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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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齋第一神捕!
    而後,接二連三的撞門聲不停傳來。
    中間夾雜著狼群的哀嚎聲,不絕入耳。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外邊發生了何事。
    乞丐又被驚醒了,圍著山神像,拍著手又跳又唱,“彈出去了,彈出去了。”
    他能有此舉動,絕非偶然。
    陳九知道,有四類人能夠通鬼神,一類是傻癡,腦中空空,反而會聽到看到平常人察覺不到的東西。一類是幼兒,天靈蓋尚未合嚴,容易見到鬼神。
    還有一類則是稟氣羸弱者,但這類人往往隻能遇鬼,不能見神。
    最後一種,就是洞察力高的人。
    此類人,多為修士,當然也有天生洞察力高的先天者。
    陳九昨日遇到溺鬼,大夢初醒,獲得玩家麵板,以及新手大禮包,其中的壓衣篆刻玉佩可以提高自己的洞察力。
    雖說隻比普通人高出一點點,但他方才看到,每當撞門聲響起時,山神像便發出一圈極其淡薄的光芒,接著,就會有狼的哀嚎聲。
    為了一探究竟,他一步步走到廟門跟前。
    順著門縫往外瞧。
    “你這廝做什麽?活得不耐煩了?”老三馮文奇頓足罵道,“你居心叵測,難道想放狼群進來嗎?”
    陳九極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眼光轉向山神像。
    咚!
    廟門又被撞了一下。
    嗷~
    一個呼吸的時間,又傳來一聲狼嚎。
    陳九透過門縫,瞅得清清楚楚。
    外麵有約二十隻雜毛灰野狼,奮不顧身撞向廟門,似乎想把
    廟門撞開,但狼身離廟門尚有一拃距離,就被山神發出的光芒震了出去,摔出兩丈多遠。
    這山神像果然有文章!
    “你這廝,耳朵被驢毛塞上了?我問你話呢,你想幹什麽?”老三馮文奇雖然罵罵咧咧,卻不敢近前。
    看樣子,他們的洞察力都不高,不能看到山神老爺身上發出的光芒。陳九心想。
    外麵的狼群都是雜色皮毛,偏偏為了救這個雪狼崽奮不顧身。
    有何動機?
    外麵的雨,變得淅淅瀝瀝。
    狼群多次嚐試未果之後,不再輕易進攻,而是聚集到一頭老狼跟前。
    老狼背上還馱著一個前肢短小,後肢細長的黑毛狼,模樣跟所有狼都不一樣,狼嘴甚長,耳朵也比其它狼大了許多。
    那名獵戶聽到狼群不再進攻,也朝門縫看去,當他看到狼群這副陣式時,嚇得魂飛魄散,“是狼軍師,狼軍師來了!”
    他牙齒都打顫了,“看樣子狼群要一直守在這裏了,誰修的山神廟啊,連個後門都沒有。”兀自喋喋不休,原地走來走去。
    猛地抬頭道,“這位小姐,把狼崽還給它們吧,要不然他們一直圍著山神廟不走,非活活困死我們不可!”
    方樂清搖搖頭,“我方樂清想要的東西,誰也奪不走。”
    老二馮文山大步流星,來到廟門,往廟門一湊,看了幾眼,哼了聲,道,“畜生不足為慮,看它們能守多久。”
    獵戶捶胸頓足道,“這次不一樣,狼軍師來了,這畜生是狼精,有它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我求求你了,大小姐,把狼崽放了吧。”
    方樂清柳眉倒豎,“我就不給,這條雪狼我要一直養著。”
    獵戶咬牙切齒,急道,“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懂個屁!”奔到方樂清跟前,伸手就要奪狼崽。
    方樂清閃身一躲,嬌斥道“你們給我打這個不長眼的東西!”
    老三馮文奇脾氣暴躁,扼住獵戶脖子,往地上一摜。
    “這廝恁地呱噪!”
    隻聽咚的一聲,獵戶後腦觸地,登時鼻口竄血。
    抽搐片刻,竟然伸腿不動了。
    馮文奇稍微愣了愣,探探獵戶的鼻息,然後起身,瞥了陳九一眼,說道“此人搶奪在前,自身功夫不硬,死了純粹該活!”
    即使當著公差捕快的麵,活活打死人,富家子弟也能拿錢擺平。
    是以,馮文奇仗著家底不菲,有恃無恐,不過是多花幾錠銀子的事罷了。
    陳九強壓怒火,緊緊盯著獵戶屍體。
    他心潮翻滾,按照大魏律法,搶奪他人財物,被反殺者,他人不受責問罪。
    即使獵戶並非搶奪,馮文奇也可以使錢讓他變成搶奪。
    即使陳九可以作證,但在人證和銀子兩者之間,縣衙那位李益之大人,也會相信銀子。
    一條人命,在紈絝弟子麵前,壓根不值幾個子兒。
    不過,這三兄弟,中了斷門詛咒,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
    眼光逐個在三兄弟和方樂清臉上掃過,最後又回到獵戶屍體上,他心裏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
    馮文奇哪裏知道陳九是在罵自己,還以為指的是獵戶,不由得笑了兩聲,“這位公差小表弟,倒是挺懂得幾句俏皮話。”
    跟十年後有點相似,同樣是山神廟裏死了個山民。
    同樣的惡劣天氣。
    那麽,就差一項了。
    陳九淡然說道,“各位,我雖是個公差捕快,比不得你們身嬌肉貴,但此時此刻,我突然想到了曾經辦的一個案子。”
    方樂清和馮文奇臉上表現出濃厚的興趣,老大馮文遠不置可否,老二馮文山則從鼻孔深處哼了一聲。
    “話說一日,有兩個行腳商見天色已晚,在一個客棧打尖住店,因為是大通鋪,兩人抵足而睡,卻犯了忌諱。”
    “至於什麽忌諱,我最後再解釋。到了半夜三更,其中一個客商突然猝死,然後詐屍了,死而不僵,謂之行屍。”
    “行屍對活人有著極大的怨憎,二話不說,張嘴去咬另一個同伴,同伴被咬了一口後,疼醒了,然後連衣裳都來不及穿,跳下鋪子就逃,行屍在後麵窮追不舍。”
    “驚動了客棧掌櫃的和夥計,兩人起初還以為客人們半夜不睡覺在打架呢,兩人就進去勸架,待進門看清了之後,也加入了被攆行列。”
    “三人被行屍追到屋外,沿著院子的磨盤你追我趕,連掌櫃養的一條狗也成了被攆對象,行屍是聞氣血而動,所以民間傳言的閉息躲避毫無用處。”
    “三人一狗被行屍攆了一個半時辰,狗子耐力終究差人一等,力氣耗盡,被行屍咬爛了,這時,一聲雞啼,天亮了,行屍仰麵摔倒,不再動彈。”
    “你們知道人死了之後為什麽會行屍嗎?”陳九問眾人。
    方樂清搖了搖腦袋,老三馮文奇罵道,“賣什麽關子。”剩下兩人則跟剛才一樣,不接話茬。
    陳九微微一笑,解釋道,“話又回到那個睡覺的忌諱上了。兩人或者以上睡覺,不要雙足相對。因為人入睡之後,足底湧泉穴會冒陽氣。夜裏若是其中一人死掉,另一個人的陽氣就會順著足底進入屍體身內。陰陽交匯,死人就會行屍。”
    “純粹一派胡言!”馮文奇罵道。
    忽地聽到撲的一聲響,好像是從獵戶死屍那邊傳來的。
    馮文奇一回頭,看到獵戶的屍體居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露出森森獠牙,朝自己咬來。
    “我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