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嶺南夜奔三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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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寒江從河邊回來後,放走了鷂子,而後便是盤腿打坐,催動內力流轉全身,既是養神也是練功。
    嶽寒江上床前就吹熄了燈火,此時已過人定多時,屋內除了偶爾的蚊呐和屋外遠遠傳來的蟬叫再也沒有旁的聲音。
    忽的,屋外的蟬叫停住了。
    嶽寒江以為是林青回來了,並未放在心上,可是稍過一刻,他覺出來不對:林青的氣息腳步絕對沒有這麽穩!
    嶽寒江緩緩停住,不再運轉內力,也未曾收回,充盈在身體各處,隨時迎敵。
    那人似乎已經進了屋子,腳步聲極輕,幾乎察覺不到。
    嶽寒江微微皺眉:賊?
    兀地那人斜劈一掌而來,嶽寒江早有準備,側身閃過,也是一掌劈了出去,那人變掌為握,順勢攀上嶽寒江肩膀,五指緊抓肩膀,嶽寒江扣住他手,運足內力,猛地一震,將那人手臂震開,而後翻身下床,奔至桌邊,抽了那玄鐵出來直指床上,而後一記掌風劈向燭台,綿熱內力擦燭芯而過,燃起火光,嶽寒江喝道:“什麽人!”
    燈亮起,燭火未穩,尚有些顫顫巍巍,暗紅床帳內,坐了一個白衣少年郎。
    那白衣少年麵目俊秀,皮膚白皙,劍眉秀目,英氣略有不足,身上一身綢衣,腰間懸著一個翠玉葫蘆,方才被嶽寒江以內力震開,此刻正甩了甩胳膊。
    白衣少年見一塊怪鐵指著他,微微詫異一瞬,不過旋及恢複如常,懷裏掏出一物來,捏在手裏晃了晃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不知閣下懷裏愛惜之物,是哪位佳人相贈?”
    嶽寒江定睛一看,正是越沈兒給他的香囊!
    這人與他過招之間,竟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他懷中之物!
    嶽寒江沉下臉,道:“閣下深夜至此,隻為一個香囊?”
    白衣少年笑道:“你若能追上我,我便告訴你我深夜來此為何。”
    說罷,兩指伸出,撥開那玄鐵,人影一閃,那白衣少年已翩然而至五丈開外。
    嶽寒江暗暗叫好,此人輕功使地不僅漂亮瀟灑,而且一發之下距離著實可觀。隻是一時不知此人是何來意,眼神微動,將玄鐵負於背後,足下一點追了出去。
    小重山的步法不但講究靈動飄逸,最主要的是身形變化無常,步法或虛或實,花影重疊衣更重此道,雖令敵人難測,但在距離的運用之上卻是平平,更何況如今嶽寒江身上還背著一塊重鐵。
    嶽寒江追出去四十裏有餘,眼見前麵那白影越飄越遠,氣息微調,身形微動,當即腳下變了腳步,一躍之下距離大了許多,不過片刻,前麵的白影愈發清晰。
    嶽寒江原本專修花影重疊衣,於其他步法隻是略知一二,隻是他攀龍附鳳手已至大成,即便本門步法距離不及,他還可以以攀龍附鳳手的低階本領去學別家步法。
    那白衣少年本是有意與他相比,一開始見嶽寒江趕他不及,心裏也是洋洋自得,心道所謂小重山小山主也沒多厲害。可不到五十裏,嶽寒江已然要慢慢趕上他,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催動內力,更加腳步疾行。
    嶽寒江見白衣少年又增加速度,再度調息,綿綿內力不斷渡來,足下發力,再次追上。
    又過一百裏,白衣少年見嶽寒江不曾落後,還隱約有趕上之勢,心下一凜,不再輕敵,深呼一口氣,提氣至丹田,內力噴薄而出,腳下步伐幾變,終是使出看家本領,向前奔去。
    嶽寒江見那白衣少年腳下幾變,速度又是加快,微微皺眉,又想起那少年腰間的玉葫蘆,豁然開朗,微微一笑:原來是他。也罷,他既然要與我鬥,我若不勝他,豈不叫人看扁我和我師父。
    是以,一開始暗夜裏還能看見一白衣身影一鴉青色身影相互追逐,而至後來,鴉青色身影逐漸融入夜色,那白衣身影雖顯眼,可也如煙雲一般,虛化難捉。
    二人一路向南奔去,一開始尚有城鎮,而後便是稀稀落落幾戶農家,再後來連農家也是看不到,直見一片密林。
    那白衣少年在前,高呼道:“朋友!前麵便是密林,若至深處,莫要不識路徑!”
    嶽寒江絲毫不退,亦是高呼:“尊駕放心!尊駕便是跑到天涯海角在下也跟得上!”
    這一句氣韻悠長,飄飄蕩蕩,白衣少年一驚:這嶽寒江內功竟深厚至此,他身上背著那怪鐵竟還如此氣韻悠長。
    正想著,二人已至密林深處,可卻隱隱約約看見燈光。
    二人心下皆是生疑:如此嶺南密境,深林之處,是何人家居住?
    那白衣少年心念一轉,足下即停,回轉身來,嶽寒江不過須臾也至。月光下,二人各立樹梢,一個身著白色綢衫,翩躚瀟灑,一個身著鴉青色窄袖直身,氣定神閑,兩兩相望,許久,二人均未曾開口。
    白衣少年撚了撚腰間玉葫蘆,忽歎了口氣,道:“我認輸。”
    嶽寒江笑意更甚,氣定神閑,理了理衣角,雙手抱胸,等待下文。
    白衣少年接著道:“你在運河旁的屋頂上站著的時候我注意到的你,我見你身手不凡,氣息沉穩,又打聽到小重山小山主嶽寒江近日到了餘杭,便深夜潛入你的住所,想試試到底是你們小重山的花影重疊衣厲害,還是我……還是我厲害。你我奔走許久,你仍然毫無倦意,你厲害,你贏了。”說罷,懷裏掏出那個香囊來遞與他。
    嶽寒江微微扶額,接過香囊,無奈道:“人說嶺南月下仙脾性貪玩,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就因為一時興起,居然大半夜就跑到別人屋子裏偷東西。
    白衣少年一愣,笑道:“你認出我來了?”
    嶽寒江微微一笑抱拳,施禮道:“晚輩小重山小山主嶽寒江,見過周前輩。玉葫蘆周衍,“月下仙人”步法精妙,輕功天下第一,晚輩雖然初次下山,但不至於連玉葫蘆周衍,月下仙的名頭也沒聽過。”
    周衍看向腰間泛著熒綠光芒的玉葫蘆失笑:他隻顧一時興起,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