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七上八下的江耀，手腳最是麻利。
    僅僅幾分鍾過去，他的那幾套漁具已經被他收起來塞進隨身攜帶的塑料袋裏。
    裝著兩條魚喂養在水中的那個網兜，他暫時沒拿，他的目光，卻是徑直投向了旁邊的王大海。
    “怎麽了，海哥？”
    “沒聽見你鈴鐺響啊，你收線收的這麽吃力，你這是鉤到啥了？”
    眉頭微皺，江耀好心詢問了一句。
    “不知道鉤到啥了，反正沉的很。”
    “能拉動，肯定沒有掛底，不過應該不是魚。”
    “你那邊弄完了？來，幫我把手電筒打著。”
    一圈一圈，王大海緩緩收著線，聽到江耀的聲音，他回過頭去，招呼道。
    “很沉……鉤到了什麽東西……”
    心中一個激靈，江耀第一時間，已經想到了前兩天他夜釣遇到死魚正口的那一幕情景來。
    “沒聽到他這邊鈴鐺響啊，或許，是我想多了，他應該是鉤到了河底的什麽雜物，而不是我想的那種死魚。”
    自己開解了自己幾句，他接過王大海遞過來的手電筒，然後打開，將燈光順著魚線延伸到水中的方向照了過去。
    之前黑燈瞎火的，水麵上什麽東西都無法看到。
    而此刻，在江耀手中手電筒燈光的照耀之下，他也好，王大海也好，都已經可以看到水麵之下一片陰影，正一點一點被拖拽過來。
    那個陰影，大致能分辨出是個人形，不過個頭不大，跟個嬰孩似的。
    隨著其被越拉越近，已經有如同稻草般的亂發隱隱露出水麵。
    “我靠，該不會是具小孩子屍體吧？”另外一邊灘上的狗子與兵仔兩人，同樣也已經完事趟水走到了這邊。
    順著江耀手中電筒照過去的方向，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兩人，直接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不過除了口中髒話之外，兩人看起來並不見有多少膽怯的樣子。
    畢竟，人多能夠壯膽，他們這樣的小年輕又好麵子。
    他們哥幾個好幾人都在這裏，就算有人已經頭皮發麻，也得強作鎮定，以免自己會被人取笑怯弱。
    “就算真是一屍體，那又咋的？”
    “活人我都不怕，還會怕一死的？”
    不慌不忙依舊還在收著線的王大海，更是一臉不屑，衝著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終於，水中的那玩意兒有大半個身子被拖的露出了水麵。
    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孩童屍體，僅僅隻是一布娃娃。
    之前幾人看到的那如同稻草般的亂發，隻不過是這娃娃頭上用黑色細毛線所製成的假發。
    “我就說嘛，都什麽年代了，這水裏麵又哪裏能隨隨便便釣起來一具屍體。”王大海嘿嘿笑道。
    一番話，他看似說的輕鬆，但這話裏頭，卻總感覺有那麽一點如釋重負的味道。
    已經拖出水麵的布娃娃，雖依舊死沉死沉，但比起之前來，拉起來可是要輕鬆許多。
    三下五除二之間，王大海已經這玩意兒拖到自己麵前的岩石灘上。
    “魚鉤竟然正好掛在了嘴巴上，就這麽一鬼玩意兒，還會吃餌不成？”罵罵咧咧之中，他幾下將魚鉤取下。
    又花了幾分鍾，他將剩下的漁具也都收上來放到了來時帶過來的那塑料袋裏麵。
    “走了走了，今晚運氣一般般，守了幾個小時，就釣了一條鯉魚。”
    “我都在發愁，這條魚是明天自己家裏燉來吃，還是和江耀一樣，直接拿去街上賣了！”
    他裝魚倒是沒用網兜，而是隨身帶著一根粗繩子。
    繩子的一端係在一根小木棍的中間，將木棍穿進魚嘴之後，可以將魚卡主掙不脫，另外一端則是一根細鋼筋，可以插進這灘上麵的泥沙裏麵。
    衝著江耀兵仔幾個揮了揮手，招呼了一聲之後，王大海一手提塑料袋，一手提魚，直接趟水往靠岸邊的岩石灘走去。
    “就一條兩三斤的鯉魚，你嘚瑟個屁。”
    “看人家江耀，釣上來的兩條草魚加起來至少十五六斤，你看他說啥了？”
    “海哥你這是滿罐水不蕩，半罐水起波浪啊……”
    狗子與兵仔兩人早已經準備妥當，拿著各自的物品，跟在王大海後麵，他們一臉不爽，笑罵道。
    至於江耀，裝魚的那網兜背在右邊肩上，另一隻手提著裝漁具的塑料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同樣緊跟在幾人後麵。
    “我之前感應到的那團黑霧，難道就是漂浮在水中的布娃娃？”
    “可這情況不對啊，我的精神感知，似乎隻能夠感應到活物的，那布娃娃怎麽看，都不像是有生命的樣子吧！”
    “再說了，我隱約見到的那黑霧中的扭曲人臉，又是怎麽一回事？”
    ……
    越是細想，江耀越是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前行了十餘步之後，他沒忍住回頭往身後望去。
    將那布娃娃拉上來之後，王大海自其嘴上取下魚鉤，就這樣隨意棄置在他腳下的那塊灘上。
    可現在，江耀再看過去的時候，卻隻見到那位置黑乎乎的一片，哪裏還有那布娃娃的影子。
    不過夜色太濃，他也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讓他再回過頭去，跑那灘上仔細找找？
    好吧，江耀承認，心裏已經發毛了好一陣的他，好像確實還差了那麽一點點勇氣。
    “兵仔，狗子，你們看看，剛剛海哥釣上來的那布娃娃，還在不在那塊灘上？”江耀加快腳步，原本落在最後麵的他，走到了與兵仔狗子兩人平齊的位置，他試探著開口，說道。
    “一個髒兮兮的布娃娃而已，不在就不在了，與我們有什麽關係？”
    “就是，那東西不在灘上，肯定就是滑落到了水中，這還用問嗎？”
    “怎麽？耀叔你突然問這個，你還想把這東西帶回家做媳婦不成？”
    ……
    江耀的詢問，幾人根本沒放在心上。
    一個個沒個正經樣子，包括將布娃娃釣上來的王大海之內，都還趁此這機會開著江耀的玩笑，開始調侃起他來。
    “那玩意兒，我感覺有點邪門。”
    “海哥，作為當事人，你這幾天最後別隨便出門。”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建議你找個法師幫伱看看，就馬灣村那裏……”
    穿過那片岩石灘，順著河坎走到橋頭邊那條路上，背著十幾斤魚累的滿頭是汗的江耀，再度好言好語，向王大海規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