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一場七夕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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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冷畫屏,小扇撲流螢,昭寧可得閑,臥看織女星?
帶著幹桂花氣息的信箋被蘇昭寧放回了桌上。這張夕的邀約帖子來自顧府。
她都不需要看落款,就能知道這帖子是出自久未相見的顧嫋嫋之。
其實就像南宛宛的貼心、陳雨蕊的天真,顧嫋嫋的才癡也並不讓人討厭。
蘇昭寧對即將到來的夕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接到顧嫋嫋的帖子後,她倒是更想起前一天收到的另一封信來。
那信是陳天揚送來的。
不是以陳雨蕊的名義。
而是直接就是以陳天揚的名義送來。
他邀她夕共賞月。
麵對用他的性命救了自己的陳天揚,蘇昭寧拒絕的話,很難直接說出口。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並不喜歡對方。
所以,蘇昭寧覺得,顧嫋嫋的帖子來得真是十分之及時。
與友同遊,陳小將軍是否介意同行?
這是蘇昭寧能給出的最好回答。
不過,將給陳天揚的回信送走以後,蘇昭寧又迎來了另外兩張帖子。
南宛宛和南懷信的。
比較起南懷信和陳天揚兩個當哥哥的,他們的妹妹南宛宛和陳雨蕊給蘇昭寧下帖子的次數並不算少。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陳小將軍和定遠侯爺這次都選擇了親自開口相邀,但是蘇昭寧還是遵循先來後到做出了選擇。
夕這日不急不緩地到來,顧府的馬車到得很早。
蘇昭寧得了信後,就領著白術出門。
馬車之上,顧嫋嫋與蘇昭寧大力推薦起今日的行程安排來:“有道是‘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雖然乞巧節廟會上人山人海,但那穿針乞巧總是不好錯過的。今年聽說是喜蛛應巧,昭寧你是否已有耳聞?”
“我五年前倒是見過一次,不過之後幾年的乞巧節,都並未再有這樣的慶法。”顧嫋嫋難得有留戀的玩樂項目,是以一回憶起當年喜蛛的盛況,也是難得的有些侃侃而談了。
“喜蛛應巧原是家戶自己做的。不過後來喜蛛難尋,又或是嫌棄其繁瑣,便家戶自己做的也不多了。上次廟會,乃是有數隻喜蛛。去得較早的,可選一喜蛛和一小盒,讓喜蛛入盒,次日見喜蛛所結網斷得巧多寡。”
“我五年前那隻,是滿盒結網的。”顧嫋嫋說完,又覺得有些過於自誇,便又謙虛補充道,“我其實覺得,滿盒之上還可重複一層。我之網密,僅因其他人太不密,是以顯得突出。”
蘇昭寧聽完顧嫋嫋的解釋,善意地笑了。
顧嫋嫋這話,若是換了有些人聽了,或要認定有幾分自誇自耀的意思。似乎不是在謙虛,而是在抨擊指責其他人水平爾爾。
但蘇昭寧卻是已經知道了她的性格,如今她聽了這話,隻覺得顧嫋嫋說的未嚐也沒有幾分道理。
偌大個京城,名聲遠揚的不止顧嫋嫋一個。但靠的是單純才名而遠揚的,則隻有顧嫋嫋一個。
有驕傲的資本,說這樣的話便算不得驕傲。
隻不過有一事她要先同顧嫋嫋商量。
蘇昭寧望一眼跟著進了馬車的白術。
白術立刻反應過來,將早些日子就準備妥帖的錦盒拿了出來。
見那盒子又長又新,顧嫋嫋忙擺拒道:“無功不受祿。今日不過是你我一起出來逛逛,我決不能收你禮物。”
蘇昭寧一邊勸她,一邊把那錦盒打開。她道:“這裏麵乃是上次就答應過了的《九駿圖》,並不算是什麽新的禮物。”
顧嫋嫋倒是想拒絕,可一看那繡得栩栩如生的《九駿圖》,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將那繡圖小心翼翼地拿到,聲音有些難以抑製的興奮:“昭寧,你已經把《九駿圖》繡完了?這就是《九駿圖》……”
顧嫋嫋的話尚未完全說完,馬車就突然踉蹌了一下。行走的馬車被突然停了下來。
蘇昭寧和顧嫋嫋所座的車廂簾子被掀開,隻見一張男子的臉出現在了馬車車廂口。
“父親提過的《九駿圖》,蘇二姑娘繡好了?”
這說話的男子二十來歲模樣,雖明顯看得出年長顧嫋嫋一些,但神情樣貌卻與其十分相似。
蘇昭寧略微回憶書令顧琅的模樣,就覺得麵前這個男子,更加像顧琅一些。
果然,顧嫋嫋開口介紹道:“昭寧,我還沒同你說,這是我大哥哥。”
顧大公子拱向蘇昭寧作禮:“蘇二姑娘,初次見麵,讓你受驚了。”
蘇昭寧覺得,其實比較起那位顧書令的舉動,或許顧大公子還不算十分離譜的。
畢竟顧大公子隻是突然停住了馬車,要是顧書令,肯定會直接爬上馬車內觀看《九駿圖》的。
蘇昭寧答道:“是昭寧勞煩顧公子了。”
顧府過來的隻有一輛馬車,蘇昭寧先前並沒有看到這位顧大公子。如今回憶,顯然一開始趕馬車的車夫就是顧大公子親自擔任。
顧大公子朝蘇昭寧又拱道:“久聞蘇二姑娘才名,顧某十分好奇。實在是迫不及待地一睹風采了。”
說完這句話,隻見顧大公子撩袍抬腳,直接踩上了馬車。
蘇昭寧默然。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
才癡不分輕重。
顧家人都是一樣的。
她往馬車旁邊挪了一挪,不去打擾顧家兄妹看那幅繡品。
耳畔邊,一直就是顧府兄妹的交談聲。
“妹妹,你是否可以繡得出這樣的成品,我為何從未見過你與母親有這樣的藝?”
“術業有專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極其擅長女紅的。昭寧在此事之上,顯然已經是精之又精。”
“自然。昭寧還有一副被八鬥樓品鑒會評為上品的《春江花月》。隻可惜那幅繡品隻有父親見過。”
“父親既然獨享!真是太過分了。過去我隻知道琴棋書畫有天分差異,今日才始知原來女紅這等閨技藝也是高低分明。過去不曾被繡品吸引,原不是刺繡不行,而是所見不夠、所聞不多。我實在孤陋寡聞了。”
“我亦有兄長之心。”
顧家兄妹聊得熱火朝天,兩人已經完全忘記了顧嫋嫋口的夕安排。
馬車就這樣停在路央,根本沒有人再去管它。
蘇昭寧望著那一匹一匹馬繼續鑽研的顧家兄妹,有些話根本就插言不進去。
但總還是要說的。
蘇昭寧當那煞風景的人道:“嫋嫋,我今日還有一事未與你說。雨蕊兄妹邀我一同賞月,我同他們說了,與你在一起。我們同往如何?”
將《九駿圖》此次帶來,送給顧嫋嫋,蘇昭寧也就是希望對方能答應此事。
隻不過,現在顧嫋嫋恐怕不是答不答應,是根本就沒聽到。
雨蕊這個名字倒是進了顧嫋嫋的耳朵。
但顧嫋嫋的關注點跟賞月沒有關係。
“那幅《春江花月》的上品繡品,就是被陳小將軍帶去送給陳老太君了。陳姑娘同我提過。”
“既在陳府,那定要找會去求見一番。想來不在驃騎將軍房,而是在威遠侯府。”
蘇昭寧想,大概,她今日不會有什麽喜蛛看了。她看著兩才癡兄妹就夠了。
“蘇姑娘,顧姑娘可在馬車之?”
“蘇姐姐,你在嗎?”
陳天揚和陳雨蕊的聲音先後響起。
馬車簾子又一次被人掀開。
陳雨蕊好奇地看過來。
馬車之的情景也被陳天揚所看到。
他臉色有些變換,然後隻見他一個抬腿上車轅,坐到了馬車前麵。
“雨蕊,你也上來吧。”陳天揚道。
他伸拉了妹妹上來後,又問蘇昭寧道:“蘇姑娘,你們原本準備去哪裏?”
擔心蘇昭寧拒絕,陳天揚解釋道:“顧兄這個樣子,恐怕是不會趕馬車了。”
是了。他確實趕不了了。
蘇昭寧按著顧嫋嫋說過的路線安排,同陳天揚說了一遍:“先去廟會那邊吧。原本顧姑娘同我說的是,先去廟會,然後……”
廟會門口,果然是人山人海。
陳天揚率先跳下馬車,伸扶下陳雨蕊。然後他又伸給蘇昭寧。
蘇昭寧扶著車轅,小心地自己下了馬車。
陳天揚眼閃過一絲失望。
蘇昭寧有些內疚,便刻意轉圜道:“人太多了。”
這句話雖回答得十分側麵,但這樣的話,就已經讓陳天揚十分滿足。
他朝馬車的顧府兄妹道:“顧兄,顧姑娘,你們下來看廟會嗎?”
說話的時候,陳天揚就又走近馬車廂旁邊,將伸向那《九駿圖》的繡品。
果然這樣的動作,將顧府兄妹的吸引力很快移轉了過來。
“陳小將軍?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這是哪裏?怎麽到了廟會了?”
蘇昭寧覺得顧家這兩兄妹實在讓她有些歎為觀止了。
廟會雖然到了,但有了《九駿圖》的誘惑就在眼前,顧嫋嫋的心思也沒有全在上麵了。
隻不過她雖是才癡,但仍是女兒心。她如今看重蘇昭寧,便也關切問道:“昭寧,陳姑娘兄妹與我們同行,你覺得方便嗎?要不要我們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