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致並沒有著急起身，而是順勢和喬榮額頭相貼。
    “你明白我的心就好，隻是死這個字以後不要再說了。”
    感受到額頭處傳來的輕微戰栗，以及語氣中不易察覺的哀傷，喬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寧風致不敢想象，如果有生之年，喬榮再一次從自己的生命裏消失，他會變成什麽樣。
    或許會像失去塵心古榕那般瘋魔，枯坐整日，一夜白發。
    又或許會更加決絕。
    畢竟這雙手已經執掌宗教數十年了，早已直接間接染過太多鮮血，不差最後指向自己那一下了。
    喬榮突然張開雙臂，整個人撞進他懷裏。
    溫熱的軀體帶著熟悉的淡香，將他那些陰暗的念頭撞得粉碎。
    她踮起腳尖，唇瓣貼著寧風致的耳廓輕聲呢喃。
    “好，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了。”
    在旁人眼裏，這或許太過矯情。
    封號鬥羅的壽命悠長，九寶琉璃宗富可敵國，有什麽能威脅到他們的幸福？
    但喬榮就是要這樣。
    她要日日纏著寧風致描眉梳發，要夜夜與他十指相扣而眠。
    哪怕將來白發蒼蒼，也要做一個拎著裙擺踹開長老會議大門的老太太，當著全宗上下的麵把正在議事的寧風致拽走。
    “風哥。”
    她突然咬住他衣領上的琉璃扣，含糊不清地笑道，“我這輩子就賴定你了，做你甩不掉的累贅，怕不怕？”
    “求之不得。”
    晚上，一大桌子的精致晚餐，卻隻有寧風致和喬榮兩個人享用。
    寧榮榮和奧斯卡在唐門和夥伴們在一起。
    寧嵐和蘇越天外出遊曆，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走到了大陸的哪一個地方，連浩小寶也回了家，至今也沒有消息。
    大明和二明自從跟著小舞一起回到星鬥大森林之後，尚未返回。
    “我還是希望宗門熱鬧一些，總強過這樣冷冷清清的。”
    喬榮有些食不知味。
    話音未落，寧風致就夾了塊芙蓉糕放在她碟中。
    糕點做成寶塔的形狀，頂層還嵌著她最愛的山楂蜜餞。
    落寞的神情瞬間融化，喬榮低頭咬了一口，甜酸的山楂味在舌尖漫開。
    看著他溫潤的眉眼，喬榮突然笑了。
    最愛的人就在身邊，而那些她珍惜的人，在乎的人，盡管四散如星光，但是此刻一定也在別處熠熠生輝吧？
    窗外傳來撲簌簌的聲響，寧風致推開窗一看，幾隻瑩潤著藍光的紙鶴正努力揮動著翅膀飛進來。
    “是小三傳來的消息。”
    寧風致指尖凝聚一絲魂力，輕輕點在為首的紙鶴上。
    薄如蟬翼的紙張自動展開，唐三清峻的字跡在虛空中浮現。
    隨著閱讀，他眉間的憂色漸漸化開，最後竟抑製不住地笑出聲來。
    “榮兒，好消息，好消息啊。那兩兄弟終於鬆口了，月華要大婚了！”
    “真的？那真是大喜事啊。”
    紙鶴繼續撲閃著翅膀，灑落的海神金砂在桌麵聚成微縮的婚禮場景。
    巍峨的昊天宗張燈結彩，依稀可見唐月華一襲嫁衣的剪影。
    這是唐三用神力凝聚而成的影像，事實上唐嘯和唐昊雖然點頭同意了，但是婚禮的事情太過雜亂，沒辦法這麽快就準備好。
    不過唐三他們這次回來本也是突然的打算，不確定什麽時候就要再次離開。
    因此他想在走之前，送姑姑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件事情他已經知會過除了唐月華和薛楓以外的其他人了。
    另外還找了個理由，讓唐昊和阿銀帶著他們去海神島住上一段時間。
    長輩們放鬆的同時，也能留給他們些準備的時間。
    一開始大家是不想這麽麻煩的，可是在聽到唐三說，姑姑從來沒有和爸爸大伯一起冒險的時候，唐嘯和唐昊都沉默了。
    當初本想著兄妹三人一起闖蕩大陸，可是唐月華卻因為實力低微被老宗主留下，而後又經曆了阿銀獻祭等一係列的事情。
    為了不讓昊天宗被世人徹底遺忘，唐月華隻身前往天鬥城，以一己之力建立了月軒，並成為了皇室子弟的禮儀老師，天鬥城裏無論是誰見到她，都是要尊稱一句月夫人的。
    午夜夢回之時，她會不會也在望月興歎？
    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能永遠是那個在父親兄長庇護下的唐月華，而不是眼前這個在貴族圈如魚得水，卻鮮少能露出真心笑容的月夫人呢？
    世人皆道月夫人風華絕代，一襲素衣能讓滿堂權貴噤聲，一個眼神便教皇室子弟屏息。
    可誰又知道，每當宮宴散盡，她褪下那身華服後，總要對著銅鏡練習微笑，直到僵硬的麵頰恢複知覺？
    唐三算是拿捏住了兄弟二人的痛處，正是因為他們自覺對唐月華有幾多虧欠，這才用看似愚蠢的辦法考驗薛楓。
    “真的嗎？去海神島？”
    唐月華的眸子亮閃閃的，素來端莊的她此刻竟像是個聽到驚喜消息的小姑娘般。
    她早就聽說海神島風景如畫，一直向往，這次更是能和最親近的人一起去待幾天，讓她如何能不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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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姑姑眼中躍動的光彩，唐三頓時鬆了一口氣。
    一開始他還在擔心萬一姑姑不想去怎麽辦，在心裏找了好幾個理由呢，眼下倒是都派不上用處了。
    唐三又朝著自己的媽媽使了個眼色，阿銀立刻會意。
    “大哥，你就別猶豫了。如果不是小三提議，咱們一家人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呢？海神島我和昊去過了，那裏真是美得不得了呢，另外島上的幾位海鬥羅更是厲害，到時候你也可以和他們聊聊，交換一下修煉心得啊，對吧？”
    “是啊，大哥，咱們就一起去吧。”
    連唐昊都開口了，唐嘯自然不會再說什麽了。
    吃過晚飯後，大家各自回房，至於唐三則是先後給各處遞了消息。
    “小三，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溫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驚得唐三手一抖。
    最後一隻紙鶴歪歪扭扭地撞在廊柱上，灑落一地海神金砂。
    看著飛往各處的紙鶴，唐月華眸中泛起促狹的笑意。
    “小舞隻不在一天，你就想她了？”
    唐三愣了一瞬，隨即順著姑姑的話頭，露出標誌性的靦腆笑容。
    他耳尖微紅地撓了撓頭，這個小動作讓唐月華恍惚看到了他當年在月軒學禮儀的青澀模樣。
    “是啊，姑姑，我是想小舞了，隻是不確定她和大明二明去哪兒了，所以就想著多試幾次，碰碰運氣。”
    唐月華欣慰地拍了一下唐三的手臂，留下一句他們老唐家果然代代出情種後，就笑著離開了。
    唐三依稀還能看到姑姑上揚的嘴角。
    也許是真的被驚喜衝昏了頭腦，唐月華沒看到唐三慌亂的動作，也沒有聽出拙劣的理由。
    他若是想聯係小舞，還需要用這麽既費時間又沒什麽用的手段嗎？
    另一邊，在唐門的眾人也收到了唐三傳來的消息。
    大家都是十分激動。
    “沒想到居然小三居然又承辦了這麽大型的活動了？那我得好好設計一下婚禮菜單了。”
    之前奧斯卡就說過唐月華的婚禮要由他來掌廚，這下子可算是要實現了。
    他興衝衝地起身回房間，說著要仔細想想。
    之前他已經設計了一版了，隻是沒想到又從生命樹那裏得到了一本更加考究的食譜，總該有些新變化才對。
    “如果去海神島的話，我明日一早是不是得去昊天宗一趟啊，送回叔叔阿姨他們過去。”
    朱竹清這邊正說著，又是一隻紙鶴搖搖晃晃地落在她的頭頂上。
    她伸手一抓，這隻紙鶴一看就是匆匆忙忙寫的，都沒有疊好。
    “如果小奧做飯的話，記得給我留幾分樣試吃。”
    “這是三哥寫的？不是胖子？”
    朱竹清狐疑地看向旁邊的馬紅俊，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
    “竹清，你幹什麽呢？”
    在旁邊站著的戴沐白笑著湊了過來，看到紙鶴上的留言時也是有些沒想到。
    “海神的神力，還有這印記，就是小三沒錯了。”
    戴沐白忍著笑，指了一下紙鶴翅膀上，那個小海神舉叉子的表情實在是可憐又可愛。
    “這張紙我可得好好留著，等小舞回來也給她看看，沒想到三哥還有這樣的一麵呢？”
    “我先拿給小奧看看，知道三哥對他這麽有信心，他一定就更有動力了。”
    寧榮榮勾了勾手指，紙鶴就從朱竹清的手上搖晃著上升，直到從二樓的窗口飛到奧斯卡的桌麵上。
    “五，四，三...”
    “榮榮，你在數什麽呢？”
    沒有理會馬紅俊的疑問，寧榮榮依舊繼續倒數，眼神卻是越來越有光彩。
    隨著最後一個數字響起的，是奧斯卡誇張的叫聲。
    眾人抬頭，隻見他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手裏死死攥著紙鶴，另一隻手瘋狂拍打窗框。
    “‘如果小奧做飯的話，記得給我留幾分樣試吃。’小三是這樣說的，你們都聽見了對吧，不是我在做夢是不是？”
    寧榮榮笑而不語，隻是朝著馬紅俊眨眨眼睛。
    這下子胖子總該知道剛才的倒數代表著什麽了吧。
    “看奧二哥這副樣子，就知道三哥的這句話多麽有力量了。我有預感，小姨的婚禮菜單一定非常驚人。”
    “放心吧，月華姑姑的婚禮就是我們大家的婚禮，一定辦的熱熱鬧鬧的，該有的排麵一樣都不會少。”
    “小奧，我以為你會說小姨的婚禮就是你的婚禮呢。”
    馬紅俊笑著打趣，奧斯卡順手拿著撐窗的木棍就砸了下去，結果被一團火焰燒成了灰末。
    他得意洋洋地掐著腰，左手的五個指尖都冒著小小的火苗。
    “這樣就想傷到我？小奧，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看到朱竹清的示意，奧斯卡點了點頭，隨手又將紙鶴扔向她。
    “胖子，如果你覺得我隻能想出這樣的辦法的話，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記得回來的時候，小三給你定下了三個不許，都是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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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考我啊？一不許吸收魂骨，二不許與人...，小奧你陰我！”
    眼見著大家都湊了上來，馬紅俊這才反應過來奧斯卡的真實目的。
    看似隻是毫無章法地扔了根木棍下來，實則是逼著自己動手。
    “香香，戴老大，這這這，不能怪我，都是小奧的錯！”
    戴沐白活動著手腕，一腳踩到那攤灰燼上。
    寬厚的手掌已然搭上了馬紅俊的肩膀，神力壓製地鳳凰火焰都縮回了體內。
    “以你的身手，難道不是側側身就躲過去了嗎？我不管，反正你沒遵守我們的約定，得罰你，香香，你說是不是？”
    “戴大哥說得對。”
    白沉香笑著後撤了一步，顯然是給戴沐白留地方。
    “你們三個旁邊看著就行了，小奧要忙菜單的事情，至於胖子就交給我吧。”
    戴沐白十分紳士地三個女生去一旁休息，自己則全權負責教訓馬紅俊的任務。
    朱竹清是最後離開的，臨走前她還是輕聲提醒戴沐白下手輕一些，馬紅俊本來身子就沒好呢。
    “竹清，放心吧，我不打他，隻是讓他長長記性而已。”
    戴沐白背部一抖，一對翅膀就張開了。
    他衝著樓上揚了揚下巴，奧斯卡立刻會意地扔下一根飛行蘑菇腸，正砸在馬紅俊的頭上。
    “胖子，懲罰很簡單，讓你重溫一下在學院學過的閃避訓練。”
    馬紅俊還糊裏糊塗的時候，神力已經開始在戴沐白掌心中凝聚了。
    光球瞬間分裂成數十個小型能量彈，在他周身懸浮成環形。
    “你再不吃，可來不及了。”
    戴沐白忽然一笑，第一個能量彈已經呼嘯而出，擦著馬紅俊的耳畔飛過，將他身後的石凳炸得粉碎。
    “戴老大，你來真的啊？”
    亭子裏原本在看熱鬧的朱竹清微微蹙眉，剛想開口讓二人趕緊飛到上空去較量，又被寧榮榮連忙拉住。
    看起來她也樂見其成，隨意地擺手說著自己來報銷。
    手心裏閃過一道亮麗的弧光，寧榮榮掏出了一把鑲著寶石的小算盤，劈裏啪啦打得歡快極了。
    “真是有毛病啊你們！”
    馬紅俊哀嚎一聲，表情卻是十分享受的。
    為了史萊克小院的安全，他連忙吞下香腸，背後張開翅膀，一邊躲閃一邊向上飛升。
    戴沐白掌心的神力突然變形，化作數十條鎏金鎖鏈破空而來。
    最前端的鎖鏈精準纏住馬紅俊腳踝，將他倒吊著提上半空。
    “戴老大這一招挺不錯的，尤其是對胖子來說，十分合用。”
    玩鬧起來就上了頭，戴沐白顯然是忘記了不允許馬紅俊動用神力，竟是用這種方式不許他逃脫。
    直到馬紅俊大喊著不公平，才讓他回過神來，將鎖鏈撤下。
    “抱歉啊，胖子，太激動我給忘了。”
    經過這麽一遭，馬紅俊也明白這所謂的懲罰是不受也不行了，那就認真一點吧。
    麵對著戴沐白的攻擊，馬紅俊靈活地在空中躲避著，有好幾次都能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側身，躲避過一道道攻擊。
    這些靈巧的翻轉動作裏，分明帶著敏堂特有的身法，緊接著又是一個俯衝急停，也是白沉香常用的習慣動作。
    “香香教得不錯啊。”
    戴沐白朗聲笑著，背後的翅膀金光大盛，加速追了上去。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掠過唐門最高的建築，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哎，他們要飛到哪兒去？”
    “咱們跟上去看看吧。”
    奧斯卡拍打著窗戶，喊著其餘三人一起追過去。
    畢竟他還要負責為馬紅俊供給飛行蘑菇腸呢。
    數道帶著金光的拖尾在夜空中十分顯眼，負責巡邏的唐門弟子抬頭看了看天空，見怪不怪地繼續查崗。
    “副宗主們又在比試吧。”
    他順手記下巡邏日誌，天空異象，係正常訓練活動。
    後麵追過來的四人不緊不慢地跟著，隻要時刻保證戴沐白和馬紅俊還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就行。
    而此時飛在最前麵的馬紅俊突然一個急刹停住，歪著頭躲過戴沐白的攻擊，隻是他身後的雲層被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月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正好照亮了地麵。
    “胖子，怎麽不跑了？”
    戴沐白追了上來，正要細問，卻看馬紅俊神秘兮兮地指著下麵。
    “那是，星湖？”
    月光如洗，星鬥大森林中央的星湖宛如神明的眼淚。
    湖水倒映著漫天星辰，每一道漣漪都漾起七彩微光。
    沒想到他們居然跑到星鬥大森林來了。
    “說不定還能碰到小舞呢。”
    身後寧榮榮也追了上來，和他們說了大明二明沒有回來的事情。
    “你們看，那是胡蘿卜田？一定是大明二明種的吧。”
    月光下，翠綠的胡蘿卜纓子隨風搖曳，排布成規整的行列，每壟之間還點綴著熒光蘑菇，像給菜地鑲了一圈會發亮的蕾絲邊。
    “怪不得嶽父說時不時會在宗門的角落裏看到一些沒收拾幹淨的碎草屑，想來也是他們為了做稻草人在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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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斯卡噗嗤笑出聲，指著田裏那個歪歪扭扭的稻草人笑著。
    不過說是稻草人其實也不是那麽準確，那隻是一捆用藍銀草紮成的巨型兔子。
    “隨你們怎麽懲罰吧，我是不想再飛了。星湖那麽美，怎麽能辜負這片美景呢？”
    馬紅俊揮拳輕捶了一下戴沐白的肩膀，徑直俯衝而下。
    大明二明已經說了好幾次讓小舞去屋裏休息，可是她說什麽也不肯浪費時間。
    他們拿小舞沒辦法，隻好陪著她在外麵坐著，哪怕已經沒什麽話題可以說了。
    “喂，小舞，我們來了。”
    循聲望去，小舞正對上幾個人一邊打招呼一邊朝著自己衝過來。
    除了寧榮榮是騎著九色神鹿平穩落地之外，其餘幾個下降的速度太快，濺起了一片塵土，戴沐白更是慘，馬上就要收回翅膀時，被馬紅俊推了一下，直接跌進星湖裏去了。
    “哈哈哈哈，戴老大，怎麽樣？星湖的水涼不涼啊？”
    馬紅俊的笑聲在湖畔回蕩，他雙手叉腰挺著肚子，整個人看著都舒展了不少。
    戴沐白金色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棱角分明的臉上，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湖麵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戴沐白非但沒有發怒，反而仰頭大笑起來。
    他站在齊腰深的湖水裏，陽光穿過水幕在他的身上折射出細碎的金光。
    “涼快得很。”
    戴沐白突然伸手抓住本想拉他上來的朱竹清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人帶到了懷裏。
    “竹清，你也來試試吧。”
    看著在湖水中的二人，奧斯卡顯然也起了心思，表麵看起來是在欣賞星湖的美景，實則一個勁兒地在朝寧榮榮靠近。
    寧榮榮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可是卻並沒有什麽反應，而是順勢坐到小舞的身邊，仰頭盯著他。
    “胖子，你也來試試吧。”
    奧斯卡伸出的手調轉了方向，直接勒住馬紅俊的脖子，把他拖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淋了戴沐白一臉。
    朱竹清被白沉香快速地拉了上來，臨走前她還不忘狠狠踩戴沐白一腳。
    湖裏頓時亂作一團，馬紅俊從水裏冒出頭來，又從袖子裏倒出一條小魚。
    “小奧，你完了。戴老大一起嗎？”
    戴沐白胡亂地抹了把臉，立刻和馬紅俊站在了同一戰線上，衝著奧斯卡潑水。
    “大明二明，你們也一起加入吧，看看誰能贏得最終的勝利啊？”
    麵對小舞的提議，二明倒是顯得很有興趣。
    他搓著手躍躍欲試，直接一個跟鬥就翻進了湖裏。
    大明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看著小舞，又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她，再加上二明一直在湖裏喊自己，他也隻好無奈地點頭答應。
    “陪孩子們玩玩也好。”
    大明優雅地劃入水中，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他探出頭來。
    隻見水中一道黑色的魂環在瘋狂跳動，隨後星湖表麵泛起巨大的漩渦，碩大的牛首從湖底冒出，將奧斯卡順勢頂在了兩角之間。
    大明緩緩抬起頭部，水流順著他的鱗片嘩啦啦落下，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奧斯卡僵硬地抬手摸著大明的頭頂，活像騎在牛背上的牧童。
    他試著保持平衡，卻因為大明的又一次下潛而手忙腳亂地抱住了一根牛角。
    岸上的寧榮榮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九色神鹿叫了一聲，似乎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既然大明已經先一步選擇了奧斯卡，那麽二明自然是和戴沐白馬紅俊一組了。
    他們五個也不動用任何技能，就單純地彼此潑水，玩得不亦樂乎。
    接過小舞遞過來的幹毛巾，朱竹清快速地擦了一下頭頂，又用太陰真火將衣服烤幹。
    “這群傻子...”
    “傻點也挺好的，難得這樣幼稚嘛。”
    說到幼稚，朱竹清倒是想起了唐三的紙鶴。
    也幸虧被海神神力包裹著，才不至於被水打濕。
    “小舞，別說我們有好東西不和你分享，要說幼稚啊，三哥也是一把好手呢。”
    湖裏和岸上各自在說著話，要說今天最大的遺憾，就是唐三沒有參加。
    不過他們明白，此時的他必須留在昊天宗，才能保證這場驚喜的婚禮不被發現。
    “我也收到了哥傳來的消息，隻不過沒有寫這樣的話就是了。”
    小舞從懷裏將另一隻一模一樣的紙鶴拿了出來，輕輕地碰了一下彼此的頭頂。
    “小奧是食神，所以三哥才會這樣說，可是我就不信三哥什麽話都沒跟你說？”
    寧榮榮順勢搶過來，讓白沉香攔住小舞，她則快速地瀏覽著內容。
    前麵的內容都是一樣的，無非是要幫忙準備婚禮的各項事宜。
    唯獨最後一句和傳給他們的有些許出入。
    “小舞，我想你了。”
    湖裏的吵鬧聲戛然而止，唯獨馬紅俊誇張地捂著胸口向後倒去，那副模樣把白沉香都給唬住了。
    他虛弱地靠在二明的身上，又換上了一副做作的表情。
    “呦呦呦，還得是三哥啊，這話說得比我的鳳凰火焰還燒心呢。”
    相比於馬紅俊的反應，寧榮榮倒是興致缺缺。
    “沒想到，三哥隻寫了這麽不疼不癢的一句？沒意思。”
    她撇了撇嘴，小聲嘟囔著。
    這種話唐三怕是時時刻刻都可以和小舞說，她還以為會在紙上看到什麽特別的悄悄話呢。
    “你啊，別開玩笑了。”
    朱竹清笑著將紙鶴從寧榮榮手中奪了回來還給小舞。
    其實，調侃歸調侃，大家心裏都明白，唐三與小舞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隱藏在生活的一點一滴中，時時刻刻的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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