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能不能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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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2月,子恒和紀芸芸雙雙在上海找到財務工作,在浦東合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盡管失去了公派留學的機會,但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也讓他為之平衡。
    年底他們父母都在上海匯合,黃丹去機場接舅舅和舅媽然後送到賓館,隔日雙方父母見麵,將為兩個孩子的未來進行一番討論,黃丹也被舅舅喊去作陪。
    紀芸芸來自農村,家庭的情況比較艱苦,除了她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弟弟,父母穿著比較傳統,思想也是,對於禮金的金額這一問題,雙方陷入苦戰;
    “按照我們老家的規矩,30萬一分不能少。”紀芸芸母親說,
    “芸芸媽,您看我們家的條件呢也不富裕,我想著有錢的話給孩子們上海付個首付,讓他們買房然後慢慢還貸款,這樣孩子們也算有個家。”
    “你們武漢有房吧,上海如果要買房也應該是男方出錢,如果不買呢武漢的房子也應該寫上我們芸芸的名字,禮金真的是規矩,我們不能退讓的。”
    “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上海都沒禮金的。”紀芸芸聽不下去了,
    “你閉嘴,讓你媽說,你懂什麽。”紀芸芸父親立馬製止他,
    洪子恒父母看了眼兒子,“禮金30萬,辦酒席最少10萬,婚慶等消費加起來總數50萬,這個錢我們家拿不出來。”
    洪子恒媽媽看對方態度這麽堅決,也上了頭把話講得很硬氣。
    “叔叔,我們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我會對芸芸好的,禮金30萬我爸媽真的出不起,能不能少一點。”
    “孩子,我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很久,現在兩個人工作都不錯,但一個地方一個習俗,我們這個禮金拿過來就是給芸芸弟弟結婚的,沒有這筆錢他要打一輩子光棍;
    我們養大芸芸也不容易,現在她有了點出息,我們也希望她幸福,要怪就怪她生在我們家吧,這禮金問題真的不能少。”
    黃丹算聽明白了,合著這禮金的用處是給他們小兒子結婚用的,多次吃虧的經驗告訴他這頓飯他不能發表意見,就讓他們自己談吧,可有些事想置身事外也不是他能選擇的,
    “黃丹,你怎麽看你表弟的事情?”舅舅問完所有人看著黃丹,
    “怎麽說呢,我當初結婚30歲,他們24歲還小,要不再等幾年,我們家呢存存錢,如果幾年後他們還在一起,我們又存到30萬,那就結婚。”
    “你就是子恒表哥吧,以前的事謝謝你幫我們,等是可以等,不過兩年前我們那禮金還是15萬,過幾年可能還會漲。”
    黃丹聽完感覺就像股票一樣,以前是聽說過農村結婚規矩比較多,沒想到這次經曆後果不其然,此時此刻有點同情洪子恒;
    “芸芸爸媽,那咱們今天就吃頓飯吧,錢的話我們回家再想想辦法。”
    “好,我們也就當來上海旅遊,見見市麵。”
    飯後紀芸芸跟著他父母回兩人租的家,黃丹開著車送舅舅舅媽和洪子恒回賓館,舅媽坐在副駕駛一上車便忍不住了,
    “你給我分手,這個婚我們結不起,整得像賣女兒一樣。”
    “兒子,芸芸人是不錯,隻不過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如果有30萬我也就給你了。”
    “我喜歡她,不是她我就不結婚了。”
    “你給我好好說話,結不結婚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沒錢給他們家,自己兒子結婚靠女兒的禮金,哪有這種事的?問問你表哥他會同意嗎?”
    麵對舅媽的問題,黃丹有些尷尬,“要不就等等唄,再談幾年看看。”
    “過幾年禮金還會漲,以後賺了錢我會把錢還給你們的。”洪子恒委屈地說,
    “我們要你還?我們死了房和錢都是你的,那你說這筆錢要爸媽怎麽辦?”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會分手的。”
    另一邊紀芸芸和父母到家,剛想洗澡就被喊住,
    “我看他們家不想出這筆錢,不行你就和他分手。”
    “媽,他們家不是不想出,是沒錢出你要他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這是他們的問題,他表哥上海不是有三四套房,這麽有錢幫幫他家怎麽了。”
    “你也說表哥了,爸媽,我很煩感覺很丟臉,為什麽要禮金,我們互相喜歡不就行了。”
    “丟臉?我們把你養這麽大,不要這筆禮金你弟弟怎麽結婚?”
    “弟弟,弟弟,那他不結我也別結了唄,我不是為他生的。”
    “在我們那都是這樣的,輪不到你做主。”
    “那我不結了可以吧?我就和洪子恒耗著,行嗎?”
    “你試試看,還有你每個月工資打4000給我,我幫你存著。”
    “媽,你怎麽這樣!”
    “我咋樣了?別想著貼給子恒,他們家有錢。”
    “錢錢錢,你們眼裏除了錢還有我嗎?”
    “女兒啊,就當爸媽對不起你,要怪就怪我沒本事,沒法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現在還給你施加這麽大的壓力,如果有錢爸爸我也不在乎什麽禮金不禮金的,你也是我們生的,我們也希望你開心,可你總得為你弟弟著想,他讀書沒你好,你讓他以後怎麽辦啊。”
    紀芸芸父親說完,她除了歎氣也沒什麽可以說的,是啊,弟弟該怎麽辦呢,他的命運似乎綁定著自己,沒什麽解決方法,唯一的煩惱就是錢。
    黃丹送完舅舅到賓館後,看時間還早就發消息給謝語安,問她想不想出來坐坐喝杯東西,收到回答後驅車到她家接她,打電話讓她下樓,她卻讓黃丹上樓去她家,
    麵對她的邀請黃丹遲疑著,一番思想鬥爭後還是上樓了,到屋內坐在桌旁,謝語安倒了兩杯冰可樂,
    “想這麽久,你很怕來我家?”
    “怕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怕什麽,那你放鬆點別這麽僵硬,要放點音樂嗎”
    “別,別,就這樣聊聊天就好。”
    “剛陪我表弟見了他女朋友的家長,他們大一開始談到如今碩士畢業工作,現在談到禮金,要30萬,我舅舅家給不出,吃飯就不歡而散。”
    “這很正常啊,有的地方倒不是說女方父母多貪財,真的是當地的民俗,一輩輩傳下來的,就像南北飲食習慣般,根深蒂固地。”
    “那兩個相愛的人怎麽辦呢,我覺得他們這麽多年肯定有感情基礎,現在為了錢不能在一起不是很可惜?”
    “這是每個人需要走不同的命運之路,沒有辦法解決的,你運氣好結婚的早,換到現在呢?沒房沒車你恐怕老婆也娶不到。”
    “沒房車的人多了去,結婚的也有啊。”
    “那要看雙方家庭條件,首先要門當戶對,其次要看雙方家長的思想覺悟,你說得情況時有,但很少,特別是生在農村的女人,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而活的吧。”
    “你怎麽了?”
    “就像我啊,我也是農村的,每個月都要打錢回家,你看我每個月賺得也不少,可我有家庭的羈絆,活不了很瀟灑。”
    “你明明很瀟灑啊。”
    “我有個弟弟,他的人生比我的更重要,雖然我知道這種思想不對,可我改變不了父母的想法,重男輕女的世界還是存在的。”
    “那你不結婚他們不說你?”
    “晚了,當初也是我爸媽不肯鬆口禮金的數目,那我就不結了唄。”
    “那你弟弟呢?”
    “結了,老家鎮裏我給他買了房,孩子都上學了。”
    “其實還不晚啊,你可以過你自己的人生。”
    “難道和家裏斷絕關係嗎?我找誰他們都不會滿意的,每年回去還給我說村裏的誰誰離婚了,家裏有錢讓我去認識,不同的世界觀注定不能看到同一個世界。”
    “那我表弟他也結不了,可能會分手。”
    “兩條路,要麽給錢,要麽先斬後奏,農村人很怕女兒離婚,他們會沒臉見人的。”
    “要戶口簿才能領證。”
    “你傻啊,讓女的懷孕,管它三七二十一。”
    “不行,這樣不合規矩。”
    “那是你不行,你又沒問你表弟。”
    “他不會的,我舅舅舅媽也會生氣的。”
    “你不要幫你表弟做決定,他如果真的愛她,是會的。”
    黃丹一口喝完還剩下的可,“這就要走了?”
    “恩,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我不休息啊,你可以再坐一會兒。”謝語安看著桌上的杯子,“我家一般沒什麽人來,很冷清,不知道為什麽和你總有話說,可惜你結婚了。”
    “我幫你介紹一個吧,我有個同學人真多不錯,職位也高,不知道為什麽也沒結婚。”
    “他條件這麽好怎麽會找一個年紀差不多的。”
    “你沒見麵怎麽知道不行。”
    “你的心理有疾病,很喜歡給人介紹對象。”
    “你才呢,我感覺你們兩個真的挺合適的,出來喝杯咖啡認識下又不費事。”
    “那你約時間吧,我等著見你口中不錯的同學。”
    聊完下樓後黃丹在車上立馬打電話給劉迎輝,約好後天晚上18點,黃丹隨後把地址告訴謝語安,讓她18點30分到,兩人都隻有一個相同的要求,就是黃丹也必須到。
    後天下班後到達約定好的港式茶餐廳,劉迎輝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黃丹坐下後兩人先點了兩杯冰鴛鴦,
    “她是心理醫生,沒結過婚人不錯,等會來了你自己看看吧。”
    “她那麽大沒結過婚,到底靠不靠譜?”
    “放心吧,她不結婚是因為家裏農村,以前她父母要禮金沒結成。”
    “現在她父母都死了?”
    “沒死,不過她現在這個年紀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外形氣質都很不錯,相信我。”
    “行吧,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呢,這個年齡的女人眼光很高的。”
    “你條件這麽好怕什麽,你看得上她再說吧。”
    “這樣吧,如果我看上了我就主動買單,不然就你買單。”
    “...你不會故意說看不上吧。”
    “我爸媽也的確一直再催,如果各方麵都不錯我是考慮結婚的。”
    “當然了,我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來了來了。”
    兩個人坐在位置上看見穿著紅色v領連衣裙的謝語安緩慢走來,5cm的黑色高跟鞋,白色細皮帶將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流海梳到一邊特地將額頭露出來,紅色的口紅一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個場景讓兩人都忘記站起身,謝語安站在桌前,劉迎輝反應過來立馬站起為她拉開椅子,黃丹還沒有平複下來,如此打扮的謝語安簡直太美了。
    相互介紹後劉迎輝拿起菜單讓謝語安點菜,可她不喜歡點讓劉迎輝隨便點,他感覺女方是想試探自己的品味,點了烤鵝和叉燒拚盤、冰鎮芥藍、蝦餃皇、三個菠蘿油;
    “買單。”劉迎輝點完菜直接對服務員說,
    黃丹睜大眼看著他,服務員也有點傻住,“先生,吃完再買吧?”
    “我先把單買了,沒事。”
    謝語安低頭笑笑,似乎明白他如此的舉動。
    “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就當我不在不用拘束,隨便聊聊吧。”
    “劉先生對戀愛和婚姻有什麽看法?”
    麵對謝語安的提問,劉迎輝眉頭緊鎖推了推眼鏡,這就是黃丹口中的隨便聊聊嗎?
    “我覺得兩個人相處最重要的是自然和舒服,其次是包容和理解,畢竟每個人的生長環境與性格都不一樣,戀愛和婚姻自然是不一樣的,我對兩者都非常謹慎和認真,所以才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那戀愛多久走到婚姻算比較好呢?”
    “理性的我也有感性的一麵,時間長短我覺得不是重點,而是這段時間內兩個人是否充分了解對方。”
    “你怎麽看待婚外情問題,這是現在很普遍的一種常態。”
    “堅決反對,強烈譴責,婚姻前的事我不會幹涉,但是婚後兩人必須遵守誓言。”
    “那孩子問題呢,我這個年齡其實對於生孩子危險性挺大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懷上。”
    “我相信以謝小姐的聰明才智也看得出,我這個年紀還不結婚,對於孩子我並不是很強求,我父母這裏也支持我的想法。”
    “現在年輕或許可以接受,以後老了可能會想要。”
    “這個問題我是看得比較淡然的,如果你實在喜歡也可以領養一個。”
    “我老家是農村的,我還有個弟弟,家裏的父母也經常需要我補貼家用,這點對我是很困擾,我相信對誰都一樣。”
    “我不這麽認為,這是一種責任吧,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也是一種親情的羈絆,既然兩個人結婚成為一家人,那麽這份責任兩個人一起承擔,能力範圍之內的為什麽不幫呢?”
    謝語安聽完不掩飾地笑得很燦爛,黃丹沒想到她吃這一套,覺得這事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