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綜合:致那如夢初醒之花
字數:4401 加入書籤
雖然之前的果體主義者們也曾在那些荒誕的囈語中不斷念叨著所謂真實與虛假的故事……但,出於副本一貫的要素繁多,白無一也隻將其視作副本內可能存在某種精神幻境的一種描述。
但現在……
“你們才是真正的赤身裸體,你們從未穿上偽裝……你們,才是真正的果體主義者。”
歌手那認真的語調,平靜的論述,以及、具體的描寫,都更傾向於了一種副本外概念中存在的區別:
選手與npc。
“它們……會按照各個地區的認知不同而改變一些畫麵……”
歌手的聲音雖然有了越來越多的悲傷與啜泣,卻又越發清晰,一種怪異的冰冷視線自她麵紗後鑽出,一遍又一遍投射到白無一的麵具上,專注又偏執,簡直像要將白無一以視線解剖出來一樣:
“你們有沒有想過,其實哪怕看起來一樣的東西……也是已經根據你們共同的一部分,進行過了協調?”
“……你們曾經也是我們嗎?”
白無一終於做出了第一句詢問。
歌手並未回答,但當他問出這個問題時,或許便已經不需回答了。
哪怕膽怯遲鈍如他,麻木的鼻腔也已經從濃重血腥味中嗅到了更為蹊蹺的異味,那或許來自貨真價實真實的異味,那早就預兆的異味……
‘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怎麽形容那些景象所以才這麽說的……哎,我盡量嚐試一下吧,比如,如果你看見一棟房子突然在街道上開始健步如飛,或者看見一條狗站起來給你做了個三菜一湯,你會有什麽反應?’
古人將雷電視作神罰。
近代人曾以為電視是攝取人靈魂的邪物,電影發明初期觀眾們曾因熒幕中的火車落荒而逃。
那麽……所謂能健步如飛的房子……會不會,就是汽車?
城市是沒有汽車的,隻有火車和纜車,所以侍者僅以類似的結構去形容,而看到狗站起來……若是在電視電影中,便並不奇怪,甚至堪稱毫無新意了。
……說來,城市有電視這種東西嗎?
至少白無一這一路上應該是沒看見的吧,甚至唯一的,有屏幕的電器,便隻有由關寒帶來的遊戲機。
他可不記得有拍賣場的侍者跑來書店買過書……那之前對話中:
‘我認為它們不是真的不是因為它們虛幻……聽著,我很清晰地看見了它們,雖然它們就像電視裏麵的畫麵一樣清晰,但是它們也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因為它們是跟城市完全不同的東西!’
這一句比喻是怎麽回事?
……果體主義者們說的是真的,怪物說的是真的,城市難道不值得懷疑嗎?難道困在幻境中的人不應該察覺不合理隨後喋喋不休地詢問為什麽嗎?哪怕隻是形成了自我意識的機器人,難道不也該為此感到困惑甚至恐懼嗎?他們明白了,他們真的明白了……
那些話都不是什麽瘋話!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我會跟著您了……您,跟你們稍微有一點不一樣,起碼跟那個在這裏非常適應的棋手不一樣,其實……你跟之前的我們一樣,不能完全分清不是嗎?”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逐漸在白無一脊背上攀升,而期間,歌手便這樣靜靜躺倒在地上,以她的眼、以她那空蕩蕩的體腔凝視著白無一,悲切到了極點點聲音中染上一絲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
“即便心懷仇恨……您還是不由自主地將形似之物便當人對待……這不好,這並不好啊先生……”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我反而沒有那麽大的必要去恨你們就是了,隻要,你們也是城市的受害者,而不是……”
白無一的話被自己中斷,隨後他默默將視線挪到一邊。
若是一切當真如他所推測,那麽……白無一本人倒還好,他在副本中一貫秉持對等友善原則,從未肆意屠殺,也並未過於慷慨。
但其他的選手……他不好說,也許這種真相對一些人來說也並沒有什麽大不了吧,主持人的力量並非在藍星出現傷亡後才具有,這裏的人,即便也是真實的,也不會是藍星之人,那其實也沒有必要太過在意。
話說……若是如此,那這一身的皮囊,對於他們來說還真就才是穿得最為厚實的一件衣裳了,麵具和其他衣衫對於他們來說反而便毫無意義,就如那女祭司所說的一樣……那個人,或許也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吧。
那麽作家呢?似乎跟歌手交情單方麵)匪淺的作家,也是如此嗎?
……既相同卻又截然不同的二人就這樣靜靜對峙著,任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天光一點一點偏轉……
“您……能幫我個忙嗎?”
半晌,歌手忽然懇求:
“能不能……請您揭開我的……麵紗?就是那個……我一直,戴著的……”
“……”
有點危險。
從邏輯上來說,白無一不該去靠近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危險人物,隻把她當一隻垂死的毒蟲,遠遠隔離,看著她就這樣溺死在自己的血中便好。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但仔細想來,以她的能力表現,真要殺死白無一是完全不必懇求的,而且,歌手的表述實在是有些過於真實,同病相憐的處境未免讓人在其瀕死之際產生些兔死狐悲的憐憫,於是白無一歎了一口氣,去四周摸索了一頓……然後,從屍骸中撿出一截骨骼,把它當一杆陰森的手杖,如什麽舉行儀式的祭司般輕輕挑起了那一層單薄、卻切實遮擋了下方五官、稀釋了其為人性的麵紗。
一張算不上多麽優美或特殊的麵容一點點浮現在白無一眼中,唯一較引人矚目的,是一雙淡藍色的眼,比起一般的藍眼色澤更為黯淡、接近於灰色,現在正一點點如滲出溪流的灰石般滲出著淚水。
“天呐……”
歌手呢喃著,被切割的嘴哆嗦著一張一合:
“好疼、先生,好疼……我清醒了,但我不知道清醒竟然會這麽疼……而且,我們早就沒救了,那一切努力,都是毫無意義的……我們已經爛掉了,先生,我們都已經完全爛掉了。”
在揭開麵紗之後,屬於人的喜怒哀樂表情,便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她的悲傷越發鮮明了,幾乎變為一種冰涼的液體,滲透到白無一筆尖,後者沉默了片刻,扔掉了手中的骨杖,終於放棄了那一點點距離。
名為兔死狐悲的情緒如一縷火焰般燃燒在他的胸膛,令他因警惕而做出的疏遠顯得有些可恥。
“不要這樣。”
歌手一點點挪動著淡藍的瞳孔,她凝視著龍國人麵具下那雙漆黑的眼睛,如凝望著一汪下方波濤洶湧的潭水,竭盡全力地抬起一隻手,以染著血的指尖,一點點摸到白無一麵頰上,呢喃:
“不要憐憫我的痛苦,先生……”
然後。
指尖忽然加力。
“我知道您來的目的……然後,如果有機會的話,請聽我說,”
略有些遲鈍的指甲因強行的力度嵌入白無一的皮膚,讓他感到微微刺痛,但在被真正劃傷之前,白無一已經猛然抬起頭,朝半抬起身的歌手再度舉槍。
而歌手看著他的動作,依然以那平靜的、無畏的……
“毀掉這座城市吧,毫不猶豫的,哪怕一切會毀滅……哪怕我們會無比痛苦……”
充滿毀滅與詛咒意味的、以至於令人不寒而栗的語調說:
“毀掉我們吧。”
碰!
喜歡規則怪談:我正常得格格不入請大家收藏:()規則怪談:我正常得格格不入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