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
    “不能退後，繞開以後跟上吧，實在不行……”
    白無一盯著馬魯克，手指卻指向了那巨大鐵船，以一種微妙的語氣開口說：
    “馬魯克先生，您不覺得那船很像個大垃圾嗎？”
    “啊？我打船長？真的假的？話說，你們龍國不是有攝像頭嗎，直接扔掉高危物品來不行嗎？”
    在馬魯克還在困惑的時候，一道微妙的呻吟聲卻突然從船外響起，而隨著這一陣呻吟聲，本來一直在嗡鳴的鐵船響聲卻反而戛然而止了。
    白無一他們也馬上仿照著停下了船。
    “馬魯克，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白無一聽著這呻吟聲，它像是人類陷入噩夢中的呻吟，卻又好像是無聲的歌唱調子，當白無一仔細豎耳聆聽之際，便能分辨出這聲音並非來自單獨一人。
    而聲音的源頭……也許正是紅潮的源頭。
    馬魯克的聲音混雜在歌聲中：
    “知道啊，規則裏唱歌那個嘛。”
    “不是說這種東西，我是問，你知道那個唱歌的是什麽嗎？”
    “不，但是要說海洋裏唱歌的，那隻有塞壬這種東西吧？引誘船員被礁石弄死的海妖……不過這歌聲……”
    馬魯克的聲音先是戛然而止，隨後帶著一種怪誕的情緒開口：
    “可真吸引不了人。”
    他這樣的反應是有原因的。
    在一片迷惘的海域上，隨著木船行駛，白無一一行人首先目擊的是一艘側翻的木船。
    這木船不單側翻，且還被硬生生咬斷了一截，露出裏麵也同樣可稱為慘不忍睹的部分，幾個鮮明的爪印印證著此處恐怕絕非什麽於安靜中遭遇死亡的安樂鄉。
    潮水附近果然如馬魯克之前所說一般，沒有屍體，但既然已經出現過殘骸，附近還傳出了這樣一聲聲可怕的呻吟，將這裏視為沒有死亡的安樂地恐怕有些不切實際了。
    那屍體去哪了呢？
    長腿跑了？
    這個猜想，恐怕不可能被單純稱為玩笑了。
    “這艘船應該才沉在這裏不久，”
    從鋼鐵之船上傳出了那包頭男子的聲音：
    “那些聲音……上麵的人應該就在這附近，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漂到哪裏去了。”
    “下小舟，去找，大海是不可能有長久的屍體的，在他們完全活過來之前，我們還有機會把這些倒黴蛋撈上來。”
    船長先是淡然說了一聲，隨後隻聽他吹出一聲口哨，一群海鷗便尖叫著撲騰到了鐵船上：
    “帶著它們，任何一隻都可以，這些傻鳥的視覺比我們好，雖然不如烏鴉聰明，但也能領著我們到食物那邊去，不過你得小心些、別被它們啄瞎了眼睛。”
    “我很熟悉……”
    “我可沒跟你說話。”
    船長語氣忽然一冷，隨後，隻聽又是一陣翅膀撲朔的聲響，一隻幾乎有人小腿高的海鷗粗暴地鑽進了木船中，並且確實如船長所說般難以駕馭——它一進來就瞄準了氣場最弱小的白無一，直接尖叫一聲並朝後者眼部紮了過去。
    萬幸的是，古德裏安和關寒反應都很快，這兩人幾乎是同時伸出了手，一人一邊地硬生生架住了那暴戾的鳥兒，隨後一點點將其按倒在所剩無幾的空餘地板上。
    “如果你喂了它，它也許會老實點。”
    船長走到船邊，投下一道冷冽的目光：
    “現在，走，我的人也會進行搜索，找到的時候我們會鳴笛一聲，如果你們到時候沒跟上，那就自己滾回海岸上吧。”
    “那些屍體聽起來可不是個善茬，你不給我們一點武器嗎？”
    “哈哈，不。”
    船長不再理會白無一，自顧自地又消失在了鐵船上，而鐵船的甲板也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艘艘木製小艇從甲板上被投下，隨後一些海民身手靈活地爬了上去。
    “好吧。”
    關寒掏出一把碎麵包，灌進那還在不斷掙紮的海鷗嘴裏，然後將它放開：
    “至少你還有點用……馬魯克，你們打撈過屍體嗎？”
    “打撈過，不過我從來沒在紅潮附近打撈過……一般的屍體都挺正常的，而且，也一般有船隻殘骸在附近，”
    馬魯克的聲音顯出一絲不確定：
    “海灣的人絕不會棄船逃生，哪怕在岸邊，他們也盡量不遊泳，畢竟海裏有些什麽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現在這種狀況，恐怕我也很難應付。”
    “無妨。”
    總之，他們先架著小船朝海鷗追去了，一路上浪濤不斷，卻也依然可以駕馭，那海鷗尖叫著，聲音比起身影更適合當做指引，而過了一段時間，它忽然朝著一處海麵猛然紮去。
    “應該就是這了。”
    關寒鬆開船槳，然後站到船頭去望了一眼，隨後招呼起了蘇娜：
    “你現在是唯一得空的，船上我們好像沒帶網，你也是藤蔓能力者，去撈撈看。”
    蘇娜點頭，隨後其他幾人便將船一點點劃到了那地方……而同時，在越發接近那一片海麵時，白無一忽然覺得頭頂上光線有一點點變得暗淡了。
    他困惑抬起頭，看見一片漆黑的陰雲，隻覺那陰雲如規則中的煤油煙霧，於是頓感不妙，但這時蘇娜已經伸出藤蔓去撲撒在海水上，藤蔓快速收縮，隨後抓住了一道人形物體。
    蘇娜將那東西拖到了船上，本就擁擠的空間此刻更是所剩無幾，而那物體被扯上時，一股腐爛之氣彌漫撲鼻，連最沉默寡言的古德裏安都忍不住縮了兩下。
    “隻有一個？”
    隻有關寒才敢把頭往前伸了伸，仔細觀察著那屍骸：
    “麵色發白、胸口大半都沒了，是外傷致死的，他遭到攻擊了……快走。”
    他剛剛說出這一句，便看見之前那撲到海中不見了的海鷗突然飛了起來，慌張失措地尖叫著。
    一道巨大身影忽然從海水中浮了出來，伸出一隻長滿藤壺的觸手，一下便掐住那飛得太近的鳥兒，將它爆成一灘血霧，那之後，海麵翻湧，一隻畸形的大章魚歪歪扭扭從海水中爬了出來……一下朝白無一他們進行了攻擊！
    “蘇娜，掩護，古德裏安分一下心，其他人都盡可能往回劃，我們朝著鐵船方向前進。”
    關寒幾乎是立刻便做出了反應與部署，一群人開始瘋狂劃船，萬幸那怪物遊得倒不是很快，因此不久便甩出了一些距離……但這時，那吊著的屍體卻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