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煙雨樓遇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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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番熱鬧比起城西那棟小樓,卻是完全不夠看的。
    四層高的凹型小樓沿水而建,罩著青竹紗的燈籠更添上了三分清雅,樓內熏著淡淡的寒梅香,繞耳的琵琶聲如珠翠落玉盤,書生對詩詠賦,富商推杯寒暄,就連腰佩武器的熱血俠士都滿麵柔和地坐著敘舊說笑,一派閑適自在。
    若不是人群中穿梭倒酒添茶的皆是些身姿娉婷、滿眸豔麗的嬌軟女子,怕是無人猜得出這便是江南數一數二的銷金窟——煙雨樓。
    一個衣著普通模樣瞧起來不過十三四的男孩兒踏入大廳,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男孩仰著下巴,小手局促地抓著衣擺,一雙靈透的眼睛四處打量,腦袋隨之晃來晃去,一副眼睛看不過來的架勢,偶爾還踮起腳尖,探頭探腦的張望。
    一個路過的美人忍不住抱著雕花托盤捂嘴輕笑,那嬌花顫顫的模樣,引得無數驚豔目光蜂擁而至,也隨之附贈了不少酸氣橫眼。
    “乖,回家去,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安歌看著攔在她身前的扇子,紫檀刻心經的扇柄,白玉雕青蓮的扇墜,不禁眼饞地抿了抿嘴,克製再三後微微仰起腦袋打量起攔在她身前的男人,一身的寶藍底雲鶴紋的蘇綢長袍,腳踩的短靴靴麵是那三月才能得上一匹的雨花錦所製,身長八尺,卻生的麵白如玉,養的氣若閑鶴,眉目之間滿是暖色,瞧著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多了三分隨意,又比散漫的江湖客多了五分的君子雅風。
    “天大地大,我是自己管的了自己的,就是不知道···公子這一趟回去,好不好交代了?”安歌眯著眼笑。
    “你這小···子,怎生得這般促挾。”沈季清狀做苦笑著拿扇子虛點了點安歌。
    “兩位怎得站在這裏說話?”青衣美人蓮步翩翩而來,綢料的齊胸襦裙外罩同色的繡寒梅褙子,渾身不帶半分的風塵氣不說,若不是直接拋投露麵,說不得見到的人會直接把這女子認成哪家的閨閣小姐:“倒是奴家待客不周了,還望兩位公子勿怪才是。”說著,便娉婷俯身疊手行禮,卻不想腳下突然一歪,整個人猛地朝沈季清那邊倒去。
    “紅箋姑娘言重了。”沈季清後退一步手腕一轉,合著的扇子直接擋在了紅箋肘下,動作卻不帶半絲輕挑,既阻了紅箋摔倒的狼狽,也沒與紅箋有半分身體上的接觸:“是在下與這···小兄弟許久未見,一時聊的忘了時候,與姑娘無關。”
    “公子這般說,倒叫奴家越發的慚愧了。”紅箋側過臉,水蒙蒙的鳳眼也微垂著,眨眼的功夫眼角甚至泛起了紅,身形微晃,似要倒非倒,過了一會兒,紅唇緊抿的發了白,直讓人看著心生不忍。
    頂著周遭那一雙雙‘你怎可如此辣手摧花’的怒目的沈季清眼含無奈地搓著扇柄,嘴張了又張,卻沒有吐出半個字。
    “我大哥說了什麽?你怎麽就一副被欺負紅了眼的模樣?這話咱們今兒可得好好論個清楚,要不然傳出去我大哥豈不成了那欺負女人的無齒小人!”安歌兩步竄到了紅箋與沈季清中間,雙手叉腰,瞪圓了一雙眼睛,‘氣勢洶洶’的問道。
    那響亮的嗓子一出,大廳瞬間一靜。
    紅箋頂著全場的視線,一滴淚珠悠悠地劃過粉頰,出口的聲兒帶著濃濃的哭腔:“是奴家的錯,奴家身份卑賤,又怎能與···奴家與沈公子沒有、沒有半分關係,奴家擾了眾位的興致,是奴家的不是,不敢求諸位見諒,便自罰三杯。”連飲三杯後,一雙鳳眸泛起了紅,一雙眸子欲語還休地看著沈季清,隻留下一句“奴家、奴家便不在此處再擾諸位的興致了。”便扭身拿帕子捂著臉小跑離開。
    安歌腳步輕轉,眨眼間便攔在了紅箋身前:“紅箋姑娘這是做什麽?含含混混地兩句,嘴上說是自己的不是,反倒惹得全場火氣都衝到了我們兄弟二人身上,嘶~真是好手段,不過你今兒可算是找錯了人,我那大哥是個雅正君子,不願給姑娘沒臉,我可不懂的那些個憐香惜玉的說道,惹到了我身上還想全身而退?嗬~妄想!
    諸位,正所謂理不辯不明,咱們今兒便好好辯上一辯!姑娘作為當事人還是暫留片刻吧!我想可是有不少想討美人歡心之人一會兒想要在當著美人的麵為美人出頭的,姑娘總要給旁人一個表現的機會嘛~”接著,安歌便把剛剛的場景原模原樣的複製了一遍,無論是沈季清在距離上的恪守,還是紅箋欲哭不哭、欲倒不倒的‘嬌弱’,都演的是活靈活現的,更何況那短短的兩句話,複述的是一字不差。
    然後,場麵就尷尬了。
    紅箋姑娘一張粉麵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得。
    躍躍欲試想要為美人出頭的英雄麵麵相覷,似乎不敢認那個女子便是素有雅淡如菊之名的煙雨樓上任花魁之首紅箋姑娘,畢竟除了少數直來直去的‘真蠢’之人,在場的大多人都看得出來那不過是紅箋在刻意攀附不成後的故意誘導之態罷了。
    “亥時已到,還請諸位移步聽琴香榭,三年一度的花魁夜開場了。”煙夫人一派優雅地出聲,笑著迎眾人往西麵香榭去,在路過紅箋時笑著拉過紅箋的手,輕拍了拍:“我們家紅箋是個癡的,自聽過沈四少在江湖上的俠義之舉,這相思便入了骨,是日也念夜也盼的,這會兒得見了真人,失了分寸,鬧了笑話,更擾了諸位的興致,是老身這個做娘親的沒有教好姑娘,當自罰三杯告罪,至於紅箋,她三年前親手釀下的月牙白,昨兒夜裏開了壇,一會兒叫丫頭們給諸位都滿上,便做這丫頭的賠禮吧!不知可使的?”
    “煙夫人說笑了,不過小事兒,哪值得告罪一說。”
    “就是,這美女慕英雄,古來有之,也是雅事一樁嘛!”
    “正所謂寶劍配英雄,佳人配君子,沈四少既是英雄又是君子,說不得哪日咱們就有好逑酒可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