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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水浸漫了中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下水道入口都在瘋狂的吞入這洪漭大水。
    李鯉站在直沒腳踝的大水中，身上的衣服隻剩片縷，久經磨礪的身軀上遍布傷痕，不過都已經結疤。
    絢爛的午時陽光灑在這片滿是斷壁殘垣的廢墟上，也灑在了尼卡頭顱低垂的屍體上。
    這是他們最後的戰場，尼卡被烈焰長槍穿胸而過，釘在了一座高樓的殘骸正麵。
    曾經不可一世的幻海界通緝犯，強大的歐米伽級能力者死在了這裏。
    環首四顧，李鯉注意到周圍滿目瘡痍。
    曾經擁擠的高樓大廈折斷、坍塌，建築殘骸倒塌在路上，將街道封堵，曾經人來人往的廣場也被埋葬。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有人員傷亡，所有人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就去避難了。
    “呼……”李鯉一屁股坐到旁邊的一個建築碎片上，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做得不錯。”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在李鯉身邊響起。
    李鯉轉頭瞥了一眼，一個中等身高的拉美男性雙手插兜站在水上，仰頭看著被釘在牆上的尼卡屍體。
    “暴君？”
    拉美男性收回視線，望向李鯉，點了下頭，“是我。”
    【暴君】，卡洛斯·羅納爾多·席爾瓦·埃雷拉，拉丁美洲山鼇國人，十三席之第四席。
    “打成這樣……”李鯉轉頭掃了一圈，自嘲一笑，“還能算‘做得不錯’嗎？”
    就算他已經盡量收斂力量，中城也有將近五分之一的建築被摧毀，無法修複，就連著名的帝國大廈都出現了一個缺角。
    他和尼卡的戰鬥給中城直接造成了數千億的損失，間接損失數之不盡。
    “曾經，我和一個外域邪神的戰鬥，直接毀滅了四十六分之一的亞馬遜森林，那個邪神遺留的汙染讓三十分之一的亞馬遜森林被扭曲，時至今日，那片被汙染的森林還在持續誕生‘邪神子嗣’。”
    暴君搖頭道：“你們的戰鬥隻破壞了五分之一不到的中城，已經很克製了。”
    歐米伽級能力者的破壞力非比尋常，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和意願，毀滅地表並非無法做到。
    李鯉和尼卡都沒有想過要破壞城市，他們想要做的隻是殺死對方。
    即便如此，中城還是有五分之一的建築被他們的戰鬥波及，徹底毀滅，此外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建築遭到了結構性破壞，需要檢查才能確認是否能夠使用。
    就算是在交界地這種地方，如此巨大的損失也是絕無僅有的。
    李鯉雖然清楚這些事情，可是看到周圍的廢墟時，還是忍不住唉聲歎息。
    “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具屍體？”
    聞言，李鯉抬起頭，看向被釘在牆上的尼卡，略加思忖，說道：“我打算讓人轉交給幻海界，雖然之前尼卡的說法差點就說服了我，但他確實是濫殺無辜了，受害者的家屬需要一個交代。”
    “不打算賣掉嗎？”暴君笑了笑，“一具歐米伽的屍體至少能賣一百億鷹金，如果和亡靈法師那些蟲豸交易，說不定還能再多個幾十億。”
    “不了。”
    李鯉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那柄槍，我打算捐給魔都博物館——當初尼卡是從魔都的通道來到地球，受害者的家屬大都是魔都人，把這個捐給博物館，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慰藉吧。”
    歐米伽級的能力者別稱‘半神’、‘聖者’，當烈焰長槍從李鯉手中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是什麽虛假之物，而在沾染尼卡的鮮血之後，這柄長槍更是得到進一步升華，成為了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
    暴君微微頷首，什麽也沒說，離開了這裏。
    李鯉走到斷壁前方，把尼卡的屍體摘下來。
    “……電視機前的各位觀眾，現在你們能看到的是兩位半神戰鬥的戰場，戰鬥已經結束了，但中城已經有五分之一化作了廢墟——等等，凱文，那是什麽？快把攝像機轉過去！”
    乘坐著直升機的記者瞳孔一縮，興奮大叫：“嘿！我們很幸運的拍到了一位半神的死亡，看看我們的勝利者想要做什麽？他要把那個半神的屍體取下來嗎？哦，你們看，他輕輕一拍牆壁，那麵能夠抵擋重錘的牆壁就碎了！”
    攝像師原本也在笑著，很興奮，可是當他看到錄製下來的畫麵之後，就皺起眉頭，對著耳麥說了兩句。
    “什麽？”記者皺了下眉，回頭看向攝像師，順著攝像師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錄製下來的畫麵。
    畫麵中，尼卡的身影清晰可見，可是另一個人的麵貌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根本看不清楚。
    “這是怎麽回事？”記者無比驚慌。
    【不必理會，這就是半神的特征之一，如果他們不想被別人拍下來的話，任何人都沒辦法記錄下他們的影像。】
    耳機裏傳來了上級的指示，記者和攝像師對視一眼，按下內心的不安，繼續報道這項新聞。
    隨著時間推移，乘坐直升機、汽車前來廢墟地帶報道新聞的記者也變多了，一項項新聞被整理成文章、視頻傳播出去。
    而在這時，接到李鯉聯係電話的約翰終於趕到。
    騎著共享電車趕來的約翰來到之後上下打量了李鯉兩眼，驚奇道：“你衣服都破成這樣了，居然還能保下手機？”
    “我也沒想到手機居然沒事。”
    李鯉一直把手機放褲兜裏，沒想到他和尼卡打完之後，褲兜裏的手機不僅沒掉，還隻是碎了屏幕而已，不影響使用。
    “能幫我把尼卡的屍體交給幻海界嗎？賞金咱們六四分，我六你四。”
    聽到李鯉這句話，約翰略微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並不吃虧。
    雖說李鯉是靠著他才能追蹤到尼卡，可是如果沒有李鯉，他也不可能解決掉尼卡。
    “ok。”約翰比了個手勢，“我在幻海界有門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在賠償賬單寄到你家之前拿到那份賞金。”
    正在活動肢體的李鯉動作一頓，猛然轉頭看向約翰，“等等，賠償賬單是怎麽回事？”
    約翰也表現出了些許疑惑，抬手指向周圍的廢墟，“這些廢墟不是你製造的嗎？”
    “是、是啊，可我這不是為了追捕逃犯嗎？”李鯉嘴角抽了抽。
    “如果在魔都，這一切損失都不會讓你買單，但很可惜，這裏是新艾伯拉肯。”約翰聳了下肩膀，“新艾伯拉肯政府會對損失進行匯總，在剔除掉保險公司承擔的部分之後，他們將會寄一份賠償賬單給你，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肯定會往賠償賬單裏麵加入一些沒辦法填上窟窿的貪汙款項，最終數額可能會達到一百億。
    “當然，這隻是最理想的情況，如果那群家夥再貪心一點，你的賬單可能還要再加上五億到三十億不等——反正沒有人能看得出來。”
    聽完，李鯉麵色變得扭曲。
    “那個……我現在反悔，把尼卡的屍體拿去賣掉還來得及嗎？”
    “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約翰忽然笑了起來，話鋒一轉，“幻海界給尼卡的懸賞換算成鷹金大概是在九十億左右，如果你能找到靠譜的朋友，幫你檢查賠償賬單，你最終需要賠償的金額可以減到一半左右——是的，你沒聽錯，就是直接減到一半！
    “鷹國的腐敗問題由來已久，就算是在軍隊裏，一個咖啡杯的采購價都能達到一千鷹金，而新艾伯拉肯又是鷹國的第一大城市，這裏的政府會幹出什麽缺德事我都不意外。”
    聞言，李鯉鬆了口氣。
    九十億，六四分，他能拿到四十八億左右，如果賠償賬單可以減到一半，剩下的錢他還是能擔負起來的。
    “那我們走吧！”李鯉扛起尼卡的屍體，邁步走開。
    “等等，我們就這麽走出去的話會被很多人堵住的。”
    約翰叫住了李鯉，讓他幫忙施展了一個抹消存在感的法術。
    於是，兩人離開廢墟地帶的時候，明明周圍就是一群記者和自媒體，可都沒有看到他們，把這個事件的兩個主角都放走了。
    後來他們才反應過來，隻是都已經不記得那兩個人究竟長什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