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極玄晶陣？聽起來倒是挺厲害的。”
    奧斯卡在一旁自言自語，手中摩挲陣樞的動作也越來越順手，仿佛這東西天生就該屬於他。
    “快快快，別愣著了，趕緊去注入神力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奧斯卡的眼睛都亮了。
    雖然沒有唐三那樣的鍛造技術，但是對於這種兼具美感與巧思的設計，奧斯卡向來抱有極大的熱情。
    說完，他就拉著寧榮榮跑開了，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了上去。
    思龍為他們準備的皆是兩人一間的客房，空間頗為緊湊，床鋪與工作台的距離不過十幾步之遙。
    若是在這樣的地方注入神力的話，不知道兩股力量接觸後，會不會把屋頂都給掀飛了。
    因此，為了保證鐵匠協會的安全，也為為了彼此間的相互幹擾，幾人略一商議，便決定分散開來，各自尋覓合適的開闊地帶進行這最後一步。
    在前往尋找思龍的路上，唐三的腳步卻猛地一頓，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
    他低頭看去，隻見一道顏色極淡、近乎透明的神光，不知何時已悄然纏繞在他的左臂之上，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鎖鏈。
    這鎖鏈並非實體，卻散發著強大的禁錮之力，讓他無法再前行半步。
    神力的來源應該是金神，可是這對待他們的方式又分明像是光明之神的手筆。
    總之，應該是地下出了什麽事情。
    唐三眉頭微蹙，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不確定這究竟代表了什麽。
    想到這裏，他也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轉身前往五號鍛造室。
    雙方離得如此之近，直接去當麵問個清楚便是，何必在此憑空胡亂猜想，徒然生出無謂的焦慮？
    那道神力鎖鏈依舊纏繞在他的手臂上，絲毫沒有阻礙他的行動，反而隨著他的靠近，束縛感變得越來越弱。
    當他站在入口前，手臂上鎖鏈竟如同陽光下的薄霧般，悄無聲息地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唐三低頭看了看恢複自由的手臂，又抬眼望向緩緩開啟的入口，心中不禁帶著幾分無奈。
    要是有事的話，直接喊自己一聲不就行了嗎？非要弄這麽一出？
    當然，這話他也隻敢在心底默默吐槽一番，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當唐三進入地下後，普路托斯和阿波羅都站在那裏，似是一早就在等他了。
    事實上，相比於奧斯卡和馬紅俊那段時間幾乎日日過來，唐三來到地下的次數屈指可數。
    除了第一次他們集體見到金神之外，眼下是他第二次踏足這裏。
    周圍的熔爐群依舊令他感到陌生，視線所及處的那道深淵也依舊散發著令他心動的光芒。
    “晚輩唐三參見二位前輩。”
    “行了行了，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了。”
    普路托斯可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
    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把奧斯卡和馬紅俊給扳得隨意了些，沒想到還有個唐三。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不喜歡這些客套的東西，阿波羅看著倒是很滿意的樣子。
    也許是受了忒彌斯的影響，阿波羅他們幾個總是更青睞那種禮數周全，行事講究章法的人。
    也許正是因為史萊克七怪的“離經叛道”，才讓阿波羅總是對他們沒有好臉色吧。
    普路托斯瞥了阿波羅一眼，眼見著他沒什麽反應，也不打算難為他了。
    “唐三，我決定和阿波羅回神界去了。”
    普路托斯的語氣太過平淡，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沒有一絲波瀾，聽不出任何的遲疑或者眷戀。
    唐三愣在原地，不知道此刻該作何回應。
    普路托斯願意離開此地，重返神界，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這不僅意味著庚辛城的百姓們終於可以擺脫潛在的威脅，不必再終日提心吊膽；也表明他們史萊克七怪終於可以卸下此地的責任，再次踏上屬於他們的旅程。
    無數的益處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可是他仍舊沒有表露出來。
    然而，唐三臉上卻並未表露出半分欣喜。他甚至在心底升起一絲荒謬的懷疑。
    這會不會是兩位大神一時興起，同他開的一個玩笑？
    畢竟，就在不久之前，普路托斯的立場還那般堅定，任憑阿波羅如何勸說，都絲毫不為所動。
    怎麽短短一個月不見，就如此痛快地改變了主意？
    這轉變未免太大、太快，快得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察覺到唐三眼中帶著幾分試探和防備，普路托斯神色一怔，隨即笑了一下。
    倒真讓阿波羅說中了。
    當她接受了善良提出的條件，準備返回神界時，阿波羅就告訴她，那些家夥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那個時候普路托斯還對此不以為意，覺得以自己的身份，既然開口，對方便該深信不疑。
    現在再看，要不是自己的這個身份擺在這裏，唐三怕是就直接問出口了，哪裏還會沉默地站在那兒。
    “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哪哪都好，就是防備心實在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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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路托斯雙手背在身後，全然不在乎唐三此刻內心的種種猜測與疑慮，自顧自地說著。
    於她而言，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並親口告知，便斷無食言的可能。
    神隻的承諾，重逾山嶽。
    唐三抿著嘴，沒有否認。
    的確，他們的防備心是有些重。
    但這並非天性使然，而是這紛繁複雜的世道，用一次次生死考驗硬生生磨礪出來的。
    若是對誰都輕易付諸信任，他們這群人，怕是早已不知覆滅過多少次了，哪裏還能有機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與兩位古老神隻對話？
    另外，史萊克七怪也並非對所有人都緊閉心扉。
    能夠讓他們毫無保留信任的夥伴、師長，也並非少數。
    隻是很顯然，目前的普路托斯，還並未被劃入這“自己人”的範疇之內。
    至於阿波羅，不做敵人就很好了，唐三不敢再繼續奢望什麽。
    “既如此，那晚輩祝您一路順風。”
    唐三再次抱拳，行了一禮，語氣恭敬，話語卻透著幹脆利落，仿佛此事已了，再無掛礙。
    普路托斯見狀，先是愕然，隨即竟有些氣笑了。
    這小子，方才還眼神裏寫滿了懷疑與試探，這剛一確定自己真的要離開，倒是立刻就要“送客”了？
    這態度轉變之快，未免也太現實了些！
    自己堂堂金神，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迫不及待地送行過？
    那些人可都是巴不得自己留下好嗎？
    唐三不知道是什麽讓普路托斯改了心意的。
    也許是因為阿波羅不懈的努力，又或許是神界遞來了什麽消息。
    但這些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他並不關心這些神隻之間的博弈與考量。
    他所在意的，隻是這個決定帶來的結果，那就是庚辛城的危機可以解除了。
    他們的目標始終清晰而明確，隻要結果是有利的，便足夠了。
    “小子，在我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普路托斯收斂了方才那絲哭笑不得的情緒，緩步走到唐三麵前。
    她並未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抬起右手，食指看似隨意地在唐三的肩膀上輕輕一點。
    一聲清脆卻悠長的金屬顫鳴自觸碰點傳來，仿佛敲擊在了無形的音叉之上。
    唐三體內的海神神裝根本不受他自身意誌的控製，驟然自動浮現。
    璀璨的藍金色神光瞬間綻放，海神神裝的每一片殘破的甲葉都流轉著澎湃的神力，將唐三籠罩其中。
    “嗯，力量不錯，整體的構造形態都不錯，就是你一點兒也不愛惜，看看這都讓你造成什麽樣子了？”
    普路托斯一邊檢查，一邊在唐三耳邊絮絮叨叨地吐槽著，語氣裏滿滿都是長輩看待敗家晚輩時的痛心與指責。
    越說越搖頭，最後索性是手指一動，就把海神神裝從唐三身上扒下來了。
    這可真是暴殄天物。
    這也算是普路托斯臨走之前，大發慈悲，額外贈送給唐三的禮物了。
    替他修複好這已經破了很久的神裝。
    看著金神的動作，唐三眼中終於有了些許波動，迸發出光彩。
    那光芒甚至要比看到所謂的神級金屬原礦時還要更加的深邃和明亮。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得到神隻饋贈的稀有材料，他自然是開心的，但那終究是外物，是尚未被賦予靈魂的璞玉。
    可神裝卻不同，這是與他心意相通，陪他曆經生死，共同成長的夥伴，是他力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時間已經過去的太久了，久到不管是唐三還是史萊克七怪的其他人，都不會再去主動提起當初發生的事情了。
    “主要是天使之神的神力侵蝕，還有一部分是瑪爾斯的神力殘留，怎麽？你們已經見過瑪爾斯了？”
    土神在神界？
    普路托斯有些嗔怪地瞥了阿波羅一眼，怎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卻提都不提一句？
    本來一直站在旁邊不發一言的阿波羅被普路托斯這麽一瞪也有些不樂意了。
    讓你回去你不回，現在還怪這怪那的，他沒脾氣的嗎？
    “哼。”
    阿波羅冷哼一聲，側著身子轉到一旁，用後腦勺對著這邊，擺明了不想多看一眼。
    無語，真是無語！
    “這些事情之後再說吧，我先幫你修複好神裝，就算是，給你的謝禮。”
    “謝禮？”
    唐三一頭霧水，什麽謝禮？
    若真要論起謝禮，也該是他們史萊克七怪感謝金神普路托斯慷慨贈予那塊世所罕見的神級原礦才對。
    那樣一塊蘊含著不朽神性與無窮潛力的金屬，其價值根本無法用世俗的尺度來衡量，這份饋贈已是極重。
    “多虧了你，才能讓我又聽到那樣的錘音。”
    原來是這個事情啊，唐三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
    他是聽小舞和奧斯卡說過，普路托斯曾不止一次地感歎思龍的錘音越來越讓她有認同感，正不斷向著神匠的境界靠攏了。
    可是如果隻是因為這個的話，這份謝禮是不是也太沉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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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唐三絲毫不覺得這裏麵有自己什麽事情，完全是思龍本身有悟性，有靈性，他不過是基於唐門的鍛造理念稍加點撥而已。
    這份謝禮，他受之有愧。
    不過普路托斯顯然是不在意這些的，她說值得那便是值得。
    “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我實話告訴你，善良早就已經派赫菲斯托和彌涅爾瓦去各個大陸收集修複神裝的材料了，我不過是將這個時間提前一點而已。”
    要是換了別人，普路托斯一定不會費這番唇舌，可誰讓眼前這個年輕人她頗為看好呢？
    也許是為了讓他的心裏能更坦然一些，普路托斯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你大可不必覺得有所負擔，反正那些材料最後也不會浪費，都是要留給我的。”
    普路托斯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海神神裝上。
    她周身並未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氣勢，反而有一種極致的“靜”以其為中心彌漫開來。
    身後永不熄滅的熔爐仿佛在這一刻凝滯，喧囂的金屬轟鳴聲悄然平息，連時間都似乎變得粘稠、緩慢。
    她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虛捏，仿佛撚住了一縷無形的法則。
    指尖劃過虛空，所過之處，留下道道凝而不散的金色軌跡，這些軌跡並非嚴格意義上的神力，而是更為本源的力量。
    那是屬於“金屬”與“創造”的規則顯化。
    金色軌跡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悄然纏繞上海神神裝。
    神裝之上，那些由天使神力侵蝕留下的灼痕、被瑪爾斯神力震蕩出的暗傷，以及無數次激戰積累的細微破損處，在金色軌跡的纏繞下，開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並非強行抹除或覆蓋，那景象，更像是一種溯源和重生。
    灼痕處，壞死的規則被金色軌跡悄然抽離，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堅韌、充滿活力的全新神金結構。
    暗傷處，扭曲的脈絡被輕柔地撫平、理順，受損的神力回路被重新接續、加固，甚至比原先更加優化。
    整個過程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深沉而宏大的織補之感，仿佛一位頂級的匠人，在無聲無息間，將一件傳世瑰寶的每一處瑕疵都修複得天衣無縫，甚至讓其本質更上一層樓。
    道道暗傷被撫平，縷縷灼痕被新生取代。
    海神神裝原本璀璨的藍金色光芒，在修複過程中逐漸內斂，不再是刺目的閃耀，而是化為一種深邃如海洋、溫潤如星辰的輝光，神裝的每一片甲葉都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更為磅礴且圓融的生命力。
    當最後一道金色軌跡融入神裝，普路托斯緩緩收手。
    修複完成的海神神裝並未立刻隱去，而是靜靜地懸浮在唐三身前，散發著令人心醉的完美光澤與威壓，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脫胎換骨的新生。
    “如何？”
    普路托斯直視著唐三，嘴角的笑意沒有絲毫隱藏。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剛才的一切落在唐三這樣的鍛造天才眼中，究竟是一種怎樣的評價。
    唐三張著嘴，神情是罕見的怔愣，仿佛整個心神都還沉浸在那難以言喻的修複過程所帶來的震撼之中。
    過了好幾秒，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重新聚焦，望向普路托斯的目光裏充滿了純粹的敬佩。
    他輕輕搖頭，仿佛在驅散腦中殘留的驚愕，最終化作四個字，聲音不高，卻重若千鈞。
    “歎為觀止！”
    這簡短的評語，已然囊括了他所有的感受。
    那不是對力量的敬畏，而是對一種臻至化境技藝的由衷折服。
    “歎為觀止？很好。”
    普路托斯對於這個評價顯然是滿意的，能得到唐三的讚譽，遠比得到其他神隻的恭維更令她心情愉悅。
    從普路托斯手中接過那已縮小至巴掌大小、宛如精致模型的海神神裝，唐三隻覺得掌心傳來一陣陣異常的溫度。
    那並非灼熱，而是一種深沉內斂的、仿佛蘊含著生命律動的溫熱感，透過皮膚，直抵靈魂深處。
    神裝入手溫潤，重量卻似乎比以往更加沉凝。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流淌的神力前所未有的圓融磅礴，每一處細微的結構都達到了完美的平衡與和諧。
    這種觸感，這種聯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密和強大。
    “多謝前輩！”
    唐三鄭重行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別著急謝我。”
    普路托斯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金眸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
    “我讓你在旁邊全程觀看修複過程，自然也是有要求的。我知道，除了你之外，史萊克七怪中還有幾人的神裝，也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磨損。他們的神裝修複，就交給你來完成了”
    不等唐三回應，她繼續道，“至於修複所需的材料...”
    普路托斯指尖一彈，一道金光沒入唐三眉心，海量的珍稀材料的信息瞬間湧入其腦海。
    “我可以提前預支給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剛才的演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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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還沒從那樣震撼的演示中回過神來，就被突如其來的考驗打了個措手不及。
    饒是他心性沉穩，此刻也不免有些怔忡。
    這可是修複神裝啊，可不是製作魂導器那麽簡單，要是一個不小心，那豈不是...
    正是唐三知道神裝對於神隻有多重要，所以才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怎麽？海神不敢嗎？”
    “晚輩，晚輩的確有些顧慮。”
    唐三這話說得已是萬分斟酌，措辭極其委婉。
    何止是“有些顧慮”，此刻他心中簡直是“不敢”二字在瘋狂呐喊。
    已經微微汗濕的掌心，和下意識繃緊的嘴角，已然泄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修複夥伴們的神裝，這擔子實在太重，重到他甚至不敢貿然開口。
    小舞、戴沐白和朱竹清的神裝都在當初麵對瑪爾斯時有不同程度的破損，與他的海神神裝相比，實在是很小的問題。
    若是換了普路托斯出手，怕隻需要幾個呼吸眨眼的功夫就能搞定。
    可問題是，他是唐三，並非金神。
    你為何偏偏要難為他？
    聽見阿波羅傳來的聲音，普路托斯緩緩抬眸。
    阿波羅這不是難為，善良能夠派人尋找修複神裝的材料，本意就是在彌補千明涵犯下的過錯。
    至於另外三人...
    普路托斯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阿波羅早已全然明白了。
    土神瑪爾斯的出現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在他現身之前，怕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神力分別留存在奧斯卡和寧榮榮的身邊。
    因此史萊克七怪遇到他是命中注定，無法改變的。
    而千明涵不是，她是帶著目的下界去的，為的就是報複史萊克七怪加注在她六翼天使一脈身上的傷害。
    這本是可控的，是可以不用發生的，但是善良和邪惡之神卻默許了她的行為。
    而如今，善良之神所做的一切補償，亦是在彌補這個錯誤。
    至於那些材料，本也隻是為唐三一人所準備的。
    如此說來，反倒是普路托斯虧大了，那些贈與唐三的材料都是她私人的收藏。
    這本就是一種純粹的投資與饋贈。
    她能夠感覺到唐三的不同尋常之處，因此她決定將這個任務交給他來完成。
    一方麵是真的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不能光明正大地違背天道規則，替其他三人修複神裝，這是不被允許的。
    自己沒有將這一切都對唐三挑明，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若是唐三沒有這個膽量和心性，就說明他們三人的神裝還沒到修複的時機。
    日後，待他們憑借自身實力抵達神界，總歸還是有其他機會修複的。
    隻不過，那或許將是漫長歲月之後的事情了，其中的變數與等待，就難以預料了。
    良久的沉默之後，唐三仍舊沒有做出決斷。
    他必須承認，這般瞻前顧後、權衡再三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像平日果決的自己。
    可是沒辦法，這個選擇所帶來的責任實在太重了。
    “前輩。”
    唐三終於抬起頭，目光直視普路托斯，問出了那個最關鍵，也是最讓他擔心的問題。
    “若是我失敗了，大家的神裝，會怎麽樣？”
    聽見這個問題，察覺到唐三並非一味畏懼，而是開始理性地評估風險、思考後果，普路托斯心中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怕你問後果，就怕你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這小子已經開始以負責的態度，真正麵對這項挑戰了。
    “不會怎麽樣。”
    普路托斯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寬慰。
    “有我在一旁看著，就算你修複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讓修複進程暫時中止而已。”
    她的瞳孔中流轉著沉穩的光芒，語氣篤定，“絕不會讓他們的神裝，變得像你之前那件一樣殘破。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
    這番話如同一顆定心丸。
    她既給了唐三嚐試的機會和空間，也明確地劃定了風險的底線。
    有自己托底，唐三大可放手施為，無需背負“萬劫不複”的心理包袱。
    “如此，那晚輩便試試吧。”
    在他的潛意識認知裏，性子更為活躍外放的奧斯卡和馬紅俊，平日裏與金神插科打諢，關係似乎比自己這個略顯沉悶的更要親近隨意些。
    唐三不是個傻子，隻要稍加思索便能想明白其中肯定有什麽不可說的關竅。
    因此在斟酌再三，權衡利弊之後，他還是選擇接下了這個挑戰。
    “前輩，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隨你開心吧，反正我隻是個托底善後的。”
    普路托斯要的隻是一句話，至於具體什麽時候開始動手，又以何種方式、何種順序進行修複，這些細枝末節，她全然不在意
    她雖然確實頗為喜愛史萊克七怪這群鮮活有趣的年輕人，但在涉及天道規則的正事上，她始終保持著神隻應有的清醒與界限。
    為了一群相識不過短短時日的孩子，便去公然對抗既定的天道法則？
    普路托斯還沒瘋到這個地步。
    此刻的做法，已是她在規則允許範圍內，所能給予的最大程度的幫助與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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