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影看出了庚辰的憂慮，沒有說話，直接拉著她離開。
    主人情緒明顯不對。
    知道小色坯對追隨者用心，珍惜每一個人，但從未想過會用心的如此程度。
    眼中的心疼，臉上的絕望，濃烈如墨。
    素影自認是一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仍然能夠感受到。
    無比清晰。
    小色坯性格極端，大多時間溫柔和煦，發起瘋來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精神分裂，末世幸存者最常見的...
    疾病？
    狀態？
    性格？
    以前是病，現在不算，九成人有的病還能叫病嗎？
    那叫求生本能。
    末世太慘烈，一種性格根本應付不了複雜的日常。
    偶爾切換下人格，對人對己都好。
    剩下的一成變態不能稱為精神分裂，例如山茶，他們直接擁有多重人格。
    不會切換，同時存在。
    把痛苦當享受，把羞辱當快感，人格比狗都賤，純瘋子！
    她們可以一邊享受殺戮對手的快感，一邊心疼死去的對手。
    一邊禱告，一邊順手將其滅族。
    素影拉著庚辰走遠後，認真看著對方的眼睛。
    語氣不容置疑。
    “我說，你做，主人精神不對勁，絕對不能再刺激他。”
    “不想被弄死的話，任務必須做到完美。”
    庚辰哪裏敢質疑，之前的戰鬥因為不適應新狀態表現的極爛。
    再來一次，主人怕是會把她羞辱至死。
    “我可以獻祭，應龍狀態激活燃血術加成比人類強很多。”
    “我試過。”
    素影搖頭，對著小丫頭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靠過來。
    “動動腦子。”
    “我們是人，不是喪屍，如果蠻力能解決一切問題，還養著腦子做什麽？”
    說完，素影感覺這句話在哪裏聽過。
    嗯，想起來了。
    主人經常用這句話來調教她們，讓大家習慣動腦，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沒辦法，實力太強也是缺點，會讓人習慣靠碾壓解決問題。
    例如應龍。
    庚辰尷尬一笑，子獻也跟她說過差不多的話，不止一次。
    每次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她試過改變，可是直接動手明顯效率更高。
    “我又不是人類...”
    素影無奈，懶得跟一隻畜生爭論，錦鯉、黃鼠狼和應龍有區別嗎？
    除了看起來高貴點，用起來沒什麽區別。
    她親眼所見。
    “停！”
    “沒時間了，我說你做，必須趕在蠱蟲開始殺人之前完成布局。”
    “傳說中，仁慈的天神會幫助愚昧的凡人結束戰爭...”
    素影長話短說，庚辰聽得一愣一愣的。
    “真能有用？”
    “幾萬年前的事，我怕沒人會記得，萬一搞砸了會死人。”
    “不如我直接獻祭，你幫我殺進去？”
    素影想要發火，壓了又壓，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
    “乖，聽話。”
    “小泥鰍，如果你再多說一句廢話，下次我會讓你試試什麽叫真正的絕望。”
    “三十倍感知，一秒比一年還要漫長。”
    庚辰嚇得捂住嘴，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三十倍？
    十倍感知就差點要了她的命，三十倍感知怕是骨頭都會酥掉。
    鱗甲化為光塵，巨龍騰空而起，幾個呼吸後，遠遠將蠱蟲甩在身後。
    流螢召喚的蠱蟲速度真的很慢很慢，比蚊蟲還要慢數倍。
    素影粗略計算了下，秒速不足半米。
    時間充足。
    哀牢城外，天空毫無征兆的被烏雲籠罩。
    雷暴肆虐，蜿蜒成型的電蛇照亮了整座古城，轟鳴聲響徹天際。
    空中，響起一道清冷女聲，如在耳邊，如在腦海深處。
    哪怕雷聲轟鳴，依舊無比清晰。
    “抱歉。”
    “人和城池，我全都要！”
    墨安成與夜冥同時抬頭向空中望去，表情凝固在臉上。
    眼眸中，盡是恐懼。
    那是什麽？！！
    漆黑如墨的夜空驟然撕開，一道金光如雷霆般劈下。
    狂風席卷，雲層翻湧。
    巨大的金色龍獸從天而降，鱗片閃耀如烈日，點亮整個夜空。
    龍眸如炬，威嚴不可逼視。
    它的雙翼展開遮天蔽日，龍吟震耳欲聾，仿佛天地都在為之顫抖。
    戰場上，金鐵交鳴的聲音戛然而止，攻守雙方同時抬頭，目光中滿是驚恐。
    包括屍奴，包括兩副古神殘軀。
    巨龍盤旋於空，羽翼扇動，帶起陣陣狂風，塵土飛揚。
    墨安成、夜冥、莞蒻三人，此刻皆被突然降臨的巨龍震懾住，不敢妄動。
    “那、那是瑞獸...”
    莞蒻表情凝固，口中喃喃自語，她聽過瑞獸的傳說。
    滇氏族誌中有記載。
    相傳在很久以前，春城連同建寧地區曾遭受嚴重旱災，數年不曾降雨。
    田地幹裂，餓殍滿地。
    某日，一隻金色瑞獸踏著彩雲從天而降。
    身軀如龍，全身鱗甲，背生雙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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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獸從遠處驅趕來烏雲，降下雨水，讓人們有水得以續命。
    若隻是如此，未必會記載於族誌。
    土地濕潤後，瑞獸以無上神力劃出河道，引來金沙江水灌滿幹涸的滇池。
    不止是傳說，碑刻上記載的清清楚楚。
    母親曾經給她講過，大祭司給她講過，她自己也讀過。
    象形文字萬年未變，她認得那些石碑拓片。
    應龍落地化作人形，金色鱗甲配上刀鋒羽翼壓迫感十足。
    “我是庚辰，九州司職風雨雷電的瑞獸應龍，彩雲之南是我的領地。”
    “離開還是接受神罰，自己選一個。”
    莞蒻有七分相信，她自小生活在春城，聽過太多瑞獸的故事。
    再者說，滇氏已經陷入絕境，怎麽不會比現在更差。
    “我願意結束戰鬥，交出彩雲掌控權，遵從天神旨意。”
    墨安成五分相信，他看過典籍，知道瑞獸庇護春城的傳說。
    瑞獸是不是應龍，無人知曉。
    應龍有沒有名字，無人知曉。
    至少他自己不知道。
    此時，最理智的做法是保持沉默，讓沒有腦子的蠢貨先手開團。
    應龍獲勝就承認神靈對彩雲的統治，墨家不會有任何損失。
    夜冥獲勝，墨家會得到更多，自己也可以馴服一隻應龍當寵物。
    至於夜冥，等戰鬥結束，戰力十不存一，他沒有上桌的資格。
    屍巫與蠱巫沒區別，一盤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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