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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這時，有兩個工人推著一車布料過來。
    李向東眼神比較好，遠遠的就看清這一車是玫紅色的布料，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沒染好，上麵有一道道的白色印子。
    他快走兩步，笑著和推車的工人打個招呼，“同誌，您好！忙著呐？”
    兩個工人把布料卸下來，隨意的放到架子上，這才轉過頭來看李向東，漫不經心的問，“來買廢布料的？”
    “啊，不是，我給咱們廠送了點魚蝦來，食堂後廚正做著呢，我沒事兒就出來溜達一下。”
    聽到李向東的回答，其中一個瘦高的工人比較感興趣，“什麽魚蝦？”
    “羅氏蝦和小青龍，還有海鱸魚，鯽魚鯉魚草魚什麽的。”
    瘦高的工人咽了下口水，“哈哈，今天中午能吃上不？”
    “怎麽？您喜歡吃這些？”
    李向東說著話頭往下聊。
    瘦高工人也不著急走了，他讓另外一個人先推著車回去。
    “我是臨海人，從小在海邊長大的，以前也不覺得好吃。這不來了長安十幾年了，吃不到鮮魚活蝦的，做夢都饞這一口！”
    原來如此。
    “那這樣吧，我們還帶了點魚罐頭，我給您拿幾瓶！”
    李向東讓李向朝去車裏拿幾瓶魚罐頭過來。
    瘦高工人嘴上連說這怎麽好意思，眼神卻很實誠的盯著李向朝手裏的魚罐頭。
    “相逢就是有緣，您收著吧！”
    李向東把幾瓶罐頭塞到瘦高工人懷裏，他稀罕的看了又看，最後嘴一咧，笑著說，“那我可真收了啊！”
    “收著吧！客氣啥！”
    李向東笑嗬嗬的說。
    瘦高工人也不好意思白拿李向東的東西，他去庫房裏拿出來一卷藏青色的滌綸綢布遞給李向東。
    “這個你拿著吧，我們廠裏產的布，質量那是沒的說。這匹布就是上麵有點白點，是瑕疵最小的布料了。”
    李向東接過來摸了摸，確實很厚實，仔細一看，在布料中間分布著零星的白點子。
    “這布料真厚實！謝謝叔兒了。對了，叔兒，你們廠的瑕疵布這麽多，都怎麽處理啊？”
    李向東誠心實意的道謝，然後又接著往下聊。
    李國慶默默的在心裏想，又和二哥學了一招，先叫同誌後叫叔，先送東西再張嘴。
    原來瘦高工人叫林玉衡，是紡織廠的倉庫保管員。
    “好一點的廢布料，像是我給你的這種，一般會折價賣出去，一般打個六到七折吧！剩下瑕疵比較多的布料就當垃圾處理掉！”
    李向東目瞪口呆，“當垃圾處理？扔了？”
    “不扔咋整？我這倉庫就這麽大，不處理能盛下嗎？”
    “沒人買嗎？”
    “沒人買瑕疵比較多的布，這也不好賣出去呀！”
    “哦，原來是這樣！叔兒，能讓我進倉庫看看都有什麽樣的布料嗎？”
    林玉衡有點猶豫，“倉庫重地，一般人不讓進……”
    李向東從兜裏掏出一盒“兵馬俑”遞給林玉衡，“叔兒，我就是看看，一會兒就出來！”
    兵馬俑煙，焦油量多，深受本地老煙槍的喜歡，李向東一進長安就買了兩條，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剛才一打照麵，李向東就看到林玉衡那焦黃的牙齒和手指，這絕對是個老煙民無疑。
    隻是，管理倉庫這樣的地方，最重要的就是防火，不知道為啥弄個老煙槍在這個崗位工作。
    林玉衡一看“兵馬俑”，立馬接過來放進兜裏，他哈哈一樂，“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這是一個巨大的倉庫，裏麵擺滿了鐵質貨架，上麵堆放著各色各樣的布匹，有棉布，的確良，滌棉，條絨，甚至還有綢布。
    隻是它們多多少少都有瑕疵。
    林玉衡帶著他看了一會兒，“沒啥好看的，你要是想買布料，我托關係給你弄點，不要布票！”
    要知道，糧票肉票布票等票據是在八十年代末才逐漸退出市場，1992年正式取消的。
    現在要買布做衣服，還是需要布票才能購買。
    能弄來不要布票的布，在當年可是相當厲害了。
    隻是李向東根本沒聽清他說的啥。
    此刻的李向東仿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寶庫，而這些寶物的最終歸宿卻是當垃圾處理掉！
    他抓住林玉衡的手，“叔兒，我想把這些廢布料都買走，誰可以負責？”
    林玉衡：……
    負責銷售的副廠長辦公室內，李向東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無他，不管是誰家的廢品一下子能賣錢了，人家也得高興啊！
    但是首先廠長得確定一個問題，“你們是正規企業吧？”
    雖然現在國家鼓勵個人經營，但是像他們這樣的大型國營企業也不願意和這些小打小鬧的個體戶打交道。
    個體戶本錢少，抗風險能力差，和他們交易，利潤薄，扯皮的事兒多。
    “我們是正經的隊辦企業，現在一年的利潤大概一百多萬。”
    本來聽到是個隊辦企業，他還有點不以為然，可聽到利潤是一百多萬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間就睜大了！
    後麵詳細一了解，立馬拍板把一倉庫瑕疵布賣給李向東。
    輕微瑕疵的，按照出廠價的五折，中等瑕疵按照出廠價的三折，重度瑕疵按照出廠價的一折算。
    按照現在的庫存量，統計了一下，一共五噸！
    等紡織廠的人分門別類的計算出價錢並且搬到李家坡的東風140上時，已經是第四天中午了。
    此時，李家坡的錢也已經匯到了紡織廠的賬戶上。
    副廠長笑的合不攏嘴，這事兒，自己可是大功一件！
    於是，對於要和自己廠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的李向東又充分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他決定再追加五千斤草魚，作為下個季度給工人發放的福利之一。
    這趟買賣做的，大家都很滿意。
    東風140滿載而來，又滿載而歸。
    ……
    李家坡，日暮時分。
    李向朝踩下刹車，終於到家了。
    車上的幾個人覺得骨頭都要散了，車子一停就迫不及待的下車鬆散鬆散身體。
    劉長海早就在大隊部門口等著了，車子一停好立馬讓人把布料往下卸。
    看著五顏六色的布料，劉長海好奇的問，“買這麽多布是準備幹啥？”
    李向東伸個懶腰，“這事兒還得和你家我嬸子商量一下才知道。”
    “啥？”
    劉長海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