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國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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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是非也害過人,包括那個被他捧殺的太監,以及那些想要弄死他的那些宮女們,甚至是那些宮女的家人們也可能因他而死。
    甚至於,明是非還圍觀了安嬪被填井的全過程……
    總之,他並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甚至算不上一個好人……
    可是,眼前的這幅場景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就因為她彈琴彈得好,所以就被人將雙手砍下作為禮物送出去嗎?
    明是非所見證的那些死亡,都是他認為死有餘辜的人,是妄圖奪走他小命的人,所以那些人因他而死並不會讓明是非有什麽心理負擔。
    但是,這個女伎有得罪了誰?
    這讓明是非想到了荊軻的故事……
    相傳,燕太子丹在宴請荊軻的時候用國寶千裏馬作為坐騎,但因為荊軻的一句千裏馬的馬肝好吃,所以燕太子丹立刻就下令殺馬取肝。
    同樣的,在一次宴會當中荊軻對燕太子丹說琴聲好聽,所以那個彈琴的女子立馬就被砍掉了雙手,然後那雙手就作為禮物送給了荊軻。
    多麽恐怖啊!
    而這樣的吃人的曆史,居然還被傳為千古絕唱……
    你要拉攏人心,為什麽不用自己的手要用別人的手呢?用自己的手不是更能感動別人嗎?
    司馬遷的史書當中隻有風蕭蕭兮易水寒,而沒有千裏無雞鳴。
    三百年春秋,那些所謂的英雄豪傑油一個算一個,都是吃人的野獸。
    “母後?”
    明是非回頭,看著徐皇後。
    這一刻,明是非居然在徐皇後的眼裏看出了失望……
    明是非忘記了,他現在不是在哪個和平穩定的國度,而是在一個視百姓為草芥的封建王朝當中。
    在這樣的社會當中,所有人的認知都局限在士這個階層,而這個階層之外的人雖然也算是人,但卻不是跟士一樣的人。
    低等級的人,甚至還不如更高等級的家畜……
    同樣的,站在高位的徐皇後是不在乎這些草芥的,即便是她主張的惟賢惟德能服於人,也不過是對於士這個可以維持帝國統治的階級而言。
    那麽,他應該去適應這個時代嗎?
    還是說,去改變這個時代……
    像是那些偉大的人物一樣,肩負起改變世界命運的使命。
    他跟這些人不一樣,因為他前世二十餘年的記憶仍舊發揮著作用。而在這個世界,他不過是吃了兩年奶,然後利用前世的知識裝了兩年逼,在後來就是在偶然落水之後開始了長達四年的裝傻和舔狗生涯。
    即便是這個世界對他影響最大的應慶公主和徐皇後,也還沒來得及將士和平民的區別告訴他。
    所以,這個世界對明是非思想的影響極其微小。
    這一刻,明是非又有了一個必須登上那個位置的理由。
    他要改變這個世界,讓人有之所以為人的理由,至少要讓士這個階層不在將更低階層的人當做草芥。
    ……
    麵對自己的傻兒砸,雖然並不是親生的,但卻是唯一的,所以徐皇後也很無奈。
    “不能生氣,”
    “不能生氣,”
    “隻有這一個,”
    “沒了就真的沒了!”
    徐皇後在心中警告著自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這也不完全算是明是非的錯,是她作為母親還沒有來得及教誨明是非士和草芥的區別,算起來這也算是她的失誤。
    誰還沒有年輕過呢?
    在徐皇後年輕的時候,她也會因為丫鬟的死亡而悲傷,會因為小貓小狗的死亡而去父親哪裏大鬧一場。
    所以徐皇後很有耐心,雖然對於自己兒子的婦人之仁有些失望,但她還是小聲給明是非講解著皇帝的用意,期望明是非可以變成她想象當中的人。
    雄鷹汗的使者,不過是在試探老皇帝的虛實罷了。
    當初他討要一個公主,帝國在雄鷹汗的兵鋒之下屈服了。
    而現在討要一個彈琴的女伎,卻是空口白牙就想要獲得。
    哪有那麽簡單?
    雖然一個女伎並不值錢,但在這個場合的象征意義可不簡單。
    畢竟外交無小事!
    而老皇帝砍下女伎的雙手,所表達的意思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想要我的東西就用鮮血來換!就像是因為一個玩具打架的兩個小孩兒,其中一個小孩為了自己的尊嚴選擇將玩具砸成兩半,然後很有禮貌的告訴另外一個小孩兒,既然你喜歡那我就分你一半,哪怕這樣他們兩個都無法擁有那個玩具。
    更深層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能憑借刀鋒奪走這一切,那麽隻要是你砍下來的就歸你,砍不下來的即便是已經廢掉了那也是我的。
    這樣嚴正的警告,在大臣們的眼中自然是非常符合天朝上國的麵子的。
    血戰到底的思想,也符合大乾王朝這三百年來的作風。
    至於那個女伎怎麽想?
    誰會在乎呢?
    就像是一個人砍碎一張桌子,難道還會有人為桌子鳴不平嗎?女伎不過是皇帝的家產罷了,誰生氣的時候還沒有砸過幾個花瓶呢。
    ……
    “使者,還喜歡朕的禮物嗎?”
    “陛下,外臣會將陛下的決心一詞不差的傳遞給我汗!”
    看著麵前木盤上的修長雙手,使者有些反胃,甚至連麵前的珍饈美酒也沒了味道。
    “如此最好……”
    “不過陛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麽就讓我草原的健兒來驗證一下!”
    現場的氣氛突然凝重,剛剛那個女伎已經不見了蹤影,新換上來的琴師正在為自己的幸運而祈禱。
    雄鷹汗的使者很是驕狂,雖然言語當中恭敬無比,但在行動上卻是對大乾王朝步步緊逼。
    隻見他一揮手,他身後的人便將腰間的彎刀遞給了他。
    見狀,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使者居然要親自下場。
    在明眼人的眼中,這並不是使者勇氣的體現,反而是雄鷹汗使者卑鄙無恥的陰謀罷了,等會兒跟他較量的人絕不能傷了他,不然就會給雄鷹汗在明年春天南下的理由。
    而這樣束手束腳的比鬥,禁衛軍的將士們能贏才怪……
    但此刻,那些看不出來這深層次意義的禁衛軍將士們,反而是在為這位使者的勇氣而歡呼,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去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
    但這樣的表現,除了說明徐如意練兵很有一手之外,對於這個帝國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