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偵查因果(下)

字數:4058   加入書籤

A+A-




    聊齋第一神捕!
    還是老周反應快,大叫僵屍!朝他連射三箭,哪知對方皮硬似鐵,根本射不進去。
    長毛僵屍一步跳到跟前,捏碎了老周喉頭,又把老周的腿打斷,強行讓屍體跪下。
    然後又麵對兩個侄子,嘶吼起來。
    兩人都嚇傻了,大侄子兩腳發軟,撲通一聲跪下,小侄子嚇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哆嗦得像暴雨裏的雞仔。
    長毛僵屍朝小侄子走來,又吼了一聲,指指老周屍體,又指指大侄子。
    小侄子還是不明白。
    大侄子提醒道,快跪下。
    小侄子才翻身跪下,長毛僵屍很滿意,又負手踱步,欣賞著他們跪姿。
    兩人磕頭如搗蒜,直到跪麻,僵屍仍不離去,兩人挪挪腿,僵屍也沒表現出不滿,就這樣,兩人跪了一整夜,直到東方將白,僵屍才心滿意足走了。
    抬屍回家,辦了喪事之後,兩人聯合鄉勇,進山除害,結果悉數被長毛僵屍製服,個個跪地求饒。
    而後,又有人在白天陰雨之時,也碰到過這長毛僵屍,這才看得清楚,僵屍渾身紅毛,奇醜無比,力氣大得駭人,一步抵常人十步遠,不得已,這人也跪行才逃過此劫。
    十八裏前前後後請了三個法官驅屍,全都被紅毛屍降服,幸好事先知道保命之法,不然性命休矣。
    聽罷兩人所說,陳九陷入深思,“紅毛僵屍汲取月精,年久歲深,方能擁有意識,他生前會不會是你們十八裏的人?”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會,不會。”
    老周的大哥說道,“我們十八裏的祖墳,有個專門的墓園,先人墳塚俱在墓園之中,數百年都是這樣,事後,我們也察看了先人墳墓,瞧瞧會不會是哪個鬆動了,查來查去,所有墳塚老土未動,全封得好好的。”
    “山上呢?”陳九又問,“可有荒墳孤塚?”
    “燕秋山太大了,即使有路人死在山中,也早早被野獸撕吃了,哪有什麽荒墳。”
    陳九微微點頭,再次問道,“那紅毛僵屍,能不能從衣著相貌上推斷出生前的零星半點?”
    大侄和小侄都搖搖腦袋,“不能,紅毛屍老爺身上的衣裳,少得可憐,穿得跟沒穿似的,他身上長了三寸紅毛,臉上雖然沒有,但黑得像炭頭,天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從旁觀者和元凶身上都找不出有用訊息,難道,要從死者身上入手?
    可老周早已入土為安了。
    但陳九依然不願放過任何線索,於是又問道,“不知尊叔父受傷後,是當場死亡,還是……”
    大侄說道,“他喉頭被抓了個洞,掙紮沒一會兒,就死了。”
    進入死胡同了,陳九歎了口氣,嘴裏說著“多有叨擾,”轉身離開。
    剛走到院門,屋裏老周的大侄說話了,“二叔能活到現在,也是賺了。”
    父親訓斥道,“你又來了,無憑無據的,憑什麽說是你二叔弄死了那個外鄉人。”
    兩人對話,陳九盡收耳底,雖然聽起來跟紅毛屍沒有關係,但他還是返回屋子。
    三人見他去而複返,隻是稍微錯愕,沒有露出太多意外,畢竟老周人都死了,即使生前謀害過人,也不能拿老周怎麽樣。
    “三位,方才的話,能否告訴詳情?”陳九瞅著老周的大侄子,眼光淩厲。
    老周大侄子不敢說謊,和盤托出。
    老周大侄子叫周二狗。他小時候曾和二叔一起在燕秋山打野兔,因為身小體弱,二叔也沒敢帶他進山太深。
    兩人碰到了一個外鄉人。
    外鄉人身上帶傷,穿綢裹緞,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他聲稱遭到一夥山賊襲擊,兩個仆人都遭了毒手,而他本人僥幸逃得生天,因腿上受傷,加上奔波甚久,饑渴難耐,實在走不動,就央求給點水給些幹糧。
    二叔也不強壯,無法背其下山,就對周二狗說,“你去家裏拿些吃的,再拿一羊皮袋水來,我在這裏守著他,免得有野獸打擾。”
    周二狗回到家裏,弄了些醃肉餅子,又帶了些水,來找二叔時,卻發現二叔獨自回來了。
    問起外地人情況,二叔說,你下山沒多久,又有別人也途經這裏,身上有吃有喝,就分了些給外地人,還背他下山了。
    周二狗年幼,相信了。
    隨著年紀增長,他漸漸懷疑是二叔將這外鄉人害了。
    因為二叔的話,根本經不起推敲,處處是漏洞。
    還有從那之後,二叔突然闊綽起來,新造了個小宅院,還時常去縣城快活。至於錢從何處而來,十八裏的村民眾說紛紜。
    隻有周二狗覺得是二叔見財棄義,害了外地人,搶了人家身上財物。
    二叔頗快活了兩年,而後又慢慢恢複原樣。
    期間,曾娶了個老婆,據說來路不正,等他沒錢了,老婆也跑了。
    其後,二叔一直單身至死。
    講完後,周二狗又說道,“這麽多年,每每我提起外地人的事,二叔總支支吾吾,有一回還大發脾氣,訓斥我再說這種無聊的老黃曆,就不認我這個侄子,我也就沒敢再提。”
    他爹接過話來,“你二叔是氣你不相信他,我不是說了,無憑無據的,你就懷疑別人害人,這不是亂潑髒水嘛。”
    周二狗為了證實自己有理有據,對陳九說話,“你稍等等,我拿個東西來。”
    過了一會兒,他拿來一本冊子,材質頗好,已有些年頭了。
    “這是我整理二叔遺物時發現的,我們全家都不認字,二叔留這個幹什麽?從何而來?我問過教書先生了,這是一本記事的日誌。”
    陳九接過,翻了數頁,的確是本日誌,上麵蠅頭小字,記錄著某年月日,做了何事,最後有字的一頁,寫著甲辰年,己巳月,乙亥日,今年是辛酉年,已有十七年之久。
    “……餘千年迢迢,趕赴越縣為官,執一方土地,掌舉縣生死,雖一時乏累,思之如飲甘釀,渾然不覺苦矣,到任後,須將捐官之資,數倍取之於縣民,方不枉此筆買賣……”
    嗯?原來日誌的主人捐了個縣官,還沒到任,就想著搜刮民脂民膏。
    心頭一道閃電劃過,問周二狗道,“那個外地人你們是什麽年月碰到的?”
    “我七歲那年,都十七年前的事了,至於具體幾月,大抵就是四月份,過了小滿沒多久。”
    “與日誌最後一頁日期極為接近,這日誌應當就是那外鄉人的,最後一頁所記在他未逢賊人之前。”陳九說道。
    心想,這附近多年沒有山賊,外鄉人何以會碰到一夥強人,真是時運不濟。這麽一推斷,老周定然如侄兒所說,見錢眼開,趁四下無眼,害了這人。可憐剛捐了個官,還沒過過官癮,便化為南柯一夢。
    嗯?等等!
    官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