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綜合: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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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
    從船長那蒼鬱的胡須下滲出一聲低笑。
    他坐回了台上,重新開始自顧自地上弦、校準……他的手法非常專業,甚至於一般的樂手恐怕也不能如他般、在缺了一隻手的情況下尚能如此嫻熟地撥弄那樂器,等上完弦以後,他又一次將小提琴抬了起來,放到肩膀上。
    “不必那麽警惕,你不是這裏的服務生,一些規則不必照單全收。”
    在奏響樂章前,船長又開了一句口:
    “那個蠢貨總是讓他的服務生來騷擾我,來打聽一些隻要他有腦子自有別的方法打聽到的消息……我以為對他感到厭煩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而你,書店的店主,你也是帶著目的來找我的,不是嗎?”
    關寒隻是微笑著,沉默著。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的船長朝其中一名海民望過去,說:
    “你,說話。”
    “……話?”
    那海民如蚊子哼哼般說了一句,隨後船長看向關寒。
    關寒依然沒有接話,於是船長開始演奏。
    他演奏的曲子……非常之困難。
    不知是否由於規則的認知協調功能,這首曲子也是來自於藍星的曲子,其創作者曾被懷疑為與魔鬼交易,而這一曲目也由於其怪誕而富有詼諧意味的曲調,被稱為“魔鬼的嘲笑”。
    待這一曲拉完後,船長撒開琴弓,一旁的海民們有些警惕地鼓著掌……這種膽怯的鼓掌很快被一陣熱烈的、歡快的、似乎真情實意的掌聲所攪亂了,關寒放肆地拍打著自己的雙手,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圓形的、黑色的東西,隨後將它和剛剛寫下的紙條一起抓著,走到台上放到了船長的眼前。
    他像叼著一根煙一樣叼起一根新巧克力。
    “……”
    “剛剛的演奏值得一份禮物,而現在,先生,我想讓您為我演奏一曲新的,有歌詞的曲目。”
    “……哼、哈哈。”
    船長盯著關寒的動作。
    忽然,他笑了,笑聲沙啞如一隻野獸,他伸出自己僅有的一隻手,用那滿是瘡痍的破手套一下掐住關寒遞來的東西——一卷黑膠唱片,脆弱無比又毫無實際意義……在唱片的一角緊挨著關寒寫下的紙條:
    小夜曲.1826.舒伯特。
    船長將那唱片用指尖點到自己下巴前。
    他端詳這唱片,好似端詳一枚盛了蛋糕的餐盤。
    “多麽慷慨,”
    他語氣有些譏諷地說,聲音吹出的氣息讓唱片瑟瑟發抖般搖晃:
    “這還是第一次我被人打賞……你想要什麽,說吧。”
    忽然,船長似乎又想起什麽,於是又笑了一聲,把那唱片放到一邊唱片落到桌子上的聲音出奇輕柔),抓住自己的小提琴和琴弓,把它們舉到關寒眼睛前麵。
    他身上的氣息渾濁得幾乎令人窒息,尼古丁、煤油、海風、生鏽的金屬與沉淤的爛血……每當他逼近時,這種氣息就代替那冰冷的鐵鉤,直直刺進關寒的胸腔裏。
    “或許,你也可以認為我現在就在演奏了,”
    船長說:
    “如果你無法將人聲當做一種樂器,你便無法真正欣賞音樂,書店店主,貴族‘姥爺’的寵兒,你應該不會如此沒品吧?”
    關寒也笑了。
    “啊哈,”
    他說:
    “這首曲子就如一隻在清晨啼鳴的黃鶯一樣婉轉動聽……”
    他似乎發自內心地誇讚著,卻又似乎別有所指……不過無論關寒到底在想什麽,他都開始往舞台上、那一切圍觀者所簇擁的“聚光燈”中心邁進,換句話說、他正在越來越接近那危險的船長。
    “隻是可惜……”
    關寒緩緩舉起手。
    他的站姿、他那舉起雙手的動作,都具有十足的表演性質,就好像一名在劇院中高聲歌唱的歌者般:
    “這隻是獨奏曲,太過單薄、太過單薄了啊先生!比起您獨一方地進行著演奏,何不讓區區小人也加入這偉大樂章的一部分呢?我對銅鑼有所研究、而且!對打快板也是一把好手,最絕的便是一手好嗩呐……我可是個多才多藝的天才呢!”
    “……這首的主旨是什麽?”
    “一名罪犯……一名窮凶極惡的罪犯!”
    “他是否在這裏?”
    “當然!多日以來,酒吧的附近總是籠罩在那不祥的陰影中……許多人正為那狡詐惡徒顫抖不已呢!”
    吱呀……
    船長緩慢拉了一下琴,為了強調這是一首樂章的一部分,而多少敷衍地插了一句伴奏……但這戛然而止的斷奏其實頗合時宜,一下為現場添了一首緊張的氣氛。
    “這裏的惡徒不止一個,”
    船長歪著頭說:
    “無恥、混賬、變態、小偷和連父母的救命錢都能輸個精光的賭棍……小子,比起爛掉的果汁,這裏對腐爛的人更一應俱全。”
    “當然。”
    “但我知道你說的誰,那群瘋瘋癲癲的暴露狂,一群腦子流膿的瘋子。”
    顯然,船長對果體主義者的事是頗為知曉的,但他也似乎對這一怪人頗為輕蔑,談到的時候,明顯地冷哼了一聲,把手中的琴折磨般拉了一下。
    “啊,尊敬的船長,一些果子天生就比其他果子更容易爛掉……對於腦子來說也是這樣,而現在,能請您告訴我,什麽樣的人更容易爛掉嗎?”
    果體主義者顯然不是一個人,這已經得到無數次的驗證了,但現在,關寒更好奇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果體主義者是一個單純的、因為所謂誌同道合或者其他利益而結合起來的組織……
    還是一種病毒?
    對於這個詞匯來說,更重要的是“者”、還是“主義”?
    他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如果是前者,他隻需要找到一些特定的麵容就可以了,隻有所有人物都有可能感染的病毒式思想,才會導致作案者的無法確定,最終導致通緝令上的麵容缺失,而且,通緝令、警察、以及警察規則上被汙染的痕跡都表明了——果體主義者具有一定感染性。
    當然,這還需要從船長口中得到一些證實。
    “那些多愁善感的家夥,”
    船長說:
    “那些閑暇的、大腦裏還有空間去裝一些無用東西的家夥才會突然有一天發了瘋……當然,這些人也總是喋喋不休,所以也都是酒吧的常客,不一定每天來酒吧,但一定起碼來了三、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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