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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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死了四個護衛!”
    “蘇家那個呆少爺也失蹤了,據說是被人給綁架了!”
    當這兩個消息傳開的時候,如同平地一聲驚雷,震得整個翼山城都地動山搖,宛若爆發了一場地震。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原本今天一大早,關於“昨夜米家城外產業遇襲”以及“蘇、米兩家在金豐樓見麵談判”的事情,就已經是人們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如此一來更是火上澆油,熱度上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六堡十二坊,連帶聚集於此的九大宗門,以及火牛,西塞兩城的世家子弟,沒有一個不議論的。就連之前對此漠不關心的人們,也都放下了手裏的活計,加入到打聽議論的行列。
    然後就見偵騎四出。
    城主朱子明派出了統領王陸良親自領隊的城衛封鎖要道,四下搜尋。烈火軍營統領高守全也派出了烈火軍的偵緝小隊。就連墨湖劍派也在第一時間加入了幫忙搜索的行列。
    至於蘇家堡,就不用說了。
    人們聽說,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蘇家堡就被引爆了,不光幾近全員出動,瘋狂地四下尋找。二族老蘇景鬆和衛隊長馮庭甚至領著全副武裝的精銳武者,直逼米家莊。
    若非城主朱子明親自趕過去,在距離第三坊不到一裏地的三疊塔街口將他們攔了下來,並且在雙方之間布置了大量城衛,隔絕接觸,嚴控態勢,隻怕早就打起來了。
    一時間,翼山城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誰也不知道這顆掉落的火星會在什麽時候徹底引爆!
    “誰幹的?”
    “除了米家,還能有誰?”
    “瘋了!米燁抓誰不好,非得抓蘇家這個蘇呆子。不知道這家夥是蘇家的心肝寶貝嗎?平日裏個個嫌棄得很,可誰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那跟動了命根子也沒區別。”
    “是啊,你們沒瞧見,那八十歲的邱大業都全身披掛要找米家拚命了!”
    “聽說米家和蘇家在三疊塔那邊對峙?”
    “沒錯。不過現在那邊的路都被城衛給封了,任何人不能過去。看熱鬧的都被趕出來了。”
    “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而就在滿城民眾議論紛紛的時候,蘇家堡裏,常年關閉的蘇家正門驟然開啟。一向深居簡出的蘇母,在錢夫人,江夫人,劉夫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一路進了宗祠議事大廳。
    旁邊跟著蘇顯文,蘇顯義,蘇與,蘇道春和十多個管家,丫鬟和護衛。
    “人找到了嗎?”在大廳坐下,蘇母麵罩寒霜,環顧眾人,問道。
    “沒有……”侍立一旁的蘇婉搖頭道。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許多,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此刻看起來更是沒有一點血色。眼睛紅腫,站在那裏就宛若一朵寒風中的小白花,脆弱得讓人心疼。
    剛說了兩個字,淚珠就大顆大顆地從蘇婉眼中滴落下來,她在蘇母身前跪下,泣不成聲。
    江夫人將她扶了起來。
    “跟你沒關係,”江夫人摟著渾身發抖的蘇婉,緩緩道,“不用什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蘇家人沒這怨天尤人的習慣。”
    自己兒子失蹤,江夫人倒是顯得反比任何人都平靜。隻是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時瞟向蘇顯義。蘇顯義雙手揣在袖子裏,低著頭站在那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不見臉上表情。
    蘇母將眾人的神情盡皆收入眼底,手中拐杖在地上頓了頓:“若是被米家抓去,無非也是想跟我們換人罷了。要換人,他們就不敢動道山。”
    說著,她衝蘇顯文等人道:“你們都給我坐下。去人告訴朱子明和高守全,我就坐在祖宗這兒等著我孫子回來!”
    一名候命的管事領命去了。
    蘇顯文,錢夫人和劉夫人都第一時間坐了下來。江夫人猶豫了一下,終究也緩緩坐了下來。
    寂靜中,蘇顯義的聲音響起。
    “娘。”
    “嗯?”
    “要是山兒有什麽三長兩短……”蘇顯義抬起頭來,看向蘇母。
    不知道為什麽,無論是宗祠大廳裏的眾人還是圍在外麵的堡民,都在這一刻下意識地把視線轉開,仿佛在畏懼和躲避什麽一般。而宗祠大廳更是整個都晃動了一下,瓦片啪啪作響。
    “地震!”蘇顯文猛地一下跳起來,卻發現四周安安靜靜,就連掛在梁上的火油燈和垂下的布幔都沒有絲毫動靜。一切竟宛若自己的幻覺一般。這才訕訕地重新把屁股放回了椅子上。
    蘇母看著自己的小兒子的眼睛。
    那雙總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一片漆黑,就仿佛吞噬光線的黑洞一般,沒有一絲光亮和色彩。
    蘇母緩緩道:“若是那樣,我就再不管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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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家莊,樊采頤和謝尋白站在一座三層小樓的屋脊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不遠處的老舊小院。
    幾枚銅錢撒在兩人腳下的瓦片上。
    下方的街道上,兩個米家護衛並肩經過,幾個莊民扛著鋤頭一邊走一邊說著話,一個老頭坐在小凳子上抽著旱煙,幾個婆姨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麽。
    這些人偶爾會抬起頭,看向天空,但視線隻會從樊采頤兩人身上一掠而過,就如同完全看不見一般。
    小院裏,西廂房的門開了,米珞似笑非笑地做了個請的動作,反綁著雙手的蘇道山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
    “師叔,”樊采頤問道,“我們不動手麽?”
    “讓這小子吃點苦頭,讓師叔看看熱鬧不好麽?”謝尋白挑了挑眉毛,一臉不爽地道,“敢黑咱們的道種,我沒揍他就算是輕的了。”
    “幼稚!”樊采頤麵無表情轉過頭去。
    說話間,蘇道山已經走到小院中央,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神氣十足理所當然地衝米琅下令道:“放開我!”
    說完,他又啐了一口唾沫,一臉鄙夷地衝米琅罵道:“無恥敗類。我蘇道山堂堂君子,竟然與你這等卑鄙人齊名,並稱翼山天驕,簡直可悲可笑,令人羞恥!”
    米家眾人驟然對視一眼,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尤其是米琅,整個人都被罵得有些發懵。
    翼山天驕?
    齊名?
    四年前的西塞城郡考,米琅以北郡第二,翼山城第一的成績考入雷雲門內門,一時震動全城。被譽為米家數十年一出之才俊,風頭一時無兩。
    即便是兩年後,蘇家的蘇道玉同樣以翼山城第一的成績考入墨湖劍派,風頭也不及米琅。
    究其原因,除了墨湖劍派在九宗內排名第三,和執牛耳的雷雲門還有著不小的差距之外,更因為蘇道玉和米琅身份不同,資源差出以道裏計。兩者天賦誰高誰低也就一目了然了。
    而且,蘇道玉當時也隻是考入了墨湖劍派的內門,之後突破七品,才成為了掌門親傳。
    也是到了那時候,蘇道玉才勉強算得上和米琅處於同一級。人們議論的時候,偶爾也會拿這兩人比較。可若是米琅今年通過州考,考入九霄宗的話,那蘇道玉就又被甩開一截。
    若說蘇道玉和米琅齊名,大家還勉強能接受。
    可蘇道山是哪裏冒出來的什麽鬼?
    他一個翼山城出了名的笑話,居然說米琅和他齊名,並稱什麽翼山天驕……這特麽是從何說起?!
    一時間,眾人神情古怪。尤其是米珞等人,更是仿佛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驚奇秘聞一般,互相瘋狂地使眼色。
    米珞圍著蘇道山轉了一圈,逗弄他道:“和琅哥齊名?道山兄,這是從何說起。誰告訴你的?”
    “我身邊的人都這麽說。”蘇道山昂然道,“我天資超凡,未來成就不可限量。翼山城中,也就隻有米琅能勉強與我相提並論,並列天驕!”
    米琅聽得臉都黑了。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家境富貴卻又不思進取的廢物。而在翼山城的諸多廢物中,蘇道山若說排名第二,沒人敢稱排名第一。這種人他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厭惡,卻沒想到竟被莫名其妙地硬扯上跟對方齊名……
    更羞恥的是那神他媽的“天驕”!
    這話若是傳出去,被嶽世峰等人聽到,他完全可以想象隻怕日後大家見麵,對方拱手就是一句“天驕兄”,然後一通哈哈大笑的場景。
    那真是讓人死的心都有了!
    最可氣的是,蘇道山還在那裏一臉鄙夷地道:“呸!豈知你竟是個趁人不備偷襲的無恥小人!行事之卑鄙,手段之下作,簡直令人發指!你這種人豈配與我齊名。沒得侮辱了天驕二字……”
    米珞等人這時候終於憋不住了,大笑出聲來。尤其是看見米琅的黑臉,幾人更是笑得歡樂。
    米琅出手偷襲,不過是行動需要罷了。跟打不打得過全然無關。這一點隻要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可在這個整天聖人之言,君子之道的書呆子眼中,就是卑鄙無恥的小人行徑。
    偏偏跟這種人你還解釋不通……
    米琅狠狠地衝他們瞪了一眼。
    “琅哥……”米璟伸出食指指了指太陽穴,隨後食指攪動幾圈,一臉同情地向米琅示意這家夥腦子有問題。
    示意完,又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米琅的臉更黑了。蘇道山今年即將年滿十七。性格顯現,鬧出笑話最多的也是這幾年。而米琅四年前就已經離開翼山城了,和蘇道山的接觸比較少。除了知道這小子腦子有問題之外,並沒有太直觀的印象。
    但到了這時候,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當下招手示意米珞等人繼續修煉。
    米琅心裏打定主意,要把這幾個看自己笑話的小子好好操練一番。至於蘇道山——實在不行就幹脆打暈了丟回屋裏去。
    然而,米珞等人看笑話看得正熱鬧,哪裏舍得停下,一個個全裝看不到。
    “怎麽?”蘇道山背著身子,把手伸向眾人示意了半天,見對方遲遲不給自己鬆綁,終於明白了過來,一聲冷笑,傲然道,“我就知道,你們這等卑鄙小人,必是不敢與我公平一戰的。”
    說著,他轉身向旁邊的武器架走去。因為腳下被繩索牽絆著,步子細碎又跌跌撞撞。然後米珞等人就發現,在自己的公然注視下,這家夥扭著身子用手上枷鎖去撞木架上的一把刀的刀刃。
    “噗!”
    米瑜撇著八字眉,一張圓臉皺成個“囧”字,都不知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