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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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天地銀裝素裹,一處叫作落溪河的小村莊已然與這神奇的大自然融為一體,此時一個看似十多歲的小女孩正在雪地裏艱難的行走著。
小女孩名叫李念,娘親早逝,至於父親那是自打出生也未曾見過一麵,隻是常常聽娘親說起父親的時候,那俏臉上盡是遮掩不住的仰慕,阿念啊,你知道嗎,你爹爹可是一個了不起的大神仙,能飛在天上。
沒有娘疼的孩子頭發顯得極其淩亂,厚厚的棉襖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因為她知道,生病就意味著死亡,原本娘親隻是風寒,可後來卻是一病不起。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卻也不是指的早早就成親才算當家,正如阿念一樣,一大早便走出了村子尋找食物,可在她的心裏,勤奮與收獲似乎沒有半點關係!因為在這種天氣找到那麽一丁半點吃的,無疑是難如登天。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生活經驗,阿念可謂是吃盡了苦頭,很多次餓到半夜蘇醒,最後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去偷別人家種的蔬菜,回到家用井水隨便煮煮就是飽飽的一頓,可是也被抓到過幾次,被打的是鼻青臉腫。
故而冬天是阿念最不喜歡的季節,不像夏天,可以到山裏挖點野菜,偶爾呢還可以抓點小動物解解饞,再不濟去河裏釣魚也能吃點葷腥。
今年的大雪比之往年都為洶湧,小小的個頭幾乎半截身子都埋進了積雪之中,因此累的是滿身大汗,心說完了,難不成今天得餓肚子不成?
摸了摸口袋裏不久前賺到的一兩銀子,旋即吞了吞口水,這才咬了咬牙道:“這些錢可是我長大以後,去尋找爹爹的盤纏,娘親說了,外麵的世界人心險惡,比村裏的那些臭小子還要壞,沒有錢那是寸步難行!”
不自覺的歎了一口氣,心說我要是能跟爹爹一樣可以飛在天上就好了。
想到這裏,阿念不自覺的抬起了頭,刹時一隻鳥兒從頭頂飛過,小女孩用袖口擦了擦鼻涕大聲道:“喂,鳥兒,你見過我爹嗎?”
鳥兒自是沒有搭理,阿念隻能繼續在雪地裏翻爬著,村子裏多數人都是十多年前從山下搬過來的,聽老人說那時候出現了吃人的妖魔,所以便一直荒廢在那。
一些個沒人要的菜地一年四季都會長出蔬菜,距離現在住的村子也不是太遠,若不是下雪的緣故,一個來回太陽都未必會下山。
經過幾年的自力更生,阿念倒也不怕天黑回不去,哪裏可以躲雨,哪裏可以生火燒飯可謂是熟門熟路。
一直走到天黑,這才來到那片原本屬於菜園的地方,也沒覺得累直接動手挖了起來,不一會一根根白蘿卜便出現在了眼前。
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隻要沒有那群臭小子使壞,半個月都不用發愁了。
帶著滿臉的喜悅準備繼續往旁邊一處繼續挖掘,不曾想剛撥開一層薄薄的積雪,一隻焦黑的人手突然從雪堆裏露了出來。
阿念嚇的是一個踉蹌便癱倒在地,旋即大叫一聲,正準備要逃跑卻又停下了腳步,壯著膽子心中更是將阿彌陀佛念了一萬遍,最後還是把積雪之下的人給挖了出來。
一番搜尋之下發現對方身上竟然是身無分文,氣憤的站起身子朝著一動不動的屍體劈裏啪啦一頓亂踹。
屍體不是別人,赫然就是那裴忘仙,此刻的他腦海中依稀記得,當時從黃粱的身體中透出道道金光,那原本一身邋遢的模樣瞬間變得無比的幹淨整潔,整個模樣看起來年輕了太多太多。
“忘仙呐,為師已然入道,今助你逃離此劫,日後的江湖你且自悟。”
要說老黃證道飛升,裴忘仙不信,心中還是認定他隻是死了,至於那金光八成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畢竟修道之人臨死之前有點反常也在情理之中。
阿念眨巴著那一雙動人的眸子咦了一聲道:“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這家夥咋就躺在了這裏?明明下著雪,你倒好還被燒成這幅模樣!”
感覺有人在身邊嘮叨不停,裴忘仙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當發現不是紫金萊那夥人這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吆,你這都沒死啊!說吧,你把本姑娘嚇得半死,打算賠償多少啊?”
“賠~賠~賠償?”
“是啊,怎麽!你還想賴賬不成?你不打聽打聽,這方圓百裏,本姑娘的名頭可不是蓋的。”
裴忘仙艱難的坐起身子,環顧四周,隨即將目光停留在了阿念的身上道:“女俠見諒,我看一定是個誤會!”
等等……
“你剛叫我什麽?”
額?
回想半天,裴忘仙這才又喃喃道:“女~女俠。”
聞言,阿念是激動萬分,從小到大,被人稱呼最多的就是小乞丐,如今竟然有人稱呼她為女俠,這如何能不激動!何況這也是她唯一的夢想。
“賠償呢就算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區區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不過瞧你傷的不輕,如不嫌棄可去我家中一坐,待我尋些草藥給你療傷。”
聽聞,裴忘仙愕然,心說這小丫頭半夜三更莫非是在這荒郊野地狩獵不成,聽語氣該是江湖中人,真看不出如此年紀竟有這等實力,於是拱手抱拳相謝。
看著小女孩大口大口的吃著手中的蘿卜,當下也有模有樣學了起來,從未見過此物的裴忘仙一口進入腹中,旋即讚不絕口,“這叫什麽?有點辣也有點甜,還挺好吃。”
阿念翻了翻白眼,皺著柳眉輕聲道:“你真不知還是給燒傻了?這蘿卜滿大街都是你沒見過?”
聞言,裴忘仙察覺到自己貌似說錯了話,旋即嘿嘿一笑給掩飾了過去,心想紫金萊那幫家夥肯定以為自己死了,可不能輕易暴露身份,看了看自己身上焦黑的衣服,無奈搖頭,原本老黃還打算賣點錢過年來著,如今竟成了這幅模樣。
一邊嚼著口中的蘿卜,一邊口齒不清道:“女俠見笑,在下多年以來都在深山中與師父生活,因此從未去過街市購買物品,故而不懂,前幾日與師父一起進山打獵,不曾想遇到妖魔,師父也死了,要不是我放了一把火嚇走那妖魔,估計連我也已經死了!”
裴忘仙說的是輕描淡寫,語氣更像是一個癡呆小兒般,阿念倒是聽懂了七八成,旋即拍了拍忘仙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也無父無母你看活的不是好好的嘛!再說,江湖中那些高手可大多數都是無父無母的。”
要說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卻也不全是,位於大周南陵北麵的一處封地同時也是大周最為重要的關隘,裴忘仙記得在三四歲的時候,父王便將之賜予了同父異母的姐姐裴星月。
帝皇家的孩子自幼便開始經曆爾虞我詐,尤其是身為太子,若不懂得玩弄權政,隻怕早就是一堆白骨。
在裴忘仙隻是兩歲孩提的時候,裴星月的母親華夫人便暗中下過狠手,後被查出,所謂虎毒不食子,因此華夫人被賜死,至於華夫人之子則是被黑龍怪所殺,要說最為僥幸的莫過於裴星月,原本說好聽點是賜一處封地,實則為發配邊疆。
清晨時分,二人回到一處叫作落溪河的村莊,在阿念的帶領下不多時便來到了她的家中,那是一處圍牆完好無損,可三間瓦房卻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倒塌的感覺。
“家中略有簡陋招呼不周,少俠見諒。”
聞言,裴忘仙便看到一個標準的江湖中人客套的手法,望著小女孩那比老黃還淒慘邋遢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簡陋的房間中,一隻陶罐搭在數根被熄滅的幹柴之上,心說小丫頭該不會就是這麽做飯的吧?楞了片刻隨即後退一步認真的對著阿念回禮一拜。
“你先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找點草藥,不許亂跑哦,這村子裏可都是壞人!”
聽聞,裴忘仙點了點頭沒有言語,望著阿念消失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感歎。
二人年齡相差無幾,可裴忘仙的心智無疑高出同齡人許多,自記事起除了吃飯睡覺,無不是在接受著各種知識的熏陶,很難得有那麽一點時間去搞怪。
已是正午,迷迷糊糊中,裴忘仙察覺四周香味彌漫,當睜開眼睛赫然看到一隻肥油油還冒著青煙的燒雞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嘿嘿,這個給你吃吧,看你傷的不輕可不能頓頓吃蘿卜!”小女孩抬手用袖口蹭了蹭紅通通的鼻子笑嗬道。
裴忘仙饞的喉嚨就猶如神仙打架般,隨手奪過便大口的吃了起來!半晌之後,隨著一聲飽嗝響起,這才尷尬一笑,“真不好意思,那個你應該還沒吃吧?”
如一個撥浪鼓般,阿念連忙搖頭,拍了拍口袋嘩啦作響的銅板,輕笑道:“我可是吃過才回來的,你就放心吧。”
“我叫裴忘仙,你呢?”
“李念,娘親叫我阿念,思念的念,可是村裏的那些壞人都叫我小乞丐,我還有個沒見過的爹爹,娘親說他是大神仙,能飛在天上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