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們都說我們會分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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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後。
    “夙砂,你唱給你最重要的人的那首歌最近傳得好厲害。”上次錄完radio之後,幾個人就常常來聖瑪麗療養院來找他,現在的夙砂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溫暖,讓人不知不覺想要接近,看見了他心情就特別愉快。
    “是嗎?”江夙砂正在給療養院的孩子們晾衣服,洗衣機洗出了一大堆衣服,卻沒有足夠的人手處理,江夙砂每每等到洗衣房洗好衣服就幫忙拿出來晾。
    “網上傳得到處都是,女孩子們還給那首歌編織了好多故事呢。”溫可梨笑著丟了一本雜誌給他,“你看這個,這個是我看過寫得最好的一篇了。網上有好多連歌詞都記錯,這個至少沒有記錯歌詞。”
    “嗬嗬,我隻唱了一遍,要全部都記得很困難呢。”江夙砂晾起床單。
    “但是可以大家一起湊啊,那天收聽率那麽高,不知道多少人聽到了呢。”
    “嗬嗬。”
    “夙砂,我想問——”溫可梨幫著他晾床單,“是那個女孩嗎?”
    “嗯?”
    “那天——那個送便當來的女孩。”
    江夙砂有一陣子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嗯。”
    “你們分手了?”溫可梨跟著他歎了口氣,“那天她看見……”
    “不關你的事,不是你的責任。”江夙砂立刻搖了搖頭,“都是——都是因為我太懦弱了。”他展顏一笑,“所以到現在也沒有勇氣去找她。”
    “去找她吧,否則錯過了你一輩子都會後悔的。”溫可梨微微一笑,“不要像我一樣,到最後最重要的東西隻是隻貓而已,會後悔的。”
    “哎。”他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溫順得會融化一般,眼望著屋頂之上無邊無際的藍天,噴氣飛機在藍天拉過白色的線,藍天下無邊的高樓伴綠樹,城市……就是如此,生活也就是如此。在如此勞碌繁忙的生活中,腳踏實地生活,腳踏實地地尋覓一個人並不容易,但是無論如何他會尋覓下去,他還不曾認認真真地對她付出過什麽,不曾對她說過愛她,也不曾讓她感受過和他在一起——是會幸福的。
    兩年前和他在一起是不幸,但是現在他努力要讓自己成為可以帶給人幸福的人,為了她。
    幾天前。
    “《他們都說我們會分開》的結局寫出來了?”編輯在電話裏問。
    “啊。”顏染白應了一聲。
    “不要每次都這麽冷靜嘛,是悲劇對不對?我早就知道你喜歡虐待你筆下的人物,從精神上虐待他們,最後分手了對不對?可憐的倆孩子啊……”編輯在電話那頭哀嚎。
    “嗯……沒有,沒有分手。”顏染白很快解釋了一句,“是喜劇,他們最後還是相愛的。”
    “真奇怪啊,居然會有好結果。還有你居然會借用江夙砂唱給情人的歌,真不像染白。”
    “咦?你也聽了那天的廣播?”
    “當然當然,那麽轟動的東西我怎麽能不聽?不過你用了那首歌有點麻煩,江夙砂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告你侵權,哈哈哈。”
    “嗬嗬,我想不會的。”
    “你為什麽笑得那麽別扭?”編輯在電話中問。
    “啊?哪有啊……嗬嗬……”顏染白繼續僵硬地笑,僵硬地回答。
    “你今天顯得很奇怪啊。”
    “啊,哪有啊,哈哈哈……”她越說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寫完了故事,仿佛自己和他的故事也就這麽結束了——那故事的結局雖然不是悲劇,他們雖然沒有分手,但是卻隔著半個世界,遙遙地相望著。一個成了眾人眼裏的天才,另一個帶著祝福離開,雖然相愛著,卻不能接近彼此的生活。也許就這樣相愛一輩子,到了老來也許某一天牽著子孫相遇,然後相視微笑。
    “喂?喂?”編輯被遺忘在電話那一邊,叫了無數聲都無人理睬。
    聖瑪麗療養院。
    “夙砂哥哥,我要吃蘋果。”永永和京京在院子裏追打,目標是京京手裏的一個特別紅的大蘋果,“夙砂哥哥幫我打壞人,京京是大壞蛋,我要打110叫警察叔叔來……”
    “蘋果是阿姨給我的,是我的。”京京繞著江夙砂跑,“永永不要臉,要搶我的東西。”
    “胡說,蘋果是阿姨給我的……”
    “好了好了,兩個都別吵,一人一半好不好?”江夙砂攔住兩個吵吵鬧鬧的小鬼頭,“你們要吃削皮的還是不削皮的?”
    “削皮的。”兩個小鬼頭異口同聲地回答。
    “真是兩個懶蟲。”江夙砂笑著各敲了一個響頭,擁著進房間去找水果刀。
    “夙砂哥哥是削給我吃的。”兩個小鬼頭還在吵,嘰嘰喳喳不知道真的鬥氣,還是隻因為相互喜歡所以要挑釁。江夙砂目光流過房內的桌麵,水果刀……嗯?桌上有個東西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一瞬眼之間,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字。
    “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
    這是什麽?江夙砂走過去拿起那個東西,是一本雜誌。封麵上幾個略略浮起的圓形字——《星談蒙語》,淡淡的紫色,很好看。上麵列著幾個文章的名字,最長的一個《他們都說我們會分開》用了朦朧的乳白,在淡紫的底色中竟看得不大清晰,但是不知為什麽他還是看見了。作者的名字叫做“最後一片葉子”,是網名吧,怪怪的。記得有個故事,一個不成功的畫家和一個快要病死的老人的故事,老人說看到門外圍牆上的藤蘿掉下最後一片葉子就死,結果那片葉子到了老人病好了也沒有掉,老人康複之後出去看清楚,原來那竟是失敗的畫家畫的惟一成功的作品。最後一片葉子,表示的是什麽呢?瀕死的拯救?求生的互助?挫敗之後的成功?還是懷著真誠的希望去努力期待的奇跡?
    無意識地翻開雜誌,很容易就看到了剛才映入眼簾的那幾句話: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
    “最後一片葉子”是這樣用他的這首歌,她寫道:終於有一天,通過廣播她聽到了那首歌,“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她笑著哭了,也許她犯過的傻一切都值得,雖然經常後悔當年做過的選擇,但是能聽到他現在快樂,並記得她所做過的,幸福總是比悲傷多。隔著時空相愛著,雖然不知道他身在何處,但懷念會代替他的溫柔,陪伴她走完記得他的日子。
    他的臉色突然有些變了,要窒息的感覺緊緊抓住他的胸口,兩年來已經沒有過這種快要窒息的感覺。猛地翻過書頁,翻頁之後隻有短短的幾行字: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為他唱這樣一首歌:相遇的時候,我還是那麽自由。好心扶助你溫柔的手,笑著陪你往前走。那個晚上的雨聲,直到如今還清晰,我不曾想過你的依戀,會成為今生心情的停留。
    你一直期待我的溫柔,也希望我能永遠都愛你,哭過多少次,說過悲傷的故事,我們相擁以為可以這樣不需要所有。你一直期待我的溫柔,也希望我能永遠都愛你,我答應過,不和你分手,無論多久我陪你走過。討厭自己傷害了朋友,你哭泣著在我懷中發抖——人總活得那樣的脆弱,麵對過去未來總習慣閉起眼眸。我不得不要和你分手,不承擔你的脆弱和你任性的要求。
    你一直期待我的溫柔,也希望我能永遠都愛你,我愛你,早已說出口,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希望能夠擁有一個愛人不需要神去拯救。能愛自己、能體貼溫柔,你能快樂是我幸福的時候。你一直期待我的溫柔,也希望我能永遠都愛你,不必說,虧欠我太多,聽著你為了我唱歌,我的眼淚和你的淚流——
    染白……
    他雙手緊緊抓著那本雜誌,全身在顫抖,眼淚滑過臉頰滴落在桌上,哭不出聲、哭不出聲,連抽泣都發不出來!染白染白染白……她始終還是愛他,始終還是……分了手之後還是愛他……她這個大傻瓜。
    我已經好了,已經可以愛你了,為什麽要寫這麽悲傷的故事?說什麽“懷念會代替他的溫柔,陪伴她走完記得他的日子”。染白是個莫名其妙的大傻瓜,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明明知道我已經好了……我絕對不會再逃避!你寫了這個東西就一定躲不掉!我一定會找到你,然後要你自己——唱給我聽!這樣寫的不算數!不算數!我不要——
    “夙砂哥哥?”永永怯生生地看著他。
    “噓——”鬼精靈的京京噓氣,“我們走吧,哥哥在哭,一定是想起女朋友了。”
    “女朋友?永永才是哥哥的女朋友。”
    “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要,你又笨又醜,我要做夙砂哥哥的女朋友……”兩嘰嘰喳喳的小家夥怒目相向,又開始吵起來了。
    緊閉了眼睛一會兒,江夙砂微笑地睜開眼睛,有些自嘲地捋起頭發,“果然我還是太投入了,需要——冷靜一點。”他擦掉臉上的淚痕,常常吸了一口氣,拿起房裏的電話對著雜誌給雜誌社打電話,“喂?《星談蒙語》雜誌社?”他的聲音柔和平靜。
    “啊,這裏是。請問您是……”
    “請問顏染白小姐的地址。”
    “啊?顏染白?”電話那邊的人顯得很詫異,隱約回過頭去問究竟是誰。
    “‘最後一片葉子’的本名,《他們都說我們會分開》的作者。”江夙砂帶著笑平靜地說。
    “啊——”電話那邊顯得很尷尬,“我們這裏很少有人直呼她的本名,請問您是……”
    “她朋友,請您告訴我她最近確切的地址。”他的聲音溫柔卻不容拒絕,淡淡的語調、不可捉摸的感情帶給人強大的壓力。
    “……”電話那邊猶豫了很久,才說:“她是名和大學二年紀的學生,地址是名和市名和大學中文係文學樓宿舍809室,不過……”她似乎突然清醒過來,覺得這樣透露作者的訊息是不對的,但是對方已經“卡”的一聲掛了。
    名和市名和大學中文係文學樓宿舍809室。江夙砂用筆飛快地在便箋紙上記了下來,開始幾個字還好,後麵越寫越顫抖,潦草不成樣子,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問地址的時候他的整個聲音完全變調,不是存心的,隻是太緊張太緊張了。
    我想見你……我的血好熱,瘋狂地——想見你!江夙砂趴在桌上壓著那張紙條,呼出的氣息都是灼熱的,微閉著眼睛。我好想立刻見你!染白染白染白……
    一個斜陽淡淡的夏日下午。
    名和大學校園綠樹成蔭,輕微卻充滿生氣的鳥鳴約略在樹林深處,橘黃的陽光給校門附近的林陰道拖出了長長的影子,映在青石地上,充滿了古老的味道。暑氣在午後五點左右逐漸消散,空氣明快地流動,和著掠過樹梢的輕鬆的微響,蕩衣過袖,令人心曠神怡。
    顏染白和同學上完下午第三節課出來,一邊討論期中考試的論文,一邊笑著說班長和隔壁班的哪個男生拖手吃飯。
    “又是他。”身邊的人有些輕微地議論。
    “誰?”顏染白順口問。
    “一個很漂亮的男人,從前天下午就站在門口,好像等什麽人。”身邊的同學回答,“大概是等女朋友吧,都是這個時候來。”
    “哦——”顏染白對於這等事一點興趣沒有,“你要出去吃飯嗎?幫我買麵包回來好不好?”
    “好,你怎麽每次都這樣?整天吃麵包對身體不好的,而且又容易肥哦。”
    “我懶得去飯堂啦。”顏染白笑著推她去。
    “知道知道,中文係第一懶女。”同學念念叨叨地往外走。
    她轉身往學校裏走,回宿舍睡覺去。
    “染白。”
    身後傳來一個帶笑的呼喚,聲音柔和纖細,雖然不大,卻仿佛穿越了很多東西闖入她的耳朵,然後溫柔地融化在她耳裏,那一融化就直接化入了心中,讓整顆心都暖了熱了起來。
    她僵硬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染白染白染白……”那個聲音一迭聲叫了起來,柔和而微微帶著撒嬌似的奶腔,但略高清拔的聲線壓住,越發顯得纖細溫柔。
    這是——這是——她背著書包,緊握著書包的帶子,驀然回身,裙裾皆飄,眼裏清清楚楚映出一個人。
    一個帶著淺淺微笑,吐氣也很淺很纖細的人。他還是兩年前那樣:一身黑色西服,留長的褐色頭發在頸後紮成一束,那發結偏偏是白色的。她掩住口,那和她兩年前寫的救世主何其相似,他帶著一身的陽光,微微有些靦腆地低頭微笑,對著她“撲”了過來。
    她什麽都沒想,張開雙臂,那個人筆直地撲入她懷裏,擁抱著她纖細的肩頭,把頭抵在她頸項之間,還是那樣小貓似的鼻音,一迭聲地說:“染白染白染白……”
    “笨蛋,除了這一句,你不會說點別的嗎?”她的哭聲和笑聲一起發出,一手掩住眼睛,嘴角笑了起來,眼睛卻哭了起來。
    “嗨。”江夙砂緊緊摟著她,“我好想你,我回來了,我不要和你分手,你自己說的不算數,我還沒有同意就不算分手,我想……我想和染白在一起。”他說到後來還是抽泣了,顫抖的細細的抽泣聲,江夙砂特有的撒嬌方式。
    “別——總像個孩子一樣。”她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好多人看著呢,不要這樣,乖,別哭、別哭。”說著和當年相同的話,她自己忍耐不住,抱著江夙砂,“別這樣——”她顫聲說,一聲清晰的抽泣傳入江夙砂耳裏,她先哭了。
    慢慢抬起頭來,眼前哭得像個小兔子一樣的女孩就是染白嗎?第一次覺得她並不堅強,第一次覺得她也好柔弱,第一次才覺得她——也隻是個孩子。“染白,”他用手背擦掉她的眼淚,柔聲說,“別哭,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含淚看著他的笑顏,第一次覺得他可以依靠,偎入他懷裏,閉上眼睛,她說:“嗯。”
    周圍響起一陣掌聲,江夙砂回頭,果然有好多人一邊看著,帶著好奇或者看戲那樣的眼神。也有些特別單純善良的有著祝福的眼神,他回頭環視著圍觀的人,一時間沒有什麽表情。當圍觀的人覺得他不知是否生氣而有些不安的時候,他展顏一笑。這下圍觀的人都會心笑了起來,氣氛變得很友好。江夙砂緊擁染白的手,低聲說:“我們去外麵吃飯,好不好?”
    顏染白臉上慢慢泛起紅暈,不必又吃麵包了,這是她第一次和人出去吃飯,“嗯。”
    兩年了,她好像變得柔弱了。他揉揉她的頭,原來她的發絲也很柔軟,也像個孩子一樣。
    “染白?”校園口傳來充滿疑惑的聲音,剛才出去買東西的同學回來,提著買回來的麵包,困惑地看著和一個漂亮男人相擁的顏染白,“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