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窮孩子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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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丹邊笑邊往她前方走去,害羞地撓了撓頭,所有的不開心一掃而去;
    “這麽巧。”黃丹看她一身ol黑色西裝打扮,還戴著一副銀框眼鏡,
    “對啊,你在這幹嘛?”
    “我...我沒事逛逛。”
    “噢,你家住浦西,逛到浦東來了?”
    “主要感受下這邊的變化,那你呢,在這裏幹嘛?”
    “我剛上完課,準備去吃飯,你吃了嗎?”
    “沒吃,一起?”
    “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黃丹跟著她走著,對將要去的地方充滿好奇,來到一條小馬路左轉右轉停在一家小店門口,
    “進來呀。”
    走進熱氣哄哄濕漉漉的小餐館,店裏的裝飾和幹淨整潔完全沒有關係,白色的桌麵看著也都是油膩,哪哪都是汙漬,謝語安點了兩碗羊肉粉絲湯、兩個肉夾饃、涼拌腐竹和兩瓶可樂;
    “等會嚐嚐吧,我老家的特色,這裏味道很正宗。”謝語安抽出桌上的紙巾,認真地擦著桌子,
    “你是西安的?離我老家挺近的。”
    “是嗎,你哪的?”
    “武漢。”
    “噢,怪不得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
    “怎麽了?”
    “你說你沒事逛逛,但你能不能看看你穿得什麽,有穿這樣散步的嗎?”
    黃丹不好意思地笑著,
    服務員端著點的食物擺上桌,謝語安拿起勺子先喝一口湯,讓黃丹也趕快嚐嚐,果然鮮美無比,羊肉的膻味保留了一些但不突兀,又吃了口千張和粉絲,咬斷的同時香味在嘴裏溢出,一連吃了好幾口;
    “放一點點辣更好吃,辣子是他們自己熬得。”
    照著謝語安所說的做,一個勁地誇著好吃,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吃羊肉湯和肉夾饃,這一家卻讓他回味無窮,可能真的是比較正宗的西安人做的吧;
    “上次欠你的錢我拿給你先。”謝語安吃完準備翻包,
    “不用了,你把單買就行,就當我請你吃飯吧。”
    “真的假的,你別客氣我會當真。”
    “你就當真吧,趁我沒後悔。”
    飯後兩人一同前往地鐵站,坐上地鐵後站在門旁,
    “過年你不回去?”黃丹問,
    “回去啊,後天早上飛機。”
    也沒有太多的話說,兩個人都看著玻璃外的景色,黃丹看著她的側臉,眼神很清澈,頭發夾在耳朵後,看到她轉頭馬上將眼睛望向窗外,
    “你還沒說你到底在那幹嘛,你老婆呢?”
    “也沒什麽,我陪她參加她公司年會,覺得無聊就借身體不舒服先走了。”
    “嗬嗬,她不會生氣嗎,你把她一個人丟在那。”
    “不會吧,她玩得挺開心的,之後還要去唱歌。”
    “你不喜歡她去?”
    “也還好吧,她工作需要合群,我不喜歡就不去咯,沒必要讓她也回家。”
    “你不喜歡她去就快點讓她懷孕咯,婚姻就是包容、忍耐、寬容加點小心機。”
    “你怎麽不結婚?”
    黃丹問出後才覺得太冒昧,不過收不回來,也總算問出心中的困惑,
    “一個人習慣了,自由自在不是挺好。”
    她的話透露著灑脫和無奈,肯定經曆過很多事,
    “那你...”
    “你看外麵的夜景多漂亮,很好奇同一城市裏的大部分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無聊。”謝語安打斷了黃丹的話,黃丹也望過去,
    “是啊,很美,你喜歡上海?”
    “說不上,想在試試看能不能撐下去,總要回去的但不是現在,那你呢,肯定喜歡這。”
    “我...”
    “呀,我到站了,那年後學車再見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恩,新年快樂,年後見。”
    地鐵慢慢行駛離站,看著謝語安和人群往出口走去,黃丹抿了抿嘴唇,看著窗外的夜景輕聲說著,“我也說不上。”
    回到家後剛換下衣服,就聽到開門聲,趙仁雅臉微紅地把包放在沙發上,
    “你這麽快回來了?”
    “恩,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再說我也不想去。”
    黃丹笑笑沒說話,“那我去洗澡先。”
    “你回來這麽久還沒洗澡啊?”
    “這不等你回來一起洗,一個人怎麽洗?”
    “神經病,身體好了?”
    “恩,看你回來身體就好了。”
    “你是不是屬大閘蟹的?”
    “什麽意思?”
    “這麽喜歡吃醋呢,我要先洗。”
    黃丹自然讓她先洗,前麵的陰霾也隨之飄散。
    除夕,收到各式各樣新奇的祝福語,在趙仁雅家吃完年夜飯陪著楊愛怡看了會春晚,看完小虎隊的表演準備回家,接下去的幾天是忙碌的,還要帶著趙仁雅去一次唐家,隻覺得他們真的挺喜歡趙仁雅,可黃丹覺得她們一點都不像。
    年後又開始學車的日子,說是學車黃丹更喜歡在後排和謝語安聊天,這種感覺是奇妙的,談不上喜歡就是單純的舒服,暢所欲言沒有壓力,不用擔心說錯話,學完車一起散步去地鐵站,就像回到學生時代的日子;
    這天謝語安一直沒有說話,黃丹連說了幾個話題她都沒有作答,這種情緒很容易傳遞給他人,特別是對黃丹來說,結束後兩人走在路上,謝語安提出喝一杯咖啡,黃丹欣然接受,來到costa,黃丹還是點著espresso,這種苦苦的韻味讓他上癮,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怎麽了?”
    “你既然問了那我就直說了。”
    “你不是向來就有話直說的嘛。”
    “我媽住院家裏急需用錢,你如果願意幫我就借我,不願意幫也正常,因為我拿了錢就要回老家一次,大概三、四周等我媽身體好才回來。”
    “你要借多少?”
    “8000。”
    聽後數字後就像被一隻手掐住脖子說不出話,
    “沒事的,你不必尷尬,我也沒抱過希望,這不是小數目,連親戚都難借何況我們呢。”
    不知為什麽心中的逆反情緒又一次膨脹著,“我借給你,你是不是就會開心了?”
    “你很關心我開不開心嗎?”
    “或許吧,習慣看你笑,今天有點不習慣。”
    “講真,你不要勉強借給我,我也不確定什麽時候還,我媽要做心髒起搏器手術,家裏開銷很大。”
    “那快喝完,我去取錢給你。”
    來到謝語安家附近,找到銀行取完錢放進包,謝語安很感動,沒有料想到他真的會借,邀請黃丹去她家再給她,擔心外麵不安全。
    到她家後,一室一廳的房間收拾的很幹淨,家具也很整潔,謝語安從冰箱拿飲料給黃丹,讓他在客廳裏坐一會兒,趁她去洗手間的時候,黃丹從包裏將錢拿出放在茶幾上,令他意想不到地是突然聽到淋浴的聲音,有些不知所措;
    幾分鍾後謝語安穿著真絲吊帶睡裙走出來,黃丹不敢直視她,將飲料拿起一口氣喝完,
    “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下,”謝語安快步走到沙發坐在黃丹身旁,“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問你想幹嘛?”
    “你是喜歡我的吧,都是成年人我懂你想幹嘛。”
    黃丹看著她,好幾秒沒說出話,“我結婚了。”
    “我不在乎,錢我也會還你,隻是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你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別人我不可能會這樣的。”
    黃丹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洗澡?”
    “你很有魅力,我也喜歡和你相處,隻是我自己也分不清這是喜歡還是什麽,我走了,你休息吧。”
    “喂,黃丹。”
    “對了,這次你的心理分析沒之前準了,你就當我傻吧,再見。”
    看著黃丹走出家門,看著茶幾上的人民幣,謝語安冷笑著,笑自己傻還是他傻呢?
    做好人也好、做瀟灑的人也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之後的幾個月就再也沒有謝語安的消息,發過幾條qq消息問候她媽情況也沒有回複,不知不覺就拿到駕照,問教練是否有謝語安消息,他也搖搖頭,但她繳過費隨時能來學。
    4月是收獲的月份,不僅拿到駕照,車牌拍到,毛鴻偉和施亦敏的婚禮請帖也收到,最開心的自然是趙仁雅懷孕了,隻是時不時會想到借出去的8000元,如果當初聽從胡凱玲的建議,把工資卡上交就沒有此時的煩惱了。
    最後和趙仁雅經過理性的商討和考量後,車還是選擇代步為主、價位便宜的標致408,就算如此貸款壓力也已經很大,還要考慮到當趙仁雅休產假開始拿得都是基本工資;
    生活發達的同時消費也逐步提升,越來越多的同學要結婚,當初來喝喜酒的都需要還禮,當時沒參加過自己婚禮的同學也發出邀請,回憶許久才隱約覺得應該是自己認識的同學,從6月份開始到年底每個月都有婚禮,黃丹從沒想過居然在2010年還會想著錢不夠花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2010年5月1日,上海世博會正式開幕,上海居民還得到市政府發放的世博大禮包,每家每戶一張票、一張世博交通卡、一個海寶0個國家和45個國際組織參加,將持續到2010年10月31日;
    最引人矚目的自然是中國國家館的造型,以中華智慧為主題,表現出“東方之冠,鼎盛中華;天下糧倉,富庶百姓”的中國文化精神與氣質;
    趁著趙仁雅的懷孕時間還不長,兩人特地挑了一天早早從家出發,遊覽直到晚上接近關閉還意猶未盡,坐在駕駛座的黃丹看著副駕駛的老婆已經閉上眼睛休息,係上安全帶後踩下油門,越是勞累越要小心行駛,停好車將趙仁雅喊醒才鬆了一口氣。
    10月國慶之際,楊愛怡正式搬入黃丹和趙仁雅的家,黃丹對此表示理解,這樣的確方便照顧趙仁雅,而且回家後也有一口熱飯熱菜可以吃,家庭的開銷也由嶽母承擔一部分,而他自然選擇國慶節加班,讓同事們出去旅遊。
    10月1日晚班,一對夫妻陪著父母來看病,老人的心髒跳動頻率很不對勁,得盡快安排住院進行心髒搭橋手術,可床位偏偏又非常緊缺,查看了電腦並沒有多餘的床位,黃丹表示遺憾,建議他們換一個醫院,那對夫妻好像很不願意,急切地想讓父親住院,
    黃丹非常理解作為孩子的心情,就在商討對策時男子掏出一疊百元大鈔,看著診室沒人悄悄塞給了黃丹,
    “你給我錢也沒用,真的沒床位了。”
    “醫生,你幫幫忙,疏通疏通。”
    黃丹無奈地拿起電話打給住院部,他知道這個電話打也是白打,隻是當麵打給他們看自己已經盡力,可沒想到的是電話裏回答說還有幾張空閑床位,如果病人情況緊急可以入住,黃丹立即定下一張,讓他們去繳費,隨即把錢還給男子,他拒絕後帶著家人走出診室;
    黃丹大致數了下有1000元,這筆不小的數目讓他陷入沉思,感覺自己好像沒拿到這筆錢就不會打那個電話,對方肯定也以為自己在演戲吧?
    轉眼到12月份,趙仁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12月18日是她的生日,黃丹提前問她想要什麽,趙仁雅倒也不客氣,說出iphone4,黃丹知道這個手機是今年5月份新出的,一上市就風靡全球,可看了價格後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著大著肚子的老婆又不忍拒絕;
    家境優越的孩子永遠不會明白窮孩子為什麽總是說著不需要,早班還差10分鍾就下班,黃丹接起座機,說有位姓謝的女士找他,想不起來是誰但還是讓她過來找自己,不一會兒見到謝語安走進診室,
    “黃醫生,好久不見。”
    “謝語安,好久不見,快坐,你還好嗎?”
    “什麽時候下班?”
    “5分鍾。”
    謝語安看到診室還有其他醫生在,讓黃丹下班後去門口找她,換好衣服洗好手黃丹在門口找到拿著包站著的謝語安,帶她到停車場坐上車;
    “駕照拿到,車也買好了,恭喜你。”
    “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肯定以為我不會再找你了吧。”
    “沒有啊。”
    “少來了,我真的想過就這樣消失,原來8000元也是一筆很有吸引力的數字。”
    “那你是準備還我錢?”
    謝語安從包裏拿出錢塞給黃丹,“這樣我也不必再受良心的譴責,不知什麽時候我變成這個樣子,下周我就徹底回西安,不想在這待了。”
    “回去?”黃丹有些失望,
    “這次回去看了下,老家發展得不錯,而上海學到的知識和經驗就是我最好的求職武器,薪水不比上海拿得少,父母也都在那,思前想後還是不堅持了。”
    “你特意來找我還錢,有點感動。”
    “感動什麽,本來就是你的錢,都不來催我嗎?”
    “你要還我就不用催,你不還我也不用催。”
    “其實我是不想還得,但想給這個城市留下一個好人吧,以後別借給別人錢了,也許下次就沒人會還給你了。”
    “我請你吃飯吧?”
    “你不用回去陪老婆?”
    “她下個月估計就要生了,你還給我錢正好她想要一個蘋果4,吃完飯買給她就不會生氣了。”
    “切,早知道不還了,錢又讓你去哄其她女人,不如哄我自己。”
    “吃火鍋?”
    “好啊。”
    開車前編輯留言給趙仁雅,說著和同事吃飯晚點回去,隨後到了火鍋店讓謝語安點著菜,黃丹不太懂自己的感受,看著對麵的和自己一邊大的女人,沒有對她曾經的消失有過憤怒,可當初這錢花出去其實什麽都沒得到,即使謝語安當初的舉動的確猜中自己的心思,又或者當時心中的道德戰勝邪惡,怎麽能用錢去破壞一個自己喜歡女人的尊嚴呢。
    話這麽講也不絕對,怎麽能說什麽都沒得到呢,現在坐在對麵的女人是善良的,不確定她為什麽會還來找自己,對,一定就和當初離開她家時的感受一樣,想繼續結交這個朋友吧,難道還有其它可能嗎?
    吃完火鍋謝語安陪著他來到商場,手機已經上市半年但價格依舊很堅挺,黃丹買好後放進包裏,兩人走去停車場,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搭地鐵就行,快點回去把手機給你老婆吧,別想著左右逢源,沒門!”
    “那下次還能見嗎?”
    “怎麽見?”謝語安轉過身招了招手,“再見了啊!”
    “再見。”
    開往家的路途中飄起了小雨,不影響黃丹的愉悅心情,停在樓下拿出手機想著和謝語安發條消息,打了十幾個字後又刪了,算了吧,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打開包拿出手機看著盒子,做工和設計的確精致,可以預料到趙仁雅看見後,拆開時的喜悅,想到這也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是啊!這樣就是最好的,沒有遺憾也沒有告別,有緣始終會再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