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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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一個月前,是我的生日。
璃縣坐落在浙江省m市西南方向的一個山壑處,這裏雖比不上城市的繁華,卻有如同琉璃般清澈的湖水和藍天,沉靜而內斂,仿若隻在童話中才存在的小鎮,這裏的溫度也比其他地方低了七八度,夏天來這避暑是最好的選擇。
“逸夏!茉憐來找你了,你收拾好了嗎?”奶奶的聲音從一樓傳上來。我沒有想到茉憐這麽快到,胡亂地梳了梳頭發,抓起背包衝下樓。
茉憐身著一襲淡紫色繡花長裙,手上拎著上個星期她過生日,我送給她的白色手提包,那可是我特地起了個大早,專門去市裏買回來的,所以今天我生日,她準備帶我去靈舂挑禮物。
“早,逸夏,今天你是不是又起晚了?”我們一邊走,茉憐說。
我不好意思地幹笑了一下,說:“對不起嘛,一會我請你喝飲料,嘻嘻。”
茉憐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挽著我的胳膊,坐上了開往靈舂的巴士。
第二節
我和茉憐並排坐在空無一人的巴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小心地戳了戳茉憐,問道:“茉憐。。。,靈舂這個地方真的有嗎,聽這個名字就好奇怪?。。”
她反倒一點都不害怕地拍了拍我的背,“別害怕,我也是聽隔壁李嬸說的,這靈舂是一片縣裏新開發的集市,可能剛開張沒有很多人知道。”我一聽是個集市,那麽那裏肯定有很多人吧,心裏頓時安穩了許多。
“李嬸說她丈夫上個月給她從靈舂集市買了麵鏡子,我有幸去她家看到那鏡子,琱瑑得古香古色,而且店家還特地囑咐,此鏡隻能女子擁有。李嬸家正好缺麵梳妝的鏡子,便欣然放在了房內。從這以後,他丈夫事業步步高升,最後他們一家人搬到了上海發展。。。”
這時我不禁興奮地打斷了茉憐,說:“那咱們也去那家店買麵鏡子回來吧!”
“別急,”茉憐把我按住,繼續說:“還不知道是不是鏡子的作用呢,這隻是鎮上的謠傳,誰也不知道後來她們家怎麽樣了,也許隻是一時飛黃騰達吧。”
心裏細一想,覺得茉憐說的話也有道理,畢竟靠一麵鏡子轉運,聽著也太不靠譜了吧。
“那咱們去靈舂集市到底要買什麽呢,茉憐?”我問。
茉憐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沒有任何乘客上車,大巴就這樣晃晃悠悠地徑直向那神秘的靈舂開去。
第三節
不知車開了多久,我感覺到茉憐在一旁搖我的胳膊,這才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我們到了?”我睡眼朦朧地看著旁邊依舊精神百倍的茉憐。
“到了,咱們該下車啦。”茉憐說。
距離集市還有一段路的時候,便已覺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把狹窄的小道堵得水泄不通;街道兩旁的個體商店鱗次櫛比,貨架上的商品琳琅滿目;那一陣陣叫賣聲和討價聲,就連幾十裏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我和茉憐都加快腳步衝向集市。
應接不暇的各類商品們讓我們倆都愛不釋手,但畢竟不能忘了來這的主要目的,買生日禮物。
“茉憐,你要帶我看的地方在哪呀?”我問。
茉憐一拍腦門,說:“對,忘了正事了。”說完,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我們慢慢從集市的中心移動到了邊緣,這裏隻零星地分布著幾家商鋪,可能是地點不好,或者商品不吸引人的關係,明顯冷清的多了。我本以為這就是目標地點,但茉憐並沒有停下來,所以我也隻好跟著走。
看著身邊的景致逐漸荒涼,我心不免揪了一下,問道:“茉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呀?”
“快到啦快到啦!”茉憐說。
又走了好一會,我和茉憐都走得有些氣喘,終於腳步停在了一幢瘴氣繚繞的小房子麵前,上麵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坊,寫著“窺視你心靈的人偶”。我慌張地環顧四周,幾乎看不到人煙了,剛才還那麽熱鬧的集市,此時已在很遠處聚為一個發著弱光的點。
就在茉憐要拉開這陰森的房門時,我急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問道:“茉憐,這就是你說要帶我來的店嗎?我覺得有點恐怖誒。。”
茉憐用她另一隻手握在我手上,斬釘截鐵地說:“既然來了,那不進去的話,豈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我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話,因為我知道茉憐她決定的事,誰都阻止不了。更何況!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我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靠我自己絕對走不回車站。
茉憐趁我還在左右搖擺地時候,拽著我,不由分說地走進了店裏。
第四節
走完吱吱作響的樓梯最後一節後,映入眼簾的竟是滿屋的人形玩偶。這些娃娃被製作得惟妙惟肖,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著製作者的心血,長卷的頭發柔順地披在華服外,眼神時而深邃時而傷感,仿佛每位人偶都在講述一個淒美的故事。
我專注地觀察著每個人偶,臉上難掩驚喜,這時茉憐說:“逸夏,我就說你會喜歡這裏吧。”
“嗯,謝謝你茉憐,如果你今天不帶我來,我恐怕永遠也看不到這麽精致美麗的人偶,”我轉過頭笑著對茉憐說,隨即視線又回到了人偶身上。
茉憐依舊微微笑說:“你看上哪個人偶,我就買下它,當你的生日禮物吧。”
本來我心裏還很擔心,這麽精致的玩偶會不會很貴,但沒想到結賬的時候,價錢卻很適宜,有種物超所值的感覺。
我接過人偶,大概是用的材料非常昂貴和高檔吧,盡管比較大卻很輕。現在這隻人偶終於屬於我了,但我覺得應該拜謝一下製作這些人偶的師傅,這些人偶活靈活現,價錢又平易近人,大概這位師傅也是一位很溫柔很善良的人,不然怎麽能做出這樣完美又有生命的人偶呢。
返回櫃台,詢問收銀員師傅是否在此處,打算當麵答謝,她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抬起手臂,指向通往三樓的樓梯。我謝過她,欣喜地朝樓梯走去。
我問茉憐要不要和我一起上樓去謝謝師傅,她說不去了,畢竟這人偶是買來送給我的,她在二樓等我下來就好,我便一個人上了三樓。
第五節
我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看到黑漆漆的三樓走廊,這才感覺心砰砰直跳。真是的,剛才還是應該拉著茉憐一起上來的,現在隻能自己一個人硬著頭皮走過去了。
就在這時,我隱約聽到咯吱一聲,再次望向走廊。在盡頭那裏,有一扇半掩著的木門,從裏麵透出微微亮光。那我要找的人偶師就在裏麵嗎?先走過去看看吧。
我敲了幾下門,卻沒有人來開門,我又喊了幾聲“師傅,你在嗎?我可以進來嗎?”依舊沒有回應。我感到不解,半掩著門不就是讓我進去嗎,現在卻沒聲了,怎麽回事?
雖然我知道私闖別人住所是不對的,但還是鼓起勇氣推開了那道門,裏麵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我大膽地走進屋內,看到裏麵的陳設非常簡約:一個複古雙開門衣櫃,工作桌上還隨意散落著沒有組裝好的人偶部件;肆意敞開的窗戶,籠罩在淒冷的月光下,外麵的風陰冷地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我走到房間的中央位置,一張異常幹淨的白色床單,還有白色枕頭,不禁讓我聯想起醫院的病床,唯一有些偏差的就是,在床頭立著的黃金打造的鏡子,異常得紮眼,格格不入。
奇怪的是,當找遍了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時,我並沒有看到人偶師的蹤影。哎,看來他並不在家裏,那就隻能在心底感謝他做的人偶啦。我突然想起來,太晚離開可能就趕不上最後一班巴士了,趕緊走下了樓梯。但回到二樓時,更加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第六節
我看著空無一人的二樓,隻剩下一個個炯炯有神盯著我的人偶們,神經一下緊繃了,仿佛那裏麵有個黑洞,會吞噬我所有的知覺和思考。
我找遍了整個二樓,但仍然沒有找到茉憐,甚至連收銀員都消失不見了。我焦慮地想,難道是茉憐先回去了嗎,可是她為什麽沒有等我一起走呢?還是說,這間人偶店真的有什麽問題。。。
我匆忙下到一樓,正打算推開門,但門就像是畫在牆上一樣,推不開扯不動。我被關在了這裏!怎麽可能,我是撞邪了嗎,但現在再怎麽不願意相信,要從這門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天哪,我快要崩潰了。
那麽茉憐一定也被關在了這裏,但我已經翻找了所有房間,卻一個人也沒看見,照這樣找下去,可能我們倆一個都存活不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呆在這裏繼續尋找茉憐,還是應該不顧一切地馬上設法逃出去。
呼,還是冷靜一點,好好回憶一下,是不是漏掉了什麽細節。今天我一開始坐著沒有人的大巴來到靈舂集市,然後茉憐給我講了關於李嬸得到一麵神奇鏡子的故事。。。等一下,鏡子!
我記得,剛才去的人偶師房間的床頭,擺著一麵與房間格調完全不同的黃金鏡子,為什麽這麵鏡子會出現在這裏。莫非,這是另外一麵神秘的古鏡?不管它是不是有什麽奇異功能的鏡子,但我相信,它一定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有關聯,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整個三樓依舊靜悄悄的,隻有那間亮著微光的房間映照著空曠的走廊,我走到床頭邊,拿起那麵黃金鑲邊的鏡子,仔細觀察每一個細節,直到在空空如也的房間裏響起一個聲音。
第七節
“放下它。”深沉而有些微慍的男性聲音,從我身後的房門響起。
我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男生站在門口,並且還一步步向我走來。他黑亮的頭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嘴唇,修長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一個健步跨到了我身邊,一把奪過鏡子,而我的手恰好就在這時候被鋒利的鏡框凸角劃出血了。疼死我了,幸好傷口不大,當我差點準備埋怨他時,突然看到他穿的衣服上有一個很大的圖案,定睛一看,好像是個人偶!難道他就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人偶師?
但就算我沒經過他允許就碰了他的東西,也不至於這麽沒有紳士精神,直接從女孩手上奪走吧,甚至還剌傷了人連句抱歉都沒有!
隻見他小心地把黃金鏡擺在工作桌的角落,然後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隨後一句話沒說地坐在桌前繼續工作。什麽嘛,完全把我當成透明人了!
“喂,你就是人偶師嗎?”我一邊用身上的紙巾捂住傷口,一邊問。可是他居然完全屏蔽了我的話,一心隻想著做人偶,氣的我直接走到他身邊,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說了,“隨便動你的東西是我不對,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我在這自言自語地像個傻子一樣!”
他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抬起頭無所謂地說道:“沒錯。”說完又低下頭繼續組裝人偶。
這話明擺著就是找茬啊,居然這麽小心眼,但是沒辦法了,我有事求他,總得擺出一副無害的小白兔形象,我說:“對不起,我的錯,還對你大呼小叫的,但我的朋友在你的人偶屋裏消失了,我怎麽也找不到她,本想用這麵鏡子試試看,或許可以找到解救辦法。”男生終於有點反應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第八節
他說:“這麵鏡子幫不了你,但你確定你的朋友不是自己先走了?”
“我確定,因為現在一樓的門打不開。”我說。
“那我是怎麽進來的呢?”他雲淡風輕地說。
“這。。這。。對哦,你是怎麽進來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托著腮幫子站在那,我突然靈光一現,說,“你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男生眉頭一皺,沒有好氣地說:“這是我家,為什麽要像賊一樣進來?”
我也沒耐心猜了,說:“那你能別賣關子了嗎,我還得救出我朋友呢!”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人偶,說:“你隻要把你的心交給人偶,我就可以帶你出去。”
他在說什麽!?把心交出去,人不會死嗎?
“這叫什麽辦法,我完全不覺得可行啊。”我說。
男生輕蔑地撇了下嘴,說:“你看來還是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人對你設下了屏障,光靠你自己是走不出這棟房子的。”
男生說的話,我似懂非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人偶師?屏障?這都什麽對什麽啊,但就在我麵前,有個對這些都明白的人,除了聽他的,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說出了最後的疑惑:“把我的心交給人偶,我還能活著對嗎?還有,為什麽要對我下屏障?”
他不留痕跡地欣慰一笑,原來這女孩也沒那麽傻,說:“當然,隻要你吃了這顆糖果,然後把自己的內心,毫無保留地向人偶空洞的心敞開,你便可以進入人偶體內,我帶著人偶出去,比帶你出去容易多了。”說罷,他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粉色糖果,放在我手裏,繼續說:“對於第二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凝視著手中的糖果,猶豫了幾秒,再看看眼前這個,相貌精致的就像是人偶的男生,現在隻能相信他的話了,不然自己可能要永遠被困在這裏。已經知道茉憐沒有被牽扯進來就好了,我可以無所顧忌地吞下這糖果,然後出去和她匯合。
我一仰頭,粉色的糖果滾進了我的喉嚨裏,那滋味就像隻是吃了普通的草莓糖,但我沒有想到這一吃,竟將自己的命都賠了進去。
第九節
他讓我躺在白色的床上,並把玩偶放在我環抱著的雙臂中,說:“這一過程會很快,所以你必須保持這一瞬間的交出自己的心,稍有走神,你就會被永遠鎖在這個時空裏,連我也救不了你。”
我看到男生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哀,我不想氣氛這麽嚴肅,於是故意開玩笑說:“那你不也在這個時空裏嘛。”我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是僵硬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救我,哈哈,而且我對這一切都還沒搞懂,但還是謝謝你。”
男生眼神裏有些躲閃,但很快又恢複了他冷俊不禁的麵容,他說:“我數到1,你就照我剛才說的做。”我好像隱約還聽到他小聲地說“別怕”,但還沒等我想太多,我便聽到了“1”,後麵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隻感覺自己的內心被一瞬間掏空。
“逸夏,逸夏!你醒醒!”這聲音好熟悉,好像是茉憐。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剛才詭異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茉憐拉起我的手,焦急地說,“你剛剛嚇死我了逸夏,怎麽叫你都醒不過來。”
“我剛才睡著了?”我不解地問。
茉憐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說:“沒發燒呀,但逸夏你真的糊塗了?剛才你說要來和人偶師傅道謝,所以才上樓的,結果我在下麵等了半個小時,你還沒有下來,所以我才叫著收銀員跟我一起上來看看情況。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沒想到推門進來,就看見你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叫也不行,搖也不行。”
見茉憐著急上火的樣子,我趕緊抖擻了一下精神,笑著對她說:“茉憐,讓你擔心啦,不過我真沒事的,剛才可能就是睡的太熟了,這幾天沒休息好吧。”我都這麽說了,茉憐也不再愁眉苦臉的,和收銀員一起扶著我下樓,走出人偶屋。
坐在回鎮的車上,總是忍不住出神地想著今天種種怪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我真的隻是做了一個夢?但這個夢真實到,讓我覺得它是確實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但亦真亦假,忽明忽暗,又將我的記憶衝散成碎片,拚湊起虛假的畫麵。
一個月後的今天,我想起那段經曆依舊感到詭異而毫無邏輯,若這真是夢,那便是充斥著恐懼和現實的夢;若那是現實,卻又在做夢般地行進,行進。我看著書櫃玻璃門後的人偶,恐怕隻有在她的眼裏,才記錄下了夢與現實的邊界,可惜她不能說出來。每當無所事事時,這個夢境就如走馬燈一樣,徘徊在我的腦海中,但那個人偶師的長相卻一點也記不得了,是個男的?或者是個女的?隻記得他手掌心有個雪花的印記,是他遞給我糖果的時候看見的,這種感覺很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
明天就要開學了,希望能早點忘記這個夢,今晚能睡個好覺。
夢,重複的夢,一定預示人要警戒某些東西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