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群眾的名字還是在人格解體之前出現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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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瑩的月光卷起藍紫色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蹂躪著她奶白色的皮膚,鑽進她腳趾的縫隙,托著她的身體在大海中沉浮,似乎抬起手卻又無力的被海浪壓下,柔軟的長發搖曳在水中,模糊了她的麵容,他著急的盯著發絲下的隱秘,卻隻能看清她微張的紅色嘴唇。
    被海水沾濕的足鋪滿了柔柔的月光,圓圓的腳指頭怯弱的蜷縮著,被海浪肆無忌憚的拍打著。
    靠近我,觸碰我。
    他控製著自己向海裏不知麵目的生物飄過去,明明應該感受到那未知生物的觸感,在手觸碰到的瞬間,他的大腦卻傳來一陣猛烈的刺痛,眼裏是模糊的色塊在融合交錯,色塊開始縮小變多,然後變成牆壁上清晰的花紋,他才一隻手撐著床,把上半身抵了起來,嘴唇的肌肉輕微抖動著,過了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夢。
    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痛,他利落的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冰冷的水珠順著臉頰滑倒脖子,然後隱沒在衣襟裏。
    鏡子裏的少年眼睛下麵浮著一圈淡淡的青黑色,高挺的鼻梁加上高眉骨,襯托的眼睛格外好看,臉型流暢,顯然是奶油小生的模樣。
    匆匆洗完臉,熟練的到書房繼續昨晚的遊戲,時間把陽光慢慢拉長,從窗戶慢慢爬進來,斜斜的灑滿半個房間,他的頭卻越來越痛,“啪”的把鼠標砸在地上,用手揪著頭發,似乎想轉移痛感。
    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為什麽頭發,這麽長?
    碎發已經搭在了肩膀上,趕緊用力扯了下頭發,熟悉的痛感從頭皮傳來,頭越來越痛了,他跌跌撞撞的跑進洗手間,甚至差點摔了一跤。
    原本量身定做的鏡子現在連下巴都照不到,他隻能在鏡子中看見變的有些不一樣的五官,還有蓬鬆的卷發。
    瞳孔因為驚訝猛的收縮,他扒著洗手台湊近鏡子,看著鏡子裏陌生又熟悉的臉,麵目扭曲的後退了好幾步,伴隨著一陣強烈的頭痛,他不得不扶著門才能站穩身形。
    等到胸口劇烈的起伏慢慢平緩下來,他扶著牆壁,一步步向臥室走去,仿佛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平時幾步就能穿越客廳走到臥室,此時卻讓他感覺遙不可及。強烈的頭疼和虛弱感讓他不得不走一步就停下來休息,然而在他走路的短短幾分鍾時間裏,肩膀上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胸口處,他更加恐懼的加快腳步,終於穿過客廳,走到臥室,馬上就能拿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他剛有些鬆了口氣,視野裏的手機影像就模糊了起來了,不僅是手機,視野裏所有的影像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隨著視覺的緩緩失靈,他的思維也變得越來越沉重,掙紮摸索著手機,思維也仿佛在沼澤裏一般越陷越深。
    啊,找到了!
    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無力感,連大腦都開始慢慢停止轉動,他急切的——
    額…
    他扭曲的麵部五官像被捏緊的紙團,此刻怪異的,平滑的,仿佛被鋪平一樣展開來,因為緊張而不自覺聳起的肩膀,也隨著這個過程而放鬆了,仿佛是一瞬間,他完成了什麽改變,毫無緣由的,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急切也好,恐懼也好,都是因為環境而產生了心理,是人和其他產生了交互反應,存在感,就是交互反應的直接感受。
    存在感越強烈的人,和周圍的物體,環境,生物都有著越深的聯係,在這三者中,人際關係是最能直觀感受的,假設把人際關係比作一條細細的絲線,那些被無數絲線連接的,一定是存在感強烈的人。不如你回想一下,你的學習生涯中,一定有一個同學,任何人的絲線都連接不到他。當然,大概你也不會記得存在感如此薄弱的人。
    這個無辜的,連名字都尚未出現的青年,仿佛被一把看不見的大刀,斬斷了他所有的絲線。
    地板,沙發,餐桌上充滿油漬的碗筷,窗外馬路上汽車的轟鳴聲,天空飄蕩的白雲。他在臥室裏,能看到他,摸到他,可是“感覺”卻告訴你那兒沒有人,當你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時,就像水流遇到鵝卵石,不自覺就會從他身上滑落。如果你強迫自己去看著他,就會感受到那種令人不適的突兀感,就像一群雕塑中間,出現了一個立體版畫。
    他眯著眼睛看著手裏的手機,慢吞吞的抬起另一隻手,按下了一串電話。
    “嘟…嘟…嘟…”
    撥打電話的聲音在靜默的臥室裏清晰可聞,他看著自己的手,突然感覺自己的手特別大,於是他又轉過頭看著另一隻手,卻發現另一隻手變得特別小,正要盯著腳看,電話被接通了。
    “雲深,我在上班。”電話裏傳來一個成熟的女性的聲音,聲線不算尖,甚至有點低低的煙嗓,光是聽這個聲音就能想象到一個外表、身材、個性和氣質上成熟的青年女性,性格上冷靜,淡定,認知上對各種事物的理解是多麵複雜的,性格堅強,心智成熟,擁有高貴的氣質,嗯…或許身高應該在160cm以上。
    “姐姐,我在做夢嗎?”雲深環視一周,這個家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似乎發生了什麽改變,讓他產生了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電話那頭傳來了長久的沉默。隱約還能聽到背景音是有人在催促著什麽。
    “嗯…不是做夢。”出乎意料的,她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似乎是對旁邊人說了一句:“你先放這吧。”然後才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下周工作忙完就會回來,沒什麽急事的話,下周再告訴我。”
    “回見,弟弟。”
    雲深看著手機上的電話被掛斷,依舊保持著麵無表情,不是他在忍耐,而是他確實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情緒。
    難過?失落?恐懼?期待?
    不,什麽都沒有,他想扯起嘴角笑一下,發現根本沒辦法協調臉上的肌肉,想要流眼淚,卻感覺不到難過,揉到眼睛疼了,還是還沒有淚水流下來。
    爬到床上躺了下來,還不忘給自己蓋上被子,冷和熱?不,雲深的確能感覺到,但是溫度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就像幾萬米外的篝火,知道是熱的又如何,這溫度遙遠又不真實。
    鍾點工照常上門收拾了房間,洗好衣服,做好飯放在桌子上,敲響了臥室敞開的門:“阿深啊,飯菜已經放在桌上了,阿姨先走了啊。”即使看到了床上沒睡著的雲深,阿姨得不到回應後依舊習以為常的離開了。
    黑色降臨在喻樸市,這座曆史不足兩百年新興城市,用極其快速的發展,在無邊蒼穹下,燈光閃耀著刺破一方夜幕。
    而在城市的角落裏,雲深從內到外正在發生變化。
    雲深埋藏在被子裏,如果一把掀開,就能看到頭發已經長的滿床都是,他的胯部變得更寬,之前還勉強有一點的肌肉線條更加弱化,胸脯慢慢飽滿,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喉嚨的凸起越來越低,極具特色的高眉骨和高鼻梁開始弱化,如果要用一個詞總結的話,他正在發生的變化,叫做“不完全變態”。
    雲深從一個男性,即將轉化為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