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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後
    天門關
    暑氣消散，秋風蕭瑟。
    本應該是暮氣沉沉的時節，天門關卻顯得異常的熱鬧喧囂。
    破敗城牆上血跡斑駁，那是戰火殘留下的慘烈。
    此刻，關上人影遍布，野牛皮製成的巨大戰鼓轟隆作響！
    轟轟轟！
    在雄關最高處，那麵質樸破舊的青灰色軍旗，寫著古老篆文，迎風飄蕩滾動！
    林！
    那是天門關建立之初的第一麵戰旗。
    也是林家的族旗！
    而在天門關內，入眼望去，四周皆是回型的軍旅兵舍，馬欄帳篷，在正中間則是極其廣闊的黃土操練場。
    洪亮厚重的呼聲響徹雲霄，震撼人心。
    “呼呼呼！”
    操練場早已被踩的結實，此刻卻布滿了兵卒，被人為地圍成數十個大小相近的圓圈。
    而在那些圓圈內，不時有身影閃動，黃塵浮湧。
    “打他！打他！打他！”
    趙緒四人也是擠在一處圓圈內，和周圍人一起呐喊助威，喊得麵色潮紅。
    場上則是兩個宛如力士的健壯巨漢，足足有八尺餘高，肌肉碩大如同磐石堆疊，此刻兩人正在奮力角逐。
    二者魁梧相差無幾，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時間相持不下，局麵陷入僵局。
    黃沙塵土飛騰不斷，也帶動著周圍人群激動情緒。
    “好好好，絆他，打他！”
    “用力啊，沒吃飯啊。”
    直到一人環顧四周，謹慎踱步時，誤觸了不知從何而來的一塊小石子，導致身形稍作不穩，被對方迅猛抓住了破綻，摁在地上。
    “黃猛！黃猛！黃猛！”
    場外瞬間爆發驚天的歡呼。
    而也有不少人看著落敗者惋惜不止。
    一校官拿著紙筆從人群中走出，邊寫邊道：“黃猛，勝五場，升十夫長。”
    黃猛好不容易得勝了，已是精疲力竭，正癱坐在地上地喘著粗氣，此刻也是麵露喜色，頓時湧出新力，從地上爬起，做出勝利者的姿態。
    “猛哥威武！”
    “黃猛，這當上十夫長了，你可不得請哥幾個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兄弟們，是不是啊？”
    “對啊對啊，多久沒沾點油水了，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旁邊的人接連打趣。
    “好說好說。”黃猛豪邁回應，隨即和幾人欣然離場。
    而躺在地上的巨漢，則是憤憤捶地，撿起那塊該死的石頭離開了場上，也有幾人跟在他身後離去。
    “下一場，誰來？”校官抬頭環視四周。
    “我來。”
    一個皮膚黝黑，極具草原特色的粗獷漢子站了出來。
    身形並不是很高大，但卻凶悍無比。
    “是張野，那個徒手擒狼的蠻族漢子。”
    “聽說他不僅僅是擒狼，還獨自斬過碗口粗的大蟒，猛若神人。”
    “半月前的那次襲擊，可是親眼瞧見他生劈了兩個賊子，要不是賊寇跑得快，隻要再多殺一個，都不用比試，軍功都夠他當十夫長了。”
    “是啊，這哪個敢上啊。”
    頓時，人群嘈雜聲接連不斷。
    鎮北軍身為駐紮北境的強大本土軍隊，雖是抵禦北原上的蠻羌羯等野蠻異族的入侵，但數百年的時光歲月，其內也自有歸化大周的異族部落。
    長久的發展，早就讓他們成為大周的一員，北境上的大周子民也不會對其有任何排斥。
    張野聽到這些話，心裏豪氣淩雲，蠻族自古便信奉武力，勇武強大，讓他人折服，就是每一個蠻族勇士都向往最高的榮耀。
    “誰願意與某鬥上一鬥？”張野環顧四周，平聲喝道。
    臉上卻橫肉鼓動，帶著一股凶煞狠辣的氣息。
    被他望住的人紛紛膽怯地低下了頭。
    直到望到趙緒四人時，便瞧見一個個充滿鬥誌地與之對視。
    “哈哈哈，讓我來試試你的勇武有幾分真假。”
    王虎第一個叫囂著，正欲上場，便被趙緒一手擋下。
    “我身為大哥，怎能弱於弟弟之後，這第一個十夫長，還是讓給哥哥我吧。”
    “是極是極，那我們便不與哥哥爭先，稍後去奪一奪其他的十夫長。”
    這話引得張野以及眾人憤憤怒目，這四人言語之間就把十夫長的位置視為己物，渾然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怎不讓人生厭。
    “張野，好好教訓這幾個混小子，讓他們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一老兵出聲，正是曾經一同偵查的老兵之一。
    他對趙緒不敬鬼神可是埋怨在心，不敬鬼神又怎會敬那祖宗先人，這對於老兵而言是絕對不能忍受的，現在有機會自然要喊出來。
    但老兵也瞧見趙緒四人遠比半月前魁梧了太多太多，一個個肌塊如石，充斥著壓迫感。
    便悄悄告訴給身邊的蠻族子，讓蠻族子轉告張野小心些。
    “野兀骨，不要墮了我們蠻族的榮耀，長生天正注視著我們。”一個蠻族漢子奮聲道。
    張野身為蠻族子，自然有蠻族名字，而野兀骨正是他的蠻族名字，形容宛如骨頭一般堅固不摧。
    蠻族崽子們一個個叫囂怒斥。
    趙緒則是臉色平靜地走到場上，渾然沒有把旁人的話放在心裏。
    因為，他有著傲然的自信，而這自信，則是來自那絕對的強大力量！
    低頭看著自己的緩緩握起的拳頭，記憶漸漸浮現心神……
    他們四人早已今非昔比了，自從吃了果實，得了靈種，他們便能感覺到自身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而又不能吃太多顯得另類，導致軍營夥食極大地限製了幾人的成長。終於在貪念欲望之下，幾人便借著夜色遁入山野，去獵殺那些野獸生靈。
    直至這天門關附近十餘裏的大中型野獸，幾近絕跡！
    而這些自然也有了回報，那就是他們逐漸強大的力量！
    從一開始的土木，青石，到後麵數百斤的黑岩，這些越來越重的物體作為力量的衡量，被他們輕易間舉起，更是徒手間便可斷木，掌劈磚石。
    更在前日，趙緒感覺到自身突破了瓶頸，到達了下一個階段！
    那一晚他隻感覺身體如同源泉噴湧，舉手投足間充斥著強大力量，直接闖入山林，三拳捶殺了一隻巨大的斑斕猛虎！
    這種強大偉力，讓他們陶醉沉迷，無法自拔，乃至內心深處掩藏著一絲恐懼。
    也是那晚，強大的力量帶給趙緒無敵自信。趙緒便獨自回去找那棵妖樹，卻隻看到那方圓百丈，一片死寂，所有的草木林森枯槁衰敗，不見半點生機，樹木扭曲蜿蜒形如魑魅鬼森。
    而那些個屍坑裏隻剩下骨骸累累，不見半點腐爛血肉。
    哪怕趙緒已經進入了下一個階段，進入那區域的瞬間，也隻感覺極致的危險湧現！
    自從進入下一個階段，他的感知被極度放大，一些危險都能有所預感，但從沒有如此強烈！
    那一晚，趙緒隻看到漆黑夜色中，兩對血色瞳孔冷漠凝視著他，而那極致危險就是來自於它們！
    隻看見在這死域中心，一株翠綠的小樹傲立，散發著淡淡幽光，搖曳間靈光閃現。
    趙緒逃了，玩命地遠離那片詭異地界！
    乃至現在回想，都膽顫心驚。
    “還打不打了？”
    一道聲音把趙緒從回憶裏喚醒，正是張野在喊話。
    “打。”趙緒含笑一聲。
    隨即，一股氣息驟然升騰！
    張野早就從蠻族兄弟那裏，得知了趙緒有些古怪，謹慎提防。
    卻隻感覺眼前的趙緒氣息驟然一變，仿佛麵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那堅固磐石，那厚重山岩，那巍峨山嶽！
    讓他心生不起絲毫戰意！
    原本嘈雜叫囂的眾人，此刻戛然而止，驚恐看著場上的趙緒，就像是在看一頭凶猛怪物！
    “來吧，蠻族的勇士，讓我見識你的勇猛吧！”趙緒厲聲喝道。
    張野沉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雙拳緊握，如孤狼一般猛衝向前，用自己最大的氣力拚命一搏！
    蠻族的子弟，絕不會膽怯，絕不會害怕，絕不會不戰而潰！
    “好，不愧是蠻族勇士！”趙緒心生敬佩，邁步向前，化拳為掌驟然擊出！
    嘭！
    掌拳碰撞發出一聲巨響，如同金石相撞！
    張野隻感覺一股磅礴巨力，自那不大的掌間湧出，強大到仿佛不可阻擋。
    隨即一道身影如斷線的風箏，倒飛落地。
    正是張野！
    一招！
    隻用了一招，張野便慘敗！
    眾人鴉雀無聲，旋即爆發出驚天呼喊。
    “趙緒！趙緒！趙緒！”
    其中，那些蠻族人喊得最為狂熱，他們信奉武力崇拜強者。在趙緒表現出絕對的武力之下，那先前的行為，隻會被蠻族人認為是強者應有的傲氣。
    張野艱難從地上爬起，嘴角流淌著一絲血跡，右手化拳落在胸前，這是蠻族表示尊敬的禮儀，豪聲道：“趙緒，你才是真正的勇士。”
    他敬佩趙緒，那麽強大，卻願意對他付諸全力，以示尊重。卻又在最後一刻收力，才得以隻是受了點內傷。
    趙緒亦是拳落胸前，回敬張野。
    校官遠聲喊道：“趙緒，勝一場。”
    “還有誰？要與我比試一番？”趙緒負手傲立場中。
    一時間人群默然，最後還是幾個蠻族子站了出來。
    他們崇拜強者，卻也敢於去挑戰強者。
    但隨之便被趙緒輕鬆打下場去。
    直至五場之後，校官上前宣布結果。
    “趙緒，勝五場，升十夫長。”
    趙緒欣然露出笑容，他終於在軍中謀得了一席之地，哪怕這職位小的可憐，小的可笑，那也是他為官為將的第一步。
    軍中職位多數靠的就是軍功晉升，而平日裏其實少有戰事，哪來的軍功。
    像半月前他們的那次偵查任務，其實當時隻是斥候營大多去聯絡關外軍鎮去了，一時間缺乏人手，才緊急調配了這些夜間可視的士卒組成小隊去偵查。
    而情報自然不可由一支小隊負責，所以當時像趙緒這樣的小隊派出去了數十支。
    隻能算是一次尋常任務，算不得軍功。
    所以在沒有戰事，很難獲得軍功的時候，軍營大比，便成了底層士卒唯一的晉升機會。
    軍營大比，一年一屆，隻要在大比之中五連勝，便可升為十夫長！
    為這天門關，以及那關外五軍鎮輸送底層軍官。
    當然，這軍營大比也隻能升為十夫長！
    “你們看看緒哥，真是好威風啊。”王虎在人群中羨慕不已。
    “哈哈，那你還不上去搶搶他的風頭。”周生含笑一聲。
    “對啊，緒哥都打完了，我可以上去了啊。”
    說罷，王虎就火急火燎地衝了上去。
    趙緒正沉浸在眾人的歡呼中，瞧見急不可耐的王虎，無奈地笑著搖頭，隨後就離開場上。
    王虎站在場上囂張猖狂，張揚至極。
    引得眾人氣憤，一個個急切上場，但終究被王虎一一擊敗。
    最後王虎亦然升為十夫長。
    隨後，周生儒雅低調，李二牛憨厚老實，但都實力強大，也是擊敗數人，升為十夫長。
    軍中士卒都知道四人關係親密，情若手足，現在更是實力強大無比，皆為那十夫長，一時間傳出了軍中四虎的名聲。
    而他們這半月前後的變化，也漸漸引得有心人的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