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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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七上八下,這樣的詞匯用來形容古離坐上宮轎時的心情再適合不過。抱著自己帶給齊子堯的東西,緊張,期盼,還有那麽一點點幸福。宮轎裏黑沉沉的,偶爾翻起的轎簾投射出一米清光,閃閃爍爍,晃得古離的心也跟著明暗不定。
到了宮門,守門的侍衛查看了轎子,聽說是護國將軍的夫人,立馬放行。古離掀起轎簾,看著那巍峨高聳的宮門,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地方,真是越早離開越好!幸好那個皇帝把我拋棄了,不然我還得在這個裏麵苦苦掙紮呢!皇上,我現在真是非常的熱愛你!這樣想著,古離覺得如果見到皇上,一定要表達自己最誠摯的感激。
宮門開啟,古離坐在轎子裏穿門而過,她的生活,因為進宮,開始變了。
“這皇宮真大啊!”晃晃悠悠的走了接近半個小時,古離快要失去耐心了:真是的,沒事兒把皇宮修的這麽大,裝的不是女人就是太監,真浪費!
“夫人,到了。”轎夫的聲音響起,古離再一次陷入緊張之中。
踏出轎門,深吸一口氣,檢查了一下懷裏的東西,就跟著一個尖嘴猴腮的公公走進一個院子。
“公公,齊子堯在宮裏過得好嗎?”古離諂媚的對著那個領路的公公說道。
“好不好夫人見了就知道,奴才可不清楚!”公公瞥了一眼古離,眼裏的不屑是個人都能看明白。古離真想給他一拳,不過這兒是皇宮,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的兒子,該忍的一定得忍。“哼,你一個太監也這麽囂張,我畫個圈圈詛咒你下輩子還是個太監!”古離嘴上嘀咕著,惹得那太監一陣回頭。
“三皇子,你母親來看你了!”那公公聲音一成不變的高傲,“三皇子”三個字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威懾力。
“進來。”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感情,仿佛說話的不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進去吧。”尖嘴猴腮的公公瞄了古離一眼,繼而轉身就走。古離整了整衣服,弄了弄頭發,然後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你是我母妃?”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古離抬起頭,看到一個絕色小正太:綢帶束發,黑袍裹身,奶黃色的皮膚,小嘴微厚,睫毛濃密而纖長,特別是那一雙眼睛,黝黑透亮隱隱約約還透著綠光。望進去,古離似乎看到了一批早草原上奔跑的幼狼,雖然稚嫩,但有渾身散著血一般魔魅的色彩。
“你,你真的是我的兒子?”古離不敢置信。
“如果你現在是將軍夫人,那麽我就是你的兒子。”嘴唇上揚,齊子堯邪魅的一笑。
“啊,兒子!你長得真是太漂亮了!不愧是你老媽我生的!”古離上前,準備一把抱住齊子堯。可是,卻被胸口尖銳的硬物嚇退了腳步。
“小堯堯,我是你母親!”看著胸前閃著銀光的匕首,古離的心裏酸澀的發脹。
“你,我不喜歡別人碰我!”齊子堯麵無表情,但是那話裏麵的寒意刺痛了古離的心。
“兒子,我知道我從你一生下來就沒好好照顧你,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古離試圖挽回局麵。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齊子堯收回匕首,眼裏紅光畢露。那種對整個世界充滿敵意的眼神,讓古離的心跟著滴血。
“你,你……我好歹也是你親生母親,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這麽美麗善良的女人,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不孝順的兒子!”古離憤怒了,為齊子堯的無情,為他眼中的敵意。
“是嗎?”齊子堯走下座位,繼續邪笑,那雙幽黑的眼眸,綠光閃閃,就像是一頭準備捕獵的狼。
這真的是個孩子嗎?古離抱著手臂顫抖。
“怕了?”嘴角的笑容更深,齊子堯玩轉著手上的匕首。
“哼,沒什麽可怕的,你是我兒子,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古離強裝鎮定。
“這點我承認。”笑,繼續笑,仿佛古離說了什麽讓他高興的事,齊子堯笑的非常的單純。
“你怎麽又承認了?”這小子是怎麽回事,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因為,突然發現,你欠我很多東西。”某小鬼睨了古離一眼,眨巴著眼睛說道。
“啊?不是,兒子,你不要笑成這樣,你突然間變單純了我還不習慣。你還是變回去吧。”因為受過顧雪鬆的壓迫,古離對這種突然改變的小孩那是極度的不信任。
“是嗎?那你可以走了!”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齊子堯轉頭走向室內。
“喂,別走,兒子,我今天好不容易進宮一次,就是想好好陪陪你的。”低聲下氣,古離不想和自己的兒子鬧僵,雖然嚴格上說,齊子堯並不算是她的兒子。
“陪我,很好!小席子,準備飯菜,我要款待自己的母親!”齊子堯朝著古離笑了笑,吩咐早在一旁鬱悶不已的小太監。
小席子?嗬嗬,這名字!古離對著齊子堯訕笑了一下。
飯菜上桌,看著桌上清一色的兩道素菜,古離傻眼了:“小堯堯,你平日就吃這些東西嗎?”摸著齊子堯的頭發,古離眼角很酸。
“這算好的了,平日奴才和三皇子都隻有一個菜。”小席子無比委屈的說道。
一個菜!怎麽可能!我兒子再怎麽說也是個皇子!
“這就是你把我生下來的後果。”說了這麽一句話,齊子堯津津有味的吃著看起來油水都沒有的素菜。
原來,這小子是怨我把他生在這個沒有關愛的地方。古離整了整思緒,保證似的對齊子堯說:“小堯堯,你要相信我,我再也不是你以前的母親,我一定會把你帶出這個地方的!”
齊子堯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吃菜。
“好了,別吃了,老媽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古離神神秘秘的拿出帶進宮來的那個包袱,幸好剛才沒檢查,不然她就拿不進來了。翻開包袱,裏麵裝的全是小孩子的東西,什麽風鈴啊,撥浪鼓,甚至還有虎頭帽虎頭鞋!
“這,這是些什麽東西?”縱然沒見過,但齊子堯還是能看出這是給三歲小孩玩的東西,他已經八歲了!還有,呢個帽子和鞋子那麽小,他怎麽可能用的上!
“這是給你的!你老媽我很夠意思吧!”古離將東西遞上,一臉邀功的表情。
齊子堯伸手一掀,東西全都滾到了地上。撥浪鼓碰地的清脆聲,深深地敲進了古離的心底,很疼!
“不喜歡,不喜歡算了。我還有好東西!”忍住淚水,古離拿出藏在身上的護身符,那天她買了兩個,一個給了顧雪鬆,另一個自然是齊子堯的。她伸出手去,準備給齊子堯係上。
“不許碰我!”感覺到古離手掌的溫度,齊子堯搶過護身符,一把扔出窗外。
“喂,那是我為你買的,還在豐穀神的麵前許了願的!”古離追著護身符跑了出去,看著護身符掉進水裏,她也跟著跳了下去。
抓住了!古離終於抓住了護身符,卻突然發現自己正在水裏。涼意刺骨,她回憶著自己學過的遊泳技術,好不容易爬上了岸。
“諾,拿著。這是你老媽我給你求的,你沒有權利扔掉!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我都會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就算所有人都拋棄你,我也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你的身上流著我的血!”風刮過,縱然很柔,古離也忍不住冷的發抖,畢竟,現在秋已經深了。
看著麵前唇色發青的女人,齊子堯突然間心軟了。他沒有說話,將濕漉漉的護身符收進懷裏。
看著齊子堯的動作,古離高興的笑了。笑容晃花了齊子堯的眼睛,在這個勢利而又無情的深宮中,他自己從沒有這樣笑過。縱然自己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這個女人,或許不是那麽討厭。齊子堯瞄了古離一眼,繼而走開。
看著小席子拿來的太監服,古離兩眼放光,心道:沒想到我還有機會當一回太監!
“夫人,你不要怪三皇子,他經常被其他娘娘欺負,所以性子偏激,其實三皇子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孩子。”小席子眼裏看著三皇子對古離不理不睬,心裏很著急,他怕古離會一氣之下走掉。對於這個從未見過麵的母親,三皇子其實還是很思念的,不然夢裏也不會哭著叫“母妃”,隻是,三皇子太倔,太要強,最後連自己都以為自己討厭自己的母親。不過若不是見過三皇子做夢叫娘的樣子,小席子也會認為三皇子不需要古離。
“被其他娘娘欺負!那些人也欺負一個孩子?”哼,欺負我兒子,真是一群可惡的女人!
“嗯,都是一些沒有子嗣的娘娘,她們想收養三皇子,可是三皇子不願意!最後皇上出馬也沒能成功!因此懷恨在心。”小席子無不惋惜的說道。其實若是三皇子不那麽逞強,過繼給某個娘娘,日子也會好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