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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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嶽寒江尋了茶葉回來準備泡茶,卻瞧見越沈兒皺著小臉瞧著自己手上剩下的小半塊兒盒子,她瞧了半天,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吃著,吃了兩口,停一下,喝口水,再小口小口去吃。
嶽寒江曉得了,想來是剩下吃不上了,可是又不能剩著要自己吃,隻好慢慢強塞,嶽寒江瞧盤子裏還剩下三個,確實是吃的不少了,出聲道:“吃不上剩下便是,撐到可是很難受的。”
越沈兒聞此,紅了紅耳尖,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沒有吃不上,我就是......就是...歇一會兒,對,歇一會兒再吃。”
嶽寒江笑笑:“好,那就歇一會兒再吃。”
嶽寒江坐過去給她泡茶,嘴裏念叨著:“可惜我這桌子小,這盤子食盒也太礙事了,我還是端走好了。”
一邊念叨,一邊收拾著盤子筷子,嶽寒江眼神偷瞄越沈兒,越沈兒捧著個盞子小口小口啄飲著白水,紅著耳尖,也不說話,心裏越發覺得她可愛。
嶽寒江道:“你不是說上山找我來是為了讓我帶你玩兒麽?今晚我就帶你去轉轉。”
“今晚?”越沈兒疑惑道:“晚上去轉轉?”
嶽寒江挑眉笑道:“難不成你家明日也不開張?”
越沈兒低下頭,惱恨這男人什麽都猜的到,她背著她爹爹關了一日的店門,日後大可以解釋是偷了一日懶,插科打諢糊弄過去,但若是兩日未開門,恐怕要讓爹爹責罰了。
“不過,”嶽寒江開口,道:“你今日夠累了,先休息一會兒,等太陽落山我們再去。”
越沈兒有些羞,道:“休息?這裏,怎麽休息?”
嶽寒江朝她一笑,道:“我的床鋪昨日新換的,你別嫌棄,你在屋裏睡會兒,我去院裏打拳,守著你,不進來,放心便是。”
越沈兒點點頭,道:“那,麻煩寒江哥哥了。”
嶽寒江道:“原就是我不對,害你白白苦等一日,權當我與你賠罪便是了。這後山的日出最為好看,尤其是這個季節,這次我就帶你看個夠。”
等入了夜,嶽寒江在外敲著門喊醒越沈兒,等她收拾妥當二人便出發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亮,但不是甚圓,嶽寒江點了一盞燈籠,夏夜裏蟬聲清晰,倒是顯得周圍更僻靜了,一開始地形倒也算平穩,走了一段路接近了林子,好在月光明亮倒也不算黑。
越沈兒開口道:“我倒是第一次這麽晚來看山林。”
嶽寒江笑笑,道:“今天的月亮亮,一會兒走到裏麵有水的地方更漂亮。”
越沈兒道:“是那條小溪麽?”
嶽寒江道:“不是,後山有個大湖,後來鑿出了一條渠,引水到前山廚司,養了魚蝦和鴨子在裏麵,這大湖也叫我師祖改造一番,成了一片荷花湖,這會兒荷花開的旺,和荷葉在一起,簇簇擁擁的,好看的很,要是坐船,還能瞧見紅魚和蝌蚪呢。”
越沈兒道:“月光雖亮,可到底看不清楚啊。”
嶽寒江舉了燈籠到她麵前,笑嘻嘻挑眉,道:“所謂,月下看花,燈下賞美人。”
越沈兒一愣,反應過來,臉上飛紅,別過頭去不理他。
越往裏走,越是林子茂密,即便月光亮,多少也有些看不清路,越沈兒心裏有些害怕,躊躇半晌,扯了扯嶽寒江衣袖道:“寒江哥哥,要不你在前麵吧,我有些怕。”
嶽寒江點點頭,安撫道:“有鷂子跟著我們呢,還有我在,安心。”
可是過了一會兒,越沈兒又覺得脊背發涼,老是往後看,嶽寒江雖走在前麵,但也時時注意越沈兒,見她如此,道:“不如我在後麵護著你?”
嶽寒江有些後悔帶她來,倒不是嫌她麻煩,是因為瞧著她這般怯怯的有些難受,他倒是更喜歡看她白日裏那般歡脫模樣。
越沈兒本來想點頭答應,可又覺得嶽寒江不在前麵自己更加不放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
直到嶽寒江伸了胳膊過來,道:“拉著我袖子吧,這樣或許你會安心。”
越沈兒抬頭望著他,月光如水,照進少女的眼底鋪一層星光,也照進了少年的心底。
到底,越沈兒還是拉了嶽寒江的袖子。
狹窄蜿蜒的山路上,兩人一前一後,嶽寒江挑著燈籠帶著微弱的光在前,越沈兒輕輕拽住他的衣袖,由著少年把自己帶向前方。月光柔柔的,鋪在山路上,灑在樹林裏,鷂子在高處跟隨,蟬鳴在四周環繞,偶爾風過,吹起樹葉響。
明明拉著袖子是要越沈兒安心,可嶽寒江覺得,他也心安許多。
走著走著,樹林稀疏了起來,嶽寒江開口道:“一會兒要到荷花湖那裏了。咱們乘船過去,你可怕水?若怕水那咱們就繞路。”
越沈兒衝他眨眨眼道:“我倒是不怕,隻怕這荷花會怕。”
嶽寒江不解,略一思量,笑道:“怎麽,你還能吃掉一整片荷花?”
越沈兒晃晃腦袋,道:“蓮子煮粥,蓮心入藥,荷葉可做荷葉雞、荷香小肉,花瓣花蕊摘了曬幹研粉做香料,至於白藕怕是能說出一百種吃法。”
嶽寒江聽著她絮絮叨叨,心裏笑,麵上卻肅靜了起來,沉了聲音道:“低聲!”
越沈兒立馬噤了聲,神色緊張,方才剛剛放鬆一些的心情蕩然無存,湊近了嶽寒江,不自覺抱上了他的胳膊,輕聲道:“怎麽了寒江哥哥?”
前日裏盈了滿懷的少女清香再次傳了過來,嶽寒江有些心猿意馬,回了回神道:“你這般大聲,讓那些荷花聽到,萬一都嚇跑了,你可什麽都吃不到了。”
越沈兒一愣,惱了,道:“嶽寒江!你......”
越沈兒嘴裏惱著,手上仍是緊緊拽著嶽寒江衣袖,杏眼圓睜,卻未曾離開嶽寒江半分。
嶽寒江心裏覺得好笑,但不忍再嚇她,正了正色道:“前麵就是荷花湖,我帶你上船。”
越沈兒借著月光望過去,荷葉簇簇擁擁挨在一起,幾朵白荷探頭探腦的伸出來,風過一吹,猶如綠浪裏翻出幾朵浪花一般。
越沈兒左瞧右瞧,沒瞧見船櫓,疑惑道:“沒瞧見船啊。”
嶽寒江笑笑,道:“在裏麵。”說罷,攬住越沈兒的腰,道:“抱好。”而後腳下發力,飛掠而出。
方才離得遠看不清楚,如今嶽寒江帶著她越沈兒才知道這湖竟一眼望不到邊,荷葉荷花竟似鋪了滿滿一湖,偶爾幾處缺漏,露出盈盈的水來,折射著月光,半遮不掩的,倒似那西域的舞娘薄紗下若隱若現的細腰一般,更添滋味。
嶽寒江帶著越沈兒,腳下輕淌荷葉而過,不過眨眼,兩人就落在了一葉扁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