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影川夜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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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世琉璃殤!
    洛菱眉間一舒,笑道“夜宮本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教,樹敵甚多。若他們有了晗光琉璃,定是依附琉璃的力量迅速強大,何需大費周章地求取蘇家三奇陣。”
    舞雩聞言一怔,稍稍思索便歎道“蘇逸宸果是聰明。”
    洛菱聽舞雩這樣一歎,訝然道“這些都是我說的,關蘇逸宸什麽事?”
    舞雩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若不是蘇逸宸告訴你,你能想到?”
    洛菱臉上微微一紅,訥訥道“這些我、我也想到過啊……”
    話未說完,舞雩臉色一變,對洛菱使了個噤聲的眼色,眼光瞥向鄰桌。洛菱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鄰桌的談話聲便傳了過來。她側頭一瞥,將那客人仔細打量了番。
    那是兩個中年俠士,聲音略略虛浮,含力不足,想來武功並不如何。正對她們坐的是一個白衣劍客,劍眉橫飛,神色悠然;而對著白衣劍客坐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青衫刀客,因背著洛菱,所以看不出他的神情。
    洛菱不知舞雩為何神色凝重,正是詫異間,“晗光琉璃”四個字突然飄入耳際。洛菱心下微凜,連忙集中神力,側耳細細探了過去。
    “臨流閣也忒膽大了。”說話的是那個青衫刀客,他麵前的酒杯因著他的一聲感歎微微震顫,杯中酒水漾出圈圈波紋。
    白衣劍客眉梢一挑,玩弄著手中的酒杯笑道“他們這是以退為進呢。”
    青衫刀客顯然是不以為然,哼道“若我有了晗光琉璃,絕不會像他們這麽傻,廣招什麽各路英雄齊聚,以能者得之。我定是悄悄藏起來,決不讓任何人知道!”
    白衣劍客眸中閃過一絲諷意,謔然道“你?若你這樣做,那也離死期不遠了。”
    青衫刀客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卻難得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坐著等著他的下文。
    白衣劍客微微一笑,悠然道“江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你藏起來的不是晗光琉璃,很可能是你的命。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他稍稍頓了頓,笑道,“臨流閣這步棋走得不錯,將琉璃昭告天下,能者得之。這樣一來,即便有人事先知曉晗光琉璃為臨流閣所得,也會顧忌著江湖壓力不敢輕易動手了。”
    青衫刀客沉吟半晌,終於點頭道“兄台說的有理,這倒是我大意了。”
    白衣劍客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寶劍握起,傲然道“時候不早,咱們也該趕路了,不然趕不上臨流閣四月初七的英雄大會了。”
    青衫刀客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將一錠銀子“啪”地一聲甩在桌上,朗聲道“能和兄台結伴,實在是我之幸啊。”
    白衣劍客聽他不倫不類的誇讚,眉頭一皺,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拍到肩上的手,笑道“咱們走吧。”
    青衫刀客再次點點頭,將倚在桌旁的大刀隨意一掛,昂首走出了食味軒。
    那邊兩人剛走,這邊舞雩、洛菱卻聽得眉間一緊。
    晗光琉璃果然在臨流閣手中!
    舞雩冷哼一聲,握著紫鮫流螢醉的手微微發白,冽然道“既然晗光琉璃在臨流閣,我們便去走一趟,將琉璃拿回來。”
    洛菱點點頭,興奮道“剛剛那兩人說,臨流閣四月初七要開英雄大會,咱們去湊熱鬧,說不定能碰上好玩的事呢。”
    舞雩瞪了她一眼,哼道“你別總是想著好玩,小心到時誤了大事。”
    洛菱一陣委屈,喃喃道“我出來本就是為了好玩嘛……”
    舞雩聽得眉間一凝“你說什麽?”
    洛菱聞言一頓,連連搖頭,笑道“我、我隻是擔心琉璃而已。”
    說完輕歎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思緒漸遠。
    落星磯那一夜,那抹笑容便是年少的傲世與溫柔。
    “我們還會再見的。”墨衣少年的笑道。
    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
    臨流閣。
    洛菱眼中浮起一絲笑意,真的就要再見了呢。
    出了食味軒,舞雩便租了一條畫舫。
    臨流閣的入口是浣疏水潭,而浣疏水潭連接著影川的分支玉川,故此隻能由水路逆流進入月隱。雖然距離四月初七還有一段時間,影川與月隱也相距也不遠,舞雩還是怕夜長夢多,定要快點趕到臨流閣才放心。
    洛菱反而不是很擔心,既然臨流閣約定四月初七才召開英雄大會,那在此之前晗光琉璃是絕不會丟失的。
    既然琉璃已經有了下落,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畫舫搖曳碧波,洛菱輕倚在雕花木窗上百無聊賴。雖然影川煙波浩渺,在煙雨江南中別有一番風味,可看久了眼睛也會發膩。舞雩仍是萬年不變的冷冽容顏,將紫鮫流螢醉浮在身前慢慢調息。洛菱的水之術法泠泉雨是療傷的聖術,水潤萬物,起死回生。然而不知是夜瀾的血煉鬼石太過霸道,還是舞雩自身不足,雖然有泠泉雨的幫助,內息在短時間內還是無法理順,隻能在畫舫上慢慢調息了。
    洛菱見舞雩一臉冷冽,紫鮫流螢醉的紫芒灑在她的臉上隱隱綽綽,知道是在調息,也不打擾她,自顧自的走上甲板想要透透氣。剛出船艙,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迎麵撲來。
    洛菱心中一驚,指尖微錯,淡藍水龍在空中凝聚成形,緊緊環繞著她旋轉不斷。疾步走到船頭,洛菱瞳孔猛然一縮。
    半麵江水已被鮮血染得猩紅。無數人的殘肢斷臂順著流水從遠方飄過來,白森森地浮在水麵上,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戮。洛菱眉間一蹙,身邊紫影一閃,舞雩已經立在了她旁邊。顯然是血腥味太濃,就連在船艙下的舞雩也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