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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開庭之前，恩佐就拿到了許多資料，他隻用了半個小時就把那些資料全部過了一遍，把它們全部記在了腦子裏。
    律師隻是他的兼職，隻要樂子足夠大，那麽哪怕是必敗的案子他也會接。
    他的主業是教師，同時，也是一個能力者，領導著一個研究超能力的研究所。
    雖說他在研究所那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但相較於眼下的這個樂子而言，那些工作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一百億’這個數字是他隨口胡謅的，然而，恩佐可以確定，李鯉需要支付的賠償確實不需要那麽多。
    察覺到了恩佐的意圖，秦夭麗第一時間給陶欣然的會計師事務所發了一條信息，讓他們將其他兩類已經整理出的資料先發過來，要已經經過核實的那種。
    事實證明，一個較為切實的數字比模糊的描述更加能夠引起人們激憤的情緒，恩佐才剛剛擦出一點火星，旁聽群眾的情緒又被點燃了。
    雖然是李鯉需要支付賠償，但相比較賠償，旁聽群眾顯然更關心新艾伯拉肯市政府那極有可能出現的中飽私囊。
    哪怕法官還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就已經有人在叫喊：“這將會是一場不公正的判決！”
    ——在這一次的審判中，十二名陪審團最終都會站在新艾伯拉肯市政府那一邊，可是，秦夭麗已經在旁聽群眾中安排了幾個托，嚐試以此來影響判決結果。
    不知道最終是否能夠影響到審判的結果，秦夭麗也隻能提前安排，不然他們沒有半點勝算。
    盡管，從一開始他們的一切準備都是以‘輸掉這場審判’為前提的。
    可如果他們能夠贏得這場審判，就能夠獲得更多的籌碼。
    “肅靜！肅靜！”
    法槌再次落下，法官多次強調秩序。
    然而，他一個人的聲音壓不過人們的呼聲，因為他很明顯已經忘記了一件事——這場審判將會對外直播。
    為了在更多人麵前強調‘公正’和‘公平’，旁聽群眾大聲叫喊著，像是要把法庭給掀翻。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新艾伯拉肯市政府的法律顧問依舊保持著冷靜。
    他的兩個助手都已經表現出了些許的不安和惶恐，這個年過六旬的老人隻是推了一下眼鏡，拿起放在身前桌子上的資料。
    “半神閣下之所以要賠償如此之多的金額，是因為保險公司拒絕對此次案件進行賠償。”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有無邊威嚴，輕輕一句話在揚聲器的幫助下就讓大多數人都安靜了下來。
    “要保險公司對此次事件進行賠付的前提是支付賠償的半神加入了《半神公約》，但是……小夥子，你可能並不了解坐在你身邊的那位半神，我們並沒有在《半神公約》上看到他的名字。”
    《半神公約》，顧名思義，就是半神們與世界各國簽署的公約。
    根據公約，除非是危急情況，否則國家機構不得騷擾半神，而與之相對的，半神能夠豁免世間絕大部分法律，雖然禁止殺人，但擊殺為非作歹的惡人並不在公約限製範圍之內——對於半神而言，不存在‘不慎殺人’的情況，所有半神都能夠完美控製自己的力量。
    因半神戰鬥而產生的損失，也會通過加入了‘半神戰鬥損失賠付基金會’的保險公司撥出，進行賠付。
    《半神公約》存在一個實體，在黃龍國、鷹國和歐洲聯合體之間輪換，今年保存在歐洲聯合體手裏。
    因此，聽到對麵那個老人的言語之後，恩佐就相當錯愕地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李鯉。
    “《半神公約》是什麽？”李鯉反而表現得很疑惑。
    恩佐差點兩眼一黑，你身為一個半神，居然連《半神公約》是什麽都不知道？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恩佐看向對麵：“……去掉保險賠償的部分，就算所有建築都使用定價最高的材料進行重建，最終價格應該也隻會在七十億到八十億之間，因為《半神公約》提供的賠償金是有上限的，所以，你們還是避不開那個問題，請回答我，戴維·帕克先生——新艾伯拉肯市政府是否存在虛報賬單的事實？”
    “不存在這種事情。”戴著金絲眼鏡的市政府法律顧問搖頭，“也許隻是他們算錯了，畢竟這可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那麽，”恩佐雙手按著桌子，凝視著對麵的戴維·帕克，“我們在有關建築重建類的賠償款項上是否達成了一致？”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和我說。”戴維·帕克做出了一個老練的答複，“我隻負責市政府與那位半神閣下之間的法律糾紛，賠償款有問題的事情你得去找市政府的審計部門，我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權限。”
    老狐狸！
    恩佐在心裏暗罵，轉頭看向陪審團。
    “請問各位，你們對此有什麽意見或建議嗎？”
    話音剛落，十二個陪審團的成員紛紛說道：
    “我認為帕克先生說的很對，他隻是一個法律顧問，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權限，如果他答應了你，那就是僭越，不符合我們鷹國的法律要求。”
    “你應該去找市政府的審計部門，都是他們的錯！”
    “嘿，老兄，你該不會想逼迫一個老人做出一個本不屬於他能夠做出的痛苦決定吧？”
    陪審團的態度果然是一邊倒，知道市政府在這件事情上場麵不占優之後，也立即借著戴維給出的理由從這件事情中把自己摘了出去。
    恩佐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法官：“法官閣下，我要求休息片刻。”
    法官也有些害怕情況惡化，思考一下，便允許了這個要求。
    旁聽群眾開始議論紛紛，看向被告席的視線多了幾分警惕和不忿——雖說看向原告席時的神情也不怎麽好。
    “你不是半神嗎？怎麽連《半神公約》是什麽都不知道？”一邊詢問著李鯉，恩佐一邊上網查看網絡直播後自己和新艾伯拉肯市政府的風評。
    果不其然，大多數打給自己的好評都被隱藏了，雖然新艾伯拉肯市政府犯了很大的錯誤，可看起來似乎所有人都在說戴維·帕克很有禮貌，很優雅。
    “我是今年年初才成的半神，我哪知道那麽多啊！”
    這個人不僅無知，而且還無知得理直氣壯。
    忍不住又歎了口氣，恩佐都不知道這是今天自己歎的第幾次氣了，他有預感，接下來他還會有歎氣的機會。
    “資料我都發給你了。”
    因為過於熟悉李鯉，知道這個家夥有多氣人，所以秦夭麗幹脆問都沒問，繼續做著工作。
    就在恩佐按下接收鍵的時候，對麵的法律顧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向法官請求：“休息時間夠長了，法官閣下，我要求繼續審判。”
    “可以，我宣布，審判繼續！”
    隨著法槌落下，戴維·帕克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對麵，意味深長道：“這位男士，還請你繼續。”
    情況和之前不一樣，沒辦法進行‘速攻’……
    那就把所有條款拆開來講，盡量找到漏洞，然後用胡攪蠻纏的戰術，將對方的防線一點一點鑿碎！
    恩佐沉默片刻，拿起手機，艱難地開展了攻勢。
    …………
    這一場審判持續了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裏，恩佐和戴維兩人唇槍舌劍，用犀利的言辭不斷攻擊對方話語當中的漏洞。
    直到最後，兩人也沒能分出勝負。
    如此激烈的辯論不僅讓兩人體力消耗巨大，法官更是汗流浹背，雖說那完全不是他的戰場，他隻是坐在一旁旁觀而已，和陪審團、旁聽群眾一樣，完全成了局外人。
    即便如此，法官的體力消耗也不小，所以在三個小時後，他隻能選擇暫時休庭，明天再繼續。
    休庭之後，恩佐收拾了一下桌上材料，與李鯉他們一起離開法庭，這個時候，戴維·帕克也帶著他的兩個助手起身離開。
    看著走過來的幾人，戴維推了下眼鏡，什麽都沒說，直接轉身走開。
    “嗯？”
    在戴維轉身的那一刻，李鯉的視線在他的鏡框上停留了片刻。
    雖然很小，看起來也不夠清晰。
    但李鯉可以確定，他剛剛確實看到了，就在戴維的那副金絲眼鏡眼鏡腿和鏡框連接的位置——
    ——一個和弗吉爾藏在保險箱裏的那個黃銅吊墜上的墜子很相似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