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月，陸錦瑟都留在四九城弄攝影展的事情，事情很多很雜，隨後還被請到大學裏麵做了幾場演講。

    沒再和蔣川聯係，就算在一個城市，一麵都沒再見過。這幾天聽說他要被父母強製安排出國，讓他在國外好好反省。

    她到底還是同意了傅行止的微信好友申請，剛開始的時候每天電話和微信很多，但很多時候陸錦瑟因為忙，沒回電話也沒回微信。

    後來沒怎麽忙的時候，發現傅行止的電話和微信都少了。

    她知道，是因為她的不冷不熱讓傅行止少了堅持下去的理由。她也不是在考驗傅行止，非要讓他感受到她以前承受過的那些。

    可能真的沒辦法像以前那麽喜歡一個人。

    結束攝影展的那天，四九城下了場雪。

    陸錦瑟和工作室的員工看著工人將裝箱的照片放進卡車裏麵，終於結束這為期一個月的攝影展。

    終於結束了，我請你們去吃好吃的。”陸錦瑟緊了緊身上的哇哦套，四九城的冬天很冷，寒風吹在臉上，生疼。

    因為之前就跟他們說過，攝影展結束之後她要把工作室搬到海城去，如果他們願意去海城，可以跟著她一起過去，如果不想去，她也準備了豐厚的遣散費和推薦信。

    天氣涼，員工提議去吃老火鍋。

    車子往火鍋店開的時候，陸錦瑟看著夜幕初上的四九城下了雪。

    車子從故宮後門開過，紅牆黃簷上落著點點的雪花。

    下雪啦！”陸錦瑟開了車窗，作為南方人的她，在十一月底看到雪，當真是興奮的。

    而車上好幾個北方人一臉“少見多怪”的表情，又看著陸錦瑟拿了手機拍了張照。

    很快，他們在朋友圈看到陸錦瑟發的狀態。

    車子到火鍋店的時候，雪越來越大，可能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四九城就該稱為紫禁城了。

    正準備進去，陸錦瑟的手機響了起來。

    按照規律，這個點應該是傅行止打過來問她有沒有吃晚飯，在看了她的朋友圈之後，會問她四九城下雪漂不漂亮，打不打算讓他過來雲雲。

    這些，都是陸錦瑟在聽到電話鈴聲時的第一反應。

    不過，手機拿出來之後，看到顯示屏上麵並不是傅行止的號碼，而是時安的。

    二嫂，怎麽了？”

    陸錦瑟問時安時正好往餐廳裏麵走去，餐廳進門那邊掛著一個液晶電視，正好是晚間新聞播放的時間，陸錦瑟在電視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為配合國家打黑，多地聯合執法，抓捕犯罪嫌疑人一百四十三名，關閉多家涉案商鋪。此次聯合行動，另有多位在職人員牽扯其中，下麵請聽詳細報道……”

    陸錦瑟看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而是傅行止的父親傅雷，他身著黑色唐裝被人從傅家帶了出來，手上應該是帶著手銬的，被衣服給遮住了。

    怎麽會這樣？”陸錦瑟驚詫，在此之前，陸錦瑟沒有聽傅行止說過任何關於他們家的事情。

    甚至在昨天的電話當中，傅行止的語氣也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陸錦瑟看到新聞，除了詫異之外，還是詫異。

    說是上麵下了文件要嚴抓，那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行止這邊，傅叔叔先前和行止發生過矛盾，將他趕出傅家，並且發過申明，說要和行止斷絕父子關係，所以這次行止才沒被牽扯進去。”

    傅行止和他父親決裂這件事，陸錦瑟知道，當時她對傅行止說他太任性，哪能因為一個外人和父親劃清界限。

    所以其實這件事的本身可能是，傅雷早預料到了這件事，所以提前和傅行止劃清界限。

    傅行止現在在什麽地方？”

    和律師在警局。”

    行，我馬上回來。”

    掛了時安的電話，陸錦瑟去了包間，跟工作室員工說她有事情要暫時離開，今天的開銷回頭找她報銷。

    打車去了酒店，回酒店的路上她查了機票和動車票，飛機因為天氣原因都延誤，高鐵沒票。

    但她今天一定要回去的，於是聯係了周易，讓他幫忙安排直升機，最好從酒店頂樓的停機坪起飛。

    安排好了這一切之後，陸錦瑟再給傅行止打電話，但是電話處在無人接聽狀態。發消息，他也沒回。

    可能在警局裏麵忙著傅雷的事情沒時間回她。

    ……

    海城。

    一直到傅雷被抓了之後，傅行止才明白過來，父親先前讓他在陸錦瑟和傅家之間做選擇是什麽意思。他為了一個人承下所有的事情，所以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經過警方的查證，過去所有的文件都是傅雷簽字，也就是說，傅家所有灰色地帶的產業，和傅行止沒有半點關係。

    例行帶回去協助調查是有的，但傅行止這邊有律師，加上警方那邊沒有證據，隻能把人放走了。

    而傅雷的律師明確地告訴傅行止，這件事他不準插手，所以從傅雷進去到現在，他連傅雷的麵都沒見過。

    傅行止一直在和警方交涉，但最終什麽結果都沒有，他們一句“嚴查”，就不再多說什麽。

    毫無收獲，傅行止準備去聯係幾個和父親關係緊密的朋友，總得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傅雷上了年紀，身體也不好，不能一直在拘留所那種地方待著。

    但去了幾家，他們對他的態度隻有一個——避而不見。

    大難來臨各自飛，不到走投無路的境地，分不清誰是朋友，誰拿著刀準備捅你一刀。

    後來，傅行止看時間太晚，隻能先回家，等明天再說。

    傅行止倒不是怕傅家就這麽一蹶不振，怕的是傅雷的身體在拘留所裏麵撐不住，所以他想盡快將傅雷從裏麵撈出來。

    門開，從門縫裏麵看到公寓裏麵的燈亮著，傅行止心裏立刻亮起警鍾，卻又在防盜門的反光上看到從樓梯間閃出來的人。

    就在那瞬間，傅行止聽到從門內傳來的聲音——

    傅行止，你回來了？”

    陸錦瑟的聲音！

    而身後濃濃的殺氣讓傅行止立刻做了決定，他對裏麵的人說：“別出來！”

    說完，他就把門關上！

    關上門的同時，他一個華麗的轉身，一腳踹上拿著槍跑過來的黑衣男人，傅行止踢掉了他手中的槍，並且伸手敏捷地將幫空中的槍接下。

    不是一個殺手，是兩個。

    另一個很快從樓梯間出來，拿著帶著消音器的槍，直指傅行止！

    砰——”那人瞄準之後就朝傅行止開槍。

    傅行止一手扣著門把手不讓裏麵的陸錦瑟開門，另一手拿著槍，在殺手開槍的時候，他躲過了子彈。

    子彈嵌入防盜門上，而傅行止明顯感覺到陸錦瑟在開門！

    傅行止！你進來！”

    哪能進去？

    公寓是小高層，進去之後他們從哪裏離開？他隻會把危險一道給帶進去，隻能先解決掉這兩個人，他再進去帶著陸錦瑟離開！

    去報警！”傅行止一邊開槍，一邊對一門之隔的陸錦瑟說道。

    殺手聽到傅行止要報警，打算快點解決傅行止然後離開。

    一梯一戶，走廊這邊並沒有太多的空間，傅行止占據不利的位置，那兩個殺手有樓梯間的門當做掩護，而且他們的火力完全壓製住傅行止！

    他貼門而站，還有牆壁作為掩護，他看著電梯門正對著著的樓梯口。

    雙方都在想著怎麽才能將對方放到，傅行止看到半開的樓梯間的門，上麵有玻璃，他的槍口對準門上的玻璃。

    他索性拔掉槍上的消音器，當子彈打在玻璃上時，玻璃四濺，他聽到那邊兩聲哀嚎，飛身閃出，在對方還沒注意到時，對著被玻璃渣傷了眼睛的兩個殺手開了兩槍。

    殺手拿著槍對這邊一陣亂掃，但傅行止因為飛身出來，跌落在地，但眉頭人就緊緊地蹙在一起。

    他快速地從地上起來，推開樓梯間的門，看到兩個殺手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傷口正汩汩冒血。

    傅行止快速將兩人的槍踢開，蹲下去抽掉兩人身上的衣服，將兩人綁在一起。

    誰派你們來的？”傅行止扯開他們臉上的口罩，問。

    兩人不答。

    而彼時，從樓下傳來一陣警笛聲，是警察出警。

    你們不說，就去跟警察說。”傅行止鬆了一口氣，好在及時解決這兩個殺手，否則後患無窮……

    可他怎麽都沒想到，那兩個受了傷的殺手，像是約好一般，猛地從地上起來，合力將傅行止困在他們手臂中間，三人就像三明治一樣夾在一起！

    兩人衝出樓梯間，早就勘探過地形，準備撞開走廊上的窗戶和傅行止來個同歸於盡……

    哢擦”一聲，公寓的門被打開，陸錦瑟看到的就是傅行止被兩人夾擊要衝出窗戶。

    在窗戶被撞開的那一瞬間，陸錦瑟立刻跑過去，踩著一地的玻璃過去抱住傅行止的腿！

    原本已經抱著必死心態的兩個殺手被陸錦瑟的忽然出現打亂計劃，穿著靴子的腳不客氣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很疼，陸錦瑟卻不敢放開，怕放開傅行止的腿，他就要被那兩個人一起給扔下去。

    傅行止被兩人捆著，使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雙手從那兩人手中掙脫出來，一掙開就狠狠地給了麵前的那人狠狠一拳。

    誰他媽讓你踢她的？”他現在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人，竟然被這個殺手狠狠地踹了好幾腳！

    一拳一拳地落下，原本就受了傷的殺手在傅行止暴風一般的拳頭落下之後，整張臉完全沒法看！解決完前麵一個，傅行止手肘重重地往後一頂，落在剛才殺手受過槍傷的位置。

    在警察上來的時候，就見到傅行止將抱著他的腿的陸錦瑟從地上扶起來。

    接到報警，這裏有持槍殺人案，來了穿著防彈衣的特警，對麵樓裏麵還有狙擊手，隻不過殺手已經被製服，而且是需要急救的那種。

    走廊裏麵一片狼藉。

    隻見傅行止將陸錦瑟緊緊地扣在懷中，“誰讓你出來的，知不知道很危險？”

    男人聲音格外嚴肅，他們這是沒事，真要是傅行止對付不了兩個殺手，陸錦瑟的命不也就搭了進去？

    我不出來你就掉下去了！”陸錦瑟報了警之後，在房間裏麵坐立不安，她知道傅行止身手不錯，以前傅雷有找人專門訓練過他。

    但知道他伸手不錯是一回事，擔心他又是另一回事。

    門外的槍聲不斷，她不知道傅行止有沒有受傷。

    在那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內，陸錦瑟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腦海中把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

    她不能接受傅行止出任何意外，所以不管怎麽樣，她要出來！

    於是門開，就看到那麽凶險的一幕，她當時什麽都沒想就跑了過去，抱住傅行止的腿！

    她要拖著傅行止，再不然，就和他一起掉下去算了！

    當然，最後她沒有掉下去，傅行止也安然無恙。

    傅行止鬆垮陸錦瑟，捧著她的臉，看她滿臉的淚痕，這個表情就傳遞著一個意思——我很擔心你！

    於是，傅行止看著陸錦瑟嫣紅的唇，狠狠地親了下去！

    原本在清理現場的特警本來思緒高度緊張，在看到傅行止擁著陸錦瑟親吻時，都假裝沒看到，稍顯有些尷尬地清理現場，又不禁覺得在經曆生死之後的擁吻，很甜蜜。

    很熱烈的吻，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將所有的柔情與情感都投放在這個吻當中。

    吻到舌根發麻，吻到幾近窒息。她需要抓住傅行止的衣服才免於跌落至地，

    直至一聲輕咳打斷，陸錦瑟才想起來，門口還有好幾個特警。

    她急急推開傅行止，低著頭，恨不得將頭埋在傅行止的懷中，不見人了。

    還要請兩位去警局做個筆錄。”特警隊隊長對兩人說著。

    先送她去醫院，剛才受了傷。”傅行止記得剛才陸錦瑟肩膀和後背被殺手踹了好幾腳，雖說是冬天，但那麽重的力道落在陸錦瑟身上，肯定留了傷。

    行，我安排幾個人過去，等你們檢查好了再去警局。”

    傅行止也受了傷，先前從門口飛身出來摔在地上，左肩膀估計有挫傷，臉上也有被玻璃擦傷的痕跡，一點不比陸錦瑟好。

    特警將這邊收拾妥當，準備帶隊撤了，傅行止摁了電梯帶陸錦瑟下樓，身後還有兩個特警護送。

    傅行止忽然間特別感謝那兩個殺手，如果不是他們，他和陸錦瑟的關係可能沒這麽容易破冰。

    他轉頭看著身旁的人，臉上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關於他和陸錦瑟的。

    在傅行止準備收回視線時，視力極好的他，看到對麵樓層有一點紅點，那是……

    傅行止下意識地將陸錦瑟往自己懷中拉，再用身軀擋住。

    趴下——”

    傅行止壓著陸錦瑟往地上去，同時喊了出來，讓身後兩個特警做出反應。

    隻聽咻的一聲，陸錦瑟清楚地聽到子彈從耳邊射過的聲音，隨後對落在地，後背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疼得眼淚瞬間掉了出來。

    然而耳邊的子彈聲沒有停過，傅行止一直覆在她身上，讓她完全沒有暴露在槍口之下，而他卻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對麵狙擊手之下。

    電梯及時打開門，傅行止顧不上那麽多，抱起陸錦瑟將她整個人推了進去。

    特警及時到窗口下，但他們手中的衝鋒槍完全沒辦法瞄準對麵的狙擊手，兩棟樓之間隔著幾百米的距離！

    傅行止！”陸錦瑟在撞到電梯壁之後，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傅行止，她看到他肩膀被子彈打中了！

    她把人拉了進來，入眼的是走廊地磚上清晰可見的彈孔。

    鮮血從傅行止肩膀出湧出，是剛才他看到狙擊槍之後將陸錦瑟護在懷中中的。

    沒事，一點小傷。”傅行止靠在電梯壁上，一手捂著傷口，避免血流不停。

    什麽沒事？”陸錦瑟將絲巾取下來摁在傅行止的傷口上，“你怎麽招惹那麽多莫名其妙的人？不是早讓你不要幹那些事了？”

    電梯下行，裏麵就他們兩個人，陸錦瑟看著絲巾被染紅，緊張，擔心。

    早就不幹了，但他們要幹什麽，我沒辦法……咳……”傅行止還能和陸錦瑟對答如流。

    在陸錦瑟聽到他這聲咳嗽的時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行了行了，你別說話了，送你去醫院。”陸錦瑟驚魂未定，顧不上背上的疼痛，隻想電梯快點到一樓，快點送傅行止去醫院。

    傅行止卻目光深邃地看著陸錦瑟，問道：“你是不是特別怕我死了？”

    別動不動就說死！”

    “那就是怕了。”傅行止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满意陆锦瑟的答案，“你看，人生苦短，你紧张我，我喜欢你。这事儿之后我们就好好地在一起，不要再闹别扭了，嗯？”

    陸錦瑟不知道傅行止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說感情的事兒，命都要保不住了！

    看他的血流的，看他臉色白的！

    等你先活著再說！”

    其實傷怎麽樣，傅行止清楚，是流了不少血，但他受過比這重的傷都挺過來了，這不算什麽。

    我活著，你就嫁給我。”

    這……不能這麽算！

    但陸錦瑟清楚地知道，在從時安那邊知道傅行止這邊出了事，她不管怎麽樣都要從四九城回來。

    在傅行止又生命危險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要救他，以卵擊石也要救他。

    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遇到比傅行止更好的人，但現在，她覺得他就是最好的人。

    有些人說不上哪裏好，但心動就是心動。

    剛才陸錦瑟抱著他的腿的時候，她隻想著一件事，想和他從心動，到古稀。

    你都為了我和你爸劃清界限，我再不要你，你不是一無所有了？”

    傅行止鬆了一口氣，從心底裏麵放了心，將陸錦瑟摟在懷中。

    剛才嚇到了？”

    一句話，讓陸錦瑟緊繃的情緒瞬間鬆懈下來，腦海中繃著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

    是的，嚇死了。

    她回抱著他，隻說道：“電梯怎麽還沒到……”

    男人頓了一聲，道：“早就到了。”

    ……”陸錦瑟緩了半秒之後鬆開傅行止，得把人送到醫院去才行！

    早有救護車在樓下等著，在陸錦瑟扶著傅行止從電梯裏麵出來之後，醫生護士和特警一起護送兩人上了救護車。

    去的軍區醫院，手術做了五六個小時，所幸沒有生命危險。

    陸南望和時安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去了醫院，要求警方盡快找到凶手。

    傅行止住院，陸錦瑟代表他和警方交涉傅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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