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沒有爭辯，把漆黑長發紮起，露出耳後的金色符文。
    控心咒紋路清晰，閃閃發光。
    “契約還在，你知道我沒有說謊。”
    “金蠶蠱不是蠱蟲，它們是滇氏族人數萬年信仰凝聚出的生命。”
    “它是祖神的化身，不會屈從於任何人。”
    “那個...你為什麽還不殺我，我已經準備好了。”
    有控心符在，她的性命就不屬於自己，少年一個念頭就能將她抹殺。
    從少年踏入神殿那一刻開始，清水想過很多，卻從未想過金蠶蠱秒殺不了他。
    這不合理。
    數萬年的信仰之力，絕不是一個凡人可以抗衡。
    江宇沒死，那死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不用想也知道，死狀會極慘，比方才淒慘千倍萬倍。
    慶幸的是，有金蠶蠱在，江宇應該不敢賭。
    不敢留著她慢慢折磨取樂，大概率會給她一個痛快。
    金蠶蠱是一個極其奇葩的存在，奇葩到整個滇氏包括曆任大祭司都不知道它的本質。
    沒有記載，沒有傳承。
    月殞後，靈氣複蘇，滇氏族人體內的蠱蟲都有了獨特的屬性。
    有信息，有詞條，腦海裏篆刻的清晰。
    唯獨金蠶蠱什麽都沒有。
    沒辦法的事，金蠶蠱不會認主，自然不可能有人能夠感知到它的信息。
    能力未知，屬性未知，異能未知...
    清水依靠經驗推斷，月殞後的金蠶蠱有兩個擺在明處的能力。
    一是守護，她被人暗殺時，金蠶蠱為她擋下過致命一擊。
    二是此時展現出的異能，祖神神力，或者說是滇氏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金色長河。
    兩種能力有一個共同點，隨機。
    守護之力觸發的幾率高一些，她見過四次，全是在遇襲的時候觸發。
    一閃即逝，隻能擋住一次攻擊。
    沒法統計幾率，刺客往往剛一露麵就被族人的蠱蟲秒殺。
    能走進神殿，已經是翹楚中的翹楚。
    不算今天，金色長河出現過兩次，上次是暗殺春城城主的時候。
    那人用異兵刺穿了清水的心髒，被動觸發了信仰之力。
    她清楚記得當時的情景，三位傳承者，十幾位s級覺醒者瞬間堙滅。
    城主運氣差，沒有卷入長河之中，被莞蒻切成了人彘。
    今天觸發信仰之力，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清水隱約摸索出了信仰之力觸發的條件，簡單又很難實現。
    自己必須處於瀕死狀態，而且不是百分百能觸發。
    純純的雞肋。
    金蠶蠱剩下的能量馬馬虎虎，殺敵和守護勉強持平普通蠱蟲。
    除了自身不死不滅，毫無卵用。
    沒錯，清水之前一多半的話都是在吹牛，不是說謊，隻是適當誇大效果。
    不死不滅切實存在。
    少年為什麽不殺自己，他在等什麽？
    就算是必死局，拉個人一起陪葬不好嗎？
    如她這般精致的殉人，放在古時候，至少登臨王侯將相才有資格享受。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幽冥路上還有美人作伴。
    值了。
    聽到信仰之力四個字，江宇思緒飄出很遠，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很久很久之前的畫麵。
    琴島庇護所外，決戰天女魃子獻的那一日。
    準確說，是子獻假意被打敗那一日。
    當他擊退百萬屍潮時，降服太女魃，返回城池的那一刻，感受過同樣氣息的能量。
    那日子民的信仰之力，激活了天道傳承的新詞條。
    江宇伸出手，指尖穿過萬魂幡和輪回塔的防護，透入金色長河之中。
    小旗子和塔靈嚇了一跳，她們能感受到河水的恐怖破壞力。
    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主人，小心！”
    江宇沒有理會，直接離開防禦結界，整個人浸泡在金色長河之中。
    沒有反擊，沒有躲閃，甚至連防禦都沒有。
    “小丫頭，你信奉的祖神貌似不敢動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神位太低，沒有資格觸及天宮。”
    這——
    清水愣在原地，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江宇，一臉迷茫。
    眼眸中，是信仰動搖的不解。
    “怎麽會這樣？”
    “這不可能！”
    “金蠶蠱的信仰之力從未失手過，傳承記載中，它斬殺過神魔。”
    “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宇內視腦海中天道傳承的信息，停留在最後一個詞條上麵。
    ‘斬神，無視任何信仰之力。’
    末世中沒有信仰，本以為斬神是最雞肋的詞條，以後怕是會成為自己最強的依仗。
    隨著時間推移，規則會製定，信仰會重塑。
    等九州趨於平穩後，那些依靠信仰的教派就會陸續跳出來收割斂財。
    真神，邪神，鬼怪，惡魔...
    這不是重生者的先知先覺，他重生時九州混亂的幾近崩潰，沒有信仰。
    這是曆史，不斷循環重複的曆史。
    亂世，他們會緊閉山門，做出一副不插手世俗爭鬥，超然世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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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他們會大開山門，一香一燭明碼標價，渡化有元人。
    畢竟沒有任何商品比賣贖罪券更賺錢。
    江宇歎了口氣，流螢是真的蠢，清水也是真的狠。
    兩人的底牌也是真的...
    雞肋？
    奇葩？
    一時間，江宇竟然想不出合適的詞匯描述，隻能歸結於一句話。
    彩雲滇氏，是真的顛。
    族人性格癲狂，做事癲狂，傳承癲狂，哪哪都癲狂的沒邊。
    也是，誰家正經人會進化出在身體裏豢養毒蟲的能力，顛一點才合理。
    清水的耐心和理智明顯遠遠超過流螢和莞蒻，不在一個量級。
    仇人上門滅族，能忍住不用最後的底牌，常人根本做不到。
    哪怕代價再大。
    被人用酷刑折磨數日，能忍住不和動刑的人同歸於盡，常人更做不到。
    不用想，清水留著底牌不用，就是賭向夜冥舍不得殺她。
    自己撞在槍口上，純粹是因為貪吃。
    至於為什麽不用金蠶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一次性用品，要麽代價極大。
    吃也吃了，做也做了，演戲演全套吧。
    江宇激活天道異能覆蓋全身，瞬發金光咒，神輝比真神刺眼百倍。
    他見過青鳥，見識過真正的神輝，複製沒難度。
    天道提供壓製，金光咒提供賣相，完美。
    “我是神皇。”
    “你所信奉的祖神，不過是我的眾多追隨者之一。”
    “嗯——”
    “最弱的追隨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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