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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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多前,神女玄琚追隨戰神重霄下凡,此時凡間正是蠻荒,了無生機。神女不忍,舍下三石,化為三國。世間從此有了三千浮生,從此有了人。
據記載,此時已過三百七十七年矣。三國不安一隅,為爭共主之位,戰亂紛紛。所幸七年前洛水驚現河圖,預言漢國將出一王,一統天下。虞國、燕國懼於漢國虎狼之國力與河圖洛書之預言,皆朝於漢,九州倒少了戰爭。
話說三國實力,漢為上,虞次之,燕為最下。燕王昏庸,好聲色犬馬,對內偏寵妻妾,令其侍寵而嬌,後宮不寧,對外近奸邪遠賢士,朝廷混沌。
這日,陰風怒號,雷雨大作,燕後留於破敗行宮,獨自生產,隻有心腹陪伴。
“去請了嗎?大王怎麽還沒到。”林氏擦拭著燕後額邊的細汗,急道。
身邊的侍女忙跪下,懸然欲泣:“嬤嬤啊,自是去請了,隻是大王說傅姬不適,須得陪著,況且殿下此胎不詳……”
“不詳?!”林氏提高音量,一怒之下將麵巾扔入盆中,濺起些許水花,“若不是那傅氏妖女串通欽天監,殿下有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啊……”燕後拽緊了帷幔,額上的汗水流下,浸濕了繡花枕。旁邊產婆催促的聲音未曾停息:“殿下用力啊!”
“嬤嬤慎言。”沈流之的臉漸漸沒了血色。
“大王來了!”侍女急匆匆地衝進來。
門外。
燕王捂著嘴,皺著眉,極不情願的樣子,“王後如何了?”
“回大王,已經四個時辰了。”侍女道。
“早說此胎不詳,當初就不該要。”燕王甩過衣袖,左顧右盼,心不在焉。
“孩子的頭出來了!”產婆喜道。隨即嬰孩的哭聲響徹行宮……
燕後麵色慘白,虛弱地接過孩子。“恭喜殿下,是個小公主。”
“讓寡人看看這孩子。”燕王不知何時進了內房。微弱的燭光裏,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眼睛卻亮如銀星。燭火跳動,光亮了些,燕王這才看清嬰孩的眉間儼然臥這一點朱砂。他一驚,將孩子扔回燕後懷中,“眉心朱砂,果真不詳!來人,將這孽障殺了!”
“陛下!”燕後跌下床,慘烈地哭嚎,“她可是陛下的骨肉,燕國的公主……”
她一手抱著小公主,一手拽住燕王的衣角。
“欽天監預言,這孽障將亡我大燕,為了大燕,留不得她!”燕王一腳踹開燕後,“韓高!交給你了,若這孽障死不了,我便要了你的腦袋!”
“是,陛下。”
語罷,燕王揚長而去,至始至終都沒再看燕後一眼。
“殿下,是小人來,還是……您來?”
“你,你……你給我滾!”燕後雙手護住小公主,沈流之上前手握住腰間的劍柄,呼之欲出。
“小人隻是聽從大王的旨意。”韓高道,“燕後是燕國的王後,也是大王的臣子……王後現在不願意,小人可以等。”說完,韓高便退了出去。
燕後見韓高出去了,如釋重負。她低頭望向小公主,小公主看到母親,爛漫地笑著,並不知道自己可能將離開這個世界。
“這韓高恐怕也被傅氏妖女收買了。如今怎麽辦?小公主怎麽說也是大王的骨肉,大王怎舍得……”林氏跪在燕後身旁,泣道。
“天亡我兒?”
“殿下!”侍女采兒突然跪下,“若不是燕後憐惜采兒,采兒恐怕早因家人獲罪而被送去軍營。采兒願意讓自己的孩子替公主去死。請殿下準許!”
燕後忙扶起她,“采兒……”
“采兒救的是燕國的公主。”
“那……好……”燕後淚如雨下,心中疼痛無比,若自己不是燕後,一定會受夫君愛護,子孫滿堂,也不至於如今戰戰兢兢,朝不保夕,連自己的女兒也保護不了……
“沈流之。”
“臣在。”
“你將公主送出燕國,從今以後,公主便死了。”燕後最後吻了吻小公主的額頭,將其交給沈流之。
燕國地方萬裏,占據著青州、兗州、冀州,冀州以外便是大漠。大漠常年幹旱,物資匱乏,許多人為躲避饑荒,都不願在大漠久居。但漠南村作為大漠最南邊的城鎮,依靠著溶川,成為大漠最繁華的城鎮。
“說起九州近日的大事,便是這燕王為國殺女!”說書人一拍伏案,津津有味地道。
“殺女?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都說燕王昏庸,沒想到竟然肯為燕國做到這種地步。”
另一客官唏噓道,“說是為國。可誰人不知這燕王偏寵妾室,我看這倒像是後宮之爭。隻是可憐了這小公主……”
“郎君好見識。還有一傳言,如今正在燕國的街頭巷尾,被人們傳得沸沸揚揚。聽聞啊,這公主一出生便被賜死入葬,卻已有足月的嬰孩般大,你們說奇不奇怪?”說書人拈起茶杯,輕啜一口,“燕王雖相信那女嬰就是小公主,但寵妃傅姬可不相信……”
說書人自顧自講著,並不知簾外有兩個人正默默地傾聽他講述的故事,卻不接一句話。
這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大的似已到而立,而小的正是五六歲的孩童大小。
“師父,他說的可是真的?”小男孩望向他的師父,等待他回答些什麽,可是他卻笑而不語。
“傅姬幾經周折,終於打聽到……”
“可是小公主的下落?”
“自是不是。”
“唉……”眾人歎息,其中有些人覺得故事無聊便揮手離開。
“是小公主身上絕無僅有的特征!隻是這皇家秘聞……我也不好多講。”說書人為挽回局麵,忙道。
“你莫不是胡亂編造,說這故事糊弄我們?”
“誰不知說書人都是捕風捉影,講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說的都是有所根據,鐵錚錚的事實!”說書人連連拍桌,急切反駁。
台下人怎會聽他辯解,七嘴八舌,有的信他,有的卻認定他是胡編亂造。
“我倒信他所說。”小男孩道。
“為何?”他師父終於開口。
男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師父:“師父總說我們修道之人可探天機,徒兒適才想,這說書人算不算窺探天機?”
“他這是刺探人間辛秘,算不得窺探天機。”
“那說書人不算窺探天機,那徒兒覺得燕國公主沒死,說不定已離開燕國,這算不算窺探天機?”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摸了摸他乖徒兒的頭,“天機……不可泄露。”他忽然站起身,“澤兒,走吧。天色漸晚,需盡快趕到你周師叔處。”
男子甩了甩拂塵,轉瞬間便和自己的徒兒一起消失了蹤影,隻剩下一錠銀子孤零零地立在桌上……
當沈流之帶著小公主行至漠南村時,已是深夜。長煙皓月,孤城緊閉。他進不了城,隻好在溶川邊尋了個地方休息。
他坐在水邊抱著小公主,欲舀水喂她。小公主跟著沈流之行了七日,沒有母乳,隻得以水充饑。最好時,不過是幾口米湯。起初餓時,她會哭嚎幾句,而如今沒了力氣,連呼吸都是微弱的,奄奄一息。
“郎君可要羊奶?”沈流之沒帶過孩子,照顧不好小公主萬分焦急,所以聽到這句話時,如見救星。他抬起頭,看見這救星才五六歲大小,不免有些失望。
“郎君不要擔心,這羊奶是我從漠南村內買的。郎君若不信,我可以喝一口。”男孩卻以為沈流之是懷疑他。說著,他便要飲。
“不必。”沈流之奪過羊奶,喂予小公主。
男孩低頭望向嬰兒。不足月的嬰兒沒有母乳喂養,皮膚蠟黃,削瘦的臉上,眼睛大得突兀。夜風微涼,吹起蓋在嬰兒上的黑布,一粒珠朱砂正安然地躺在她的眉心。沈流之喂完奶,看嬰兒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就將羊奶遞還給男孩,“謝謝。”
“不用。”男孩悄悄打量沈流之,男子麵目黝黑,左頰上還有一道深縱的舊疤,目光遊走到腰間,深黑的腰帶看起來樸素,但仔細觀察卻可以看出是燕國特有的魯錦。“郎君是燕國人?”
“江湖散人,無囯無家。”沈流之右手抱著孩子,左手悄悄移到腰後,抓住刀柄。沈流之覺著這小孩看似單純,卻精明細心。
男孩看出沈流之的意圖,語氣仍舊平靜,“日出前一個時辰城門會開,到時郎君可進城。”
沈流之鬆開刀柄,再回過神來,男孩已不見了蹤影。
月色如水,樹林中,一大一小的影子搖搖晃晃。
“師父,剛才我遇到的是燕國公主,對嗎?”
“你怎就如此肯定?”
“剛才師父並沒有阻止我去幫他,而且,他是個謹慎且武功高強的燕國人。獨身的男子帶著嬰兒,本來就不尋常。”
中年男子笑著,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曉風輕拂,夜色漸褪,殘月隱在雲霧中,消逝於天際。士兵舉著火把,困倦地推開城門,他剛將城門打開不過一半,便見一黑衣男子懷抱黑色包袱騎馬而過,濺得他滿身塵沙。
“從哪來的雜碎!”他破口大罵,那男子卻麵無表情地道了句“進城。”便騎馬穿過城門。
他本想跟上去找麻煩,卻因看到了男子腰後的長刀而停住,灰溜溜地回到城門口。因為沒有一個武功低下的人會擁有如此鋒利的刀。
黎明將近,整個漠南村還處於沉睡之中,而胡蠻子卻早早地醒來,作為漠南村最有勢力的乞丐,他需要帶領他的兄弟們第一時間占據漠南村最繁華的地帶,而且,最近他總有一種預感,他的老朋友可能要來了……
“來了就別躲藏,出來吧。”
黑衣男子抱著熟睡的嬰兒走到胡蠻子麵前。看到他,胡蠻子雖是意料之中,但也萬分吃驚,咬牙道:“真是大逆不道。”
黑衣男子沒有搭話而是將嬰兒遞給他,他小心地接過嬰兒。嬰兒的小臉紅撲撲的,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蓋在臉頰上方。
“真是漂亮的娃娃。”胡蠻子立刻心軟了,溫柔地看著她。
“王後的孩子。”
“你不用說,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也就明白了。你從燕國趕到雍州找我,恐怕就是為了這事吧。”微風吹動胡蠻子花白的鬢發,顯得有些淒涼,“流之,你怎就確定我會接過這燙手山芋?我在這漠南村不是一個人,我有一大幫子兄弟,與燕國王室為敵並不是明智之舉……”胡蠻子沉默了。
他抬起頭,想起往事,眼中似含淚水,又道:“當日郾城一別,說好的,你做你的官,我當我的乞丐。從此再無瓜葛。”
“邊塞的風似乎已讓你忘記了你曾是燕國的子民。”沈流之道。
“我沒忘記。但是你也知道,我已年過半百,在這世上除了這漠南的弟兄,沒有其它牽掛。”
“我不求你做別的。隻求你讓她活著,讓王後唯一的女兒好好活著,做一個平凡的姑娘。除了你我,沒人會知道她在這兒。”沈流之撫摸著小公主的額頭,仿佛這不隻是燕後和燕王的女兒。
胡蠻子低頭看著小公主,她睡得很沉,並不知道自己經曆了怎樣的悲苦。“那好。我答應你……從此她不是什麽狗屁公主,而是我胡蠻子的孫女!”
“謝謝。”
“不用。”胡蠻子搖搖頭,“就像你說的,我是燕國人。”
沈流之看著胡蠻子受盡邊塞風霜的幹瘦的臉,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抹淺笑。他向胡蠻子深深地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你去哪?”胡蠻子急切道。
沈流之停住,沒有回頭,“若我不趕快離開,那些人恐怕很快就會查到這裏。”說到這他停頓了一會兒,良久才道,“再見,好好保重。”
隨即,他的身影便逐漸消失於巷道中。胡蠻子抱緊了小公主,她仍安靜地睡著。
沈流之出了漠南村。同來時一樣,他沒有走官道,而是選擇小道離開雍州。到了燕國境內的冀州,他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終於有人要沉不住了……
他故意走訪冀州多地,以此擾亂敵人視線。行至郾城外,跟蹤者才現身。
“你早就察覺到我們了。”為首的紫衣男子道。
沈流之此時正坐在護城河邊,他抬起頭,大概六七人,唯紫衣男子沒蒙麵。說起來此人與自己頗有淵源,即使隱藏再深,也瞞不過他。沈流之看著他得意的麵孔,諷刺道:“果真是我在宮內待久了,不知朝堂事。公正嚴明的段恒大將軍竟投靠了這等貴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段恒笑道,“我們發現你時,你是獨自一人。後來你便放緩行進,滯留冀州。你是故意擾亂我們的視線。”
“哼。”沈流之冷笑一聲,掏出水袋痛飲。
“小公主在哪裏?”
沈流之咽下最後一口水,蓋上水袋袋子,“公主已為國而死。她現在應當在皇陵。”
“不!”段恒瞪大雙眼,吼道,“她沒死!你把她藏哪了?”
“公主已死。”沈流之站起,直視對方的眼睛,平靜道。
“你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招出公主去向,第二條……死!”段恒緊緊咬牙,將劍指向沈流之的胸口。
沈流之拔出腰後的刀,“你的劍快不過我的刀。”
“燕國第一快刀,我當然打不過。但是你難道覺得,留鏡城內的貴人既然想殺你,會隻動用區區六七個人?”段恒舉起右手,又有十幾個人從草叢中跳出,“上!”
沈流之橫過刀,朝他們劈去……
已經入夏,燕國雖位於北方,但到了仲夏時節,天氣也是悶熱,令人心煩。
此時燕國王宮內,傅姬正懶坐在錦榻上,無聊地逗貓。
“臣按照娘娘的吩咐去辦了,可是……”傅相跪在繡毯上,擦著汗道。
傅姬拈起桌上的團扇,抱怨道:“今年夏天比往年熱了許多。”
“許是有什麽煩心事糟蹋了娘娘的好心情……沒找到娘娘想要的,隻有這個。”傅相掏出一個錦盒,瞟了瞟左右的侍者。
傅姬抬手,斥退服侍的人,隻剩一個心腹宮女在旁,並命她打開錦盒,一條沾血的黑色魯錦腰帶正躺在盒中。
“他死也不願說出公主去向。”
傅姬眉頭一皺,抓緊了貓毛,小貓叫了一聲,掙出傅姬的懷中。
“該死的畜生!”傅姬踢了貓一腳,罵道。
“就算是畜生,也是最聽主人話的。”
“他不願說。你可查到什麽?”傅姬整理了一下被貓爪撓亂的衣袖。
傅相搖搖頭。
“父親,本宮想要的可不隻是沈流之。”
“據段恒所說,沈流之的蹤跡是在冀州發現的,可是……公主不在。”
“冀州?”傅姬站起身,“卿家的地界?”
傅相點點頭,道:“雖有嫌疑,但是……卿家對於兩宮之爭是是持旁觀態度的。”
“卿家家主一向迂腐,選擇王後並不使本宮意外。”傅姬道。
“娘娘的意思是……讓臣去卿府?”傅相皺著眉,話語間似有難處,“但……卿家家主昨夜剛……長公主新寡,臣現在去……豈不是挑釁?”
“父親。隻是讓你去吊唁,何必猶豫?”
“這……臣……遵旨。”傅相起身,未行全禮,便告退了。
傅姬看著桌上的錦盒,對身旁的侍女命令道,“把這個……送去給王後,就說是本宮新得的錦緞。”
“是。”
卿府突遭橫禍,長公主跪於靈柩前,已三日未進一粒米。
卿鈺端著一碗粥跪到長公主麵前,泣道:“母親哀痛,自個兒的身體也很重要,母親若病了,瑾兒便是痛上加痛。”
長公主抬起頭,將卿鈺擁入懷中,聲音嘶啞,想必是過度傷痛所致,“瑾兒……你父親仙去,整個卿家嫡係就隻剩你一個了……”
“母親……”白粥傾翻,浸濕卿鈺的衣襟,她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長公主,小姐,傅相前來吊唁!”小廝突然衝進靈堂。
“他來幹什麽?”長公主止住眼淚,讓卿鈺攙扶著她起身。
“卿大人仙去,臣悲痛至極,特地親自寫了一副挽聯來吊唁。”傅相也進了靈堂。
“傅大人一向對卿家避之不及,突然登門,倒讓人驚恐。”長公主道。
傅相依禮跪拜了長公主,道:“逝者已逝,生者能做的也不多。”
“家父仙去,依製吾當為卿家家主。”卿鈺擋在長公主身前,冷冷地盯著傅相。
傅相看著眼前六七歲大的女孩,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道:“臣隻是吊唁。”他走到靈前,取出三根香點燃,似無意道:“長公主可聽說坊間的傳聞?”
長公主眉頭微皺,尋思半刻,方覺著心驚,沉默許久,不敢回答。
“既是坊間傳聞,又怎能聽信,不過是一笑了之。”卿鈺一言令長公主鬆了一口氣。
傅相不語,拜了三拜,將香插入爐中。“臣的心意已到,不知卿大人可否感知……”
“多謝傅相好意。”長公主道。
“長公主麵色憔悴,切不可傷心過度。”傅相道,“臣告退。”
傅相離開了靈堂,走到卿府門口的馬車旁才吩咐身旁小廝道:“給娘娘帶句話,此事似與卿家無關。”待小廝離去,他才上了馬車。
燕後身子虛弱,這一胎凶險,更讓燕後元氣大傷。再加上心結囿心,這幾日更加懶怠無力。
“殿下,傅氏送來的。”林氏捧著錦盒而入。
燕後打開錦盒,看到盒中的東西又立刻合上。
“殿下,怎麽了?”
燕後捂著胸口,隻覺又悶又痛,喉頭突然一陣鹹腥,鮮血噴湧而出。
“殿下!”林氏驚道。
燕後抓住林氏的衣袂,整個身體從塌上翻下。
“流之……流之他……”燕後失聲痛哭,“我的孩子……”
林氏緊緊抱住燕後,哽咽著安慰道:“殿下……小公主一定沒有事的。”
“怎麽會?”燕後睜著淚眼,無望地看著林氏。
“如果小公主被他們找到,盒中的就不是這個了。”
燕後不言,雖是安心許多,到仍舊痛苦至極。她隻能伏在林氏懷中尋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