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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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航飛翔!
黑馬台球廳背後的小巷裏,我站在廁所的外牆邊,四處張望,確認無人後,踮起腳,伸手從窗台拿出了背包,轉身狂奔向了郊外的河邊。
現在已是汛期,河水激蕩東流。我厭惡似地脫掉身上帶血的外衣,狠狠地扔進河裏,接著把書包裏的外衣拿了出來穿上。這一切都和預先的計劃嚴絲合縫,計劃進行得異乎尋常的順利。此時,疲憊、驚恐和傷痛接踵而至,我無力地癱坐在河邊的一塊巨石上,望著對岸林立的高樓,我知道這座熟悉的城市已不再屬於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將是漫無邊際的逃亡。母親,猶如一塊橫亙在心裏的山峰,難以翻越、無能為力,我不敢想象母親在看到她枕邊的離別信時,會是怎樣一個景象。
提著魚竿的兩位老人從遠處走來,我急忙背起書包,翻出上衣口袋裏的火車票,仔細看了看,又穩穩地放了回去。
“開往b城的第424次列車馬上就要到站了,請上車的旅客做好準備,在檢票口檢票”廣播裏的女聲普通話不太標準。
檢票口,幾個警察站在一旁,我有點擔心,小心地偷看,和一個高個子的目光對碰後,急忙低下頭從包裏拿出車票,高個子警察打量了下我,把目光又投向了遠處。
進站後,人群猶如行屍走肉,僵硬地站成幾列,一群人表情各異、探頭探腦地張望。手上的火車票是三天前用積攢了多年的壓歲錢買的,我發神地看著車票,不知道b城在哪?自己去b城幹什麽?
列車終於進站,我鑽進了車裏,機械地順著前麵的人群前行,走到第五個窗口停下,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對麵一位長發的姑娘,流著眼淚,手緊握著從窗外伸來顫顫兢兢的手。
“小心身體,媽這邊你不擔心,好好學……”窗外淚流滿麵的老人,銀發隨風飄蕩。
我鼻子一酸,想到了母親,眼淚簇擁著往外流,又急忙擰了擰鼻子掩飾。對麵的姑娘看了一眼,又接著和她母親說話。
列車啟動了,轟隆轟隆的鐵軌聲告訴自己正遠離這座熟悉的城市,遠離原本平靜的生活。我疲憊地爬在列車桌上,努力地閉上眼,拚命地回避著母親身影的出現,但都是徒勞,冰冷的眼淚順著臉龐滑落。
隱約地感覺眼前有東西在晃動,睜開眼,是對麵姑娘遞過來的手絹。
我坐起來,用手擦掉淚,擺了擺手。
“第一次出來?在哪上學?”姑娘紅腫的眼,認真地看著我問。
“謝謝”我捏了捏鼻子,把視線投向窗外。
“我叫王舒”姑娘仍盯著我看。
我回過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感覺和班上陳田田長得挺像,隻是年齡大了些。
“你好!”我不想說話,盡量用冷漠來減少對話的發生。
“想家?第一次出來都這樣,男生也一樣。”王舒對我笑。
我禮節性地回笑了一下,接著報以沉默,王舒不再發話,倚著頭養神。窗外的田野、樹木都在飛速後退,遠處的夕陽留下了一抹血紅。
“盒飯,5元一盒”餐車推了過來。我瞧了瞧上衣口袋裏兩張揉成一團的十元,這是多年壓歲錢的餘額了。
“給我一盒”王舒再次看著我“你要嗎?”我閉上眼搖頭。
“我要一盒”王舒拿了一盒,放在了桌上。
“麵包,誰要麵包”一個老頭大聲吆喝。
我睜開眼,招了招手,“多少錢一個?”
“1元”
“給我一個”說著遞給了老頭一張十元,老頭麻利地找完錢又接著吆喝。
“有煩心事?”王舒笑眯眯地問。
我心裏厭煩,繼續搖頭。
“你叫什麽?”王舒依然不放棄提問。
“別人不理你,想聊天,哥陪你!”王舒旁邊的瘦小男人猥瑣地笑。我身旁的胖大嫂白了王舒一眼。
“叫我陽光吧”我坐直,報以微笑。
瘦小男人見王舒不理他,打開背包,拿出一包花生和一瓶二鍋頭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