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鬼的聲音跟人的聲音就是不同。
    哪怕他看上去還算平和，音色還是那麽陰沉，鬼氣森森。
    “我說你剛才為什麽走那麽快，原來趕著變裝奔赴下一場呢，牧童哥。”
    沒錯，每一個場景都有牧童哥。
    說他不是仙帝，真是見了鬼。
    可感覺他也沒說謊啊，神神秘秘的。
    “坐？”
    牧童哥或許不是設定好的人，有自己的思維和情緒，聽到她的稱呼，眉頭略展，牽唇淺笑。
    秦寶怡沒動，剛才打量四周一眼，有被驚到。
    指著地宮邊緣那些麵目猙獰，死相淒慘的探險仙者，他們的神魂被牛頭獸首壓著，轉化為牛角之間的燭火，燃明。
    更陰暗的角落，肋骨從眼洞支出來，一具又一具的骨架散落嗎，終究被灰塵掩埋。
    除此之外，這裏別無他物。
    到底是村子窮，沒法像王侯將相那樣堆砌珠寶，羅列書籍畫冊，拉著活人陪葬，隻有那頭年少時牧的牛伴在左右。
    “唉。”
    秦寶怡歎了聲，默默坐到他方才示意的蒲團上，沉默著。
    心跳有點快，旁邊可是坐著比厲鬼還厲害的大哥。
    空氣中那股腐朽古老的氣息更加濃鬱，果然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牧童哥盯著她，微彎的唇角還未落下來“為何歎氣？我？還是那些該死的人？”
    見他主動提起，那秦寶怡可要問了“之前我就看到他們破門進入這裏，然後全死了，還以為是觸發了什麽機關，其實是你出手的吧？”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剛來的。
    牧童哥眼簾垂下來，眉宇顯得陰鬱冷寒“強行闖入，本就該死，不問自取，就地誅殺！”
    鬼氣翻湧騰騰，吹拂在臉上，都是麻的。
    秦寶怡搓了搓那一塊冷臉，試圖岔開話題“你之前不是說出口就在這嗎？到底要怎麽才能出去啊？”
    說完，被他注視片刻。
    “棺。”
    他抬手，指向旁邊的懸棺。
    秦寶怡頷首，起身舒展一下身體，推開棺蓋，準備爬進去。
    兩手剛撐起身體，騰空的腳被立即拽住。
    牧童哥滿臉震驚，好像被嚇得不輕。
    “不是你說的嗎？”
    他運了運氣“棺下三鞠躬。”
    秦寶怡慚愧一笑，屈指摳了摳指甲，照他說的做。
    麵向棺木鞠躬三下，原本死氣沉沉的棺木忽然活了過來，不過俯仰之間，棺蓋上浮起一縷青煙。
    青煙匯聚，迅速形成模糊的碩大牛頭，而後凝實，睜開鬥大的眸子。
    秦寶怡有些緊張。
    眼睛比她頭還大了，在巨大牛頭麵前，她難免緊張。
    牛頭張口，吐出來的卻是人聲“別怕，能來到我麵前，想必你已經通過小童考驗。”
    秦寶怡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麽時候考驗的？
    立即看回牧童哥，他隻是很平靜很沉默地頷首。
    “無需迷茫，從你們來到我的指山群，所有的一切全部在我眼底。”牛頭發出兩聲怪誕的笑聲，“都為了我的遺物而來。”
    秦寶怡吃驚地看著眼前牛頭。
    什麽？
    到頭來，仙帝居然是牛，不是人？
    “別吃驚，我老牛雖然被貶入畜生道，但輪回前可是上界十大魔王之首，投身到此界，不想再回魔界了，便改修了仙道，不成想此界太亂，被仙暗算，隕落了。”
    秦寶怡一怔“上界到底是什麽地方？天庭嗎？有玉皇大帝掌管？”
    牛頭複笑“你現在知道也沒用，還是來看我的給你的獎勵吧。老牛一窮二白時，辛辛苦苦攢的東西，豈能落到那些賴皮漢手裏。”
    第二縷青煙從棺木中浮出，落到秦寶怡麵前。
    依然跟剛才一樣，匯聚，成形，凝實。
    一共三件。
    “第一件，真正的仙衣，是我老牛從一處洞府裏得到的，可惜拿錯了，女仙才能用，便宜你了。”
    “第二件，老牛從白胡子老道那偷來的一點爐火，適合你。”
    “第三件，上界令牌，老牛被貶後心有不甘啊，強霸著此物沒歸還，若是你能登入上界，還請替老牛傳句話。”
    秦寶怡現在腦子有點亂“您說。”
    牛頭在歎息聲中，搖身一變化作一人形皮甲壯漢，毛皮青似靛，筋攣硬如鋼。
    頭還是牛頭，雙角彎如月“我出事後，那兩個相好的夫人怕是傷心欲絕，你把我這兩塊同心石贈予她們，轉告她們，老牛還會回去的，沒那麽容易死絕。”
    複雜的眼眸，在說完這段話後幌亮。
    秦寶怡腦子更亂了。
    稀裏糊塗地理清思緒後，青牛化作重新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山壁轟隆一聲，一道自然光線從外麵直射進來，刺眼炫目。
    這裏的一切都在光中消融了。
    如果忽略角落那些骷髏，就仿佛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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