺素姐姐今日在穀口見到了,急讓我來告訴四姑娘的。”
“哦?”
洛菱不再多言,靜靜立在畫舫的甲板上,眺望著遠方那若隱若現的飛瀑。畫舫如一條靈動的小魚,機巧地穿過一湖碧波蕩漾,轉瞬便到了穀口。
穀口已立著一位素衣女子。那女子身量修長,娥眉婉轉,見到洛菱,輕輕頷首,道“四姑娘,這便是那擅闖琉璃穀之人。”
洛菱走上前去,隻是一驚。
一名墨衣少年靜靜浮在飛瀑之下的深潭中。他周身的潭水已被鮮血染得緋紅。少年墨色長發淩亂不堪,幾乎將他的臉全部遮住。
“傷得這麽重……”洛菱細細打量著少年,輕輕歎道。
“那……”素衣女子遲疑道,“敵友未解,四姑娘要救他麽?”
洛菱點點頭,隻道“有客遠來,琉璃穀不能不保他周全。”語畢,皓腕輕抬,一道淡藍的光影自她的廣袖下飛出,瞬間繞上少年的腰際。洛菱一聲輕喝,少年便從潭中飛出,徑直落在畫舫上。她理了理廣袖,笑道“可連燏姐修習劫火已到了緊要關頭,容不得打擾,我便帶他走吧。”
淺素聞言眉頭一蹙,疑聲道“這少年能在無人指引的情況下闖入琉璃穀,武藝定是不凡。深淺未知之下,四姑娘可要三思啊。”
洛菱聞言,隻是輕輕眨了眨眼,盯著淺素道“淺素姐姐心細如塵,洛菱本該聽你的小心為上。隻是……”她稍稍一頓,笑道“若不快些醫治,他怕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淺素微微一怔,瞅著洛菱狡黠的神色,當下了然道“四姑娘的意思淺素明白了,隻是若真要醫治他,為何不送去五姑娘那兒?”
洛菱眼珠一轉,笑道“淺素姐姐說的是,我便送去離塵那兒。”
桃花紛紛綻放,蜂飛蝶繞,果如仙島一般。凝煙苑雖遍植桃樹,同時也遍植藥草。五姑娘離塵,土之術者,專司醫護之類,其醫術早已達到出神入化之境。
凝煙苑內人煙寥寥。
一艘畫舫輕輕靠上島岸,一團淡藍的水繭從畫舫中冒出,凝在半空中流轉不息,中心墨色若隱若現。洛菱輕輕躍下畫舫,指尖一勾,水繭仿佛有靈性似地緊緊跟隨在她身後,緩緩飄向島中心的竹樓。越靠近竹樓,樓內傳來的嫋嫋琴音越發清晰,如絲如縷,如泣如訴。
洛菱撇了撇嘴,朗聲道“離塵快別彈琴了,過來救救人。”
琴聲聞言漸弱,半晌,竹樓內傳來清脆之聲。
“菱姐姐進來吧。”
洛菱漫不經心地勾了勾手指,藍色水繭輕飄飄地融進了竹樓。
竹樓外觀雖小,入內卻別有洞天。內分多層,從上至下,皆由一曲轉梯相連。最上是占星卜算之地,接著是離塵居室,中間是各種草藥銀針醫書置放之地,最下則是四間客室。
“姐姐將他放在東邊客室。”清脆之聲再起,洛菱輕輕推開門,指揮著水繭浮到了竹床之上。她雙手結印,眉間一挑,水繭驟然破裂,蒼白的少年無力落在了竹床之上。
接而,轉梯之上走下一位脫俗的少女。
青絲垂肩,明眸如鏡,一身淺黃羅紗如流動的月光,襯得她似廣寒之中清寂的仙子,翩然若飛。然而,她的臉上卻有一股與年齡不相合的洞悉冷寂之態,全不似一位如玉的少女,卻似一位覽遍滾滾紅塵,滄桑已悟的老者。
“離塵你來看看,這就是闖入琉璃穀的人。”洛菱輕輕挑眉,興奮道,“你能不能救他?”
離塵點點頭,推開竹門,走到少年的床前。少年昏迷不醒,臉色因失血過多而顯得分外蒼白,眉頭緊蹙,似正在經曆何種痛苦的夢魘。
離塵觀見少年之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道“他是被人打入琉璃穀的嗎?”
洛菱微微一怔,詫異道“我不知道啊。但若真是如此,那闖入琉璃穀的便不止他一人了,要是琉璃穀被江湖中人找到了,那該有多麻煩呢。”
離塵臉上並無任何神色,隻是淡淡地說道“能避一時,卻不可避一世,琉璃穀終有一天會被人尋到的。”她微微一頓,唇邊勾起一抹嘲弄,“是福是禍,自有定數,菱姐姐何必如此上心。”
洛菱揉了揉額頭,懶懶道“我哪裏想費什麽心,隻是覺得這琉璃穀的生活太過單調,是該換換了。”
離塵聞言默然半晌,並不管她,隻是走向一個竹櫃,從中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來看,卻是一排銀針。針有小如牛毛者,亦有大如狼毫者,有輕若清風者,亦有重若巨石者。離塵略一沉吟,從中選出一支銀針,長三寸,細如絲發,可隨意彎折。
“菱姐姐先將他扶起,以真氣從他檀中穴輸入,護住他的心脈。”
洛菱略略一怔,點點頭,伸手扶起少年,手心凝出一縷藍色水暈,輕輕靠在少年的檀中穴上。少年身子一震,剛要戰栗,離塵已將那支銀針拍入他的曲池穴。銀針入體,少年眉頭緊縮,臉色越發蒼白,一顆顆汗珠順著他的發絲流下,染濕了身下的被褥。
一縷淡藍的真氣自他胸前浮現,急速遊走在他的任、督二脈間。隻是一瞬,銀針自少年胸前穿出,又重新落入離塵手中。
“好了,將他放下吧!”
洛菱緩緩收回輸入的真氣,輕舒一口氣將少年放下,惑然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離塵微微搖了搖頭,將木盒蓋上,淡淡道“他的心脈已被人打亂,氣血相阻,我剛剛隻是以銀針打通他凝滯的血脈,而其他經脈,隻可以真氣相通。若稍有差池,則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