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新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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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漁麥難以置信,學校裏的女孩子加起來多達一百多號人,自己能被普通男孩喜歡上簡直是個超級大的奇跡。
畢竟在學校裏她就是一個另類,雖然自己覺得沒問題,但周圍投來的視線盯得卻有些煩人。
從生理上來說,女孩子對於情感發育比男孩子來的更早,可清源漁麥卻對此提不起任何興趣,甚至到了極致的地步。
車站的四周是空蕩蕩的,上方隻有混凝土澆築而成的頂。
無邊無際的農田一年四季都是那麽的平穩,無形的風在其中四處亂竄,想把大量的陽光裝進翻飛的黑色塑料袋裏。
清源漁麥抬起白皙的手臂,發現有一道明顯的製服曬痕,皮膚已經隱隱作痛。
會津若鬆的太陽一到這個季節就不留情麵,不過清源漁麥並不討厭這裏,反而覺得熱熱的會津若鬆才是最棒的,要不然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了。
——可與此同時,本漁麥喜歡生我養我的會津若鬆,可我也想離開這裏,特別是那座房子。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小小的胸膛內翻騰,她伸直了雙腿,舉起雙臂舒展著纖細的腰肢。
“呼——”
一想到回家又要和那個男孩子獨處,明明都已經習慣了,可本漁麥每次一想到這個便安心得想哭——
真是奇怪的讓我想死了。
“本漁麥要賺大錢,然後去東京買一個超大的房子,養一隻會自己擦屁股的貓。”
清源漁麥的上半身壓在雙腿的書包上,樂福鞋的表麵在跑進三分之一站台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光亮。
她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去觸碰鞋的表麵。
“好燙——”
風輕輕地吹過,站台縫隙生長出的野草像是在嘲弄她,笑得前仰後合。
原本還熊熊燃燒的太陽,忽然隱匿與淡薄的雲層間。
電車即將進站了,沒完沒了的刹車聲融解在空氣裏,變成擾人的噪音,撩撥著她的耳膜。
◇
清源曉海完成花藝書店的工作後,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過後了,清源曉海一進門,就看見清源漁麥盤膝坐在沙發上低著頭,雙手抱胸麵目嚴肅。
“女孩子這樣坐不雅觀喔。”他半開玩笑地看著她宛如雕像般的背影說。
“你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定義就好,我不會在意的。”
那毫不在意的回答讓清源曉海不禁莞爾一笑。
“路上有什麽趣事嗎?”
“沒什麽有趣的。”
他刻意地發出揶揄的問話,結果隻是引來她稀稀疏疏的回應。
——是啊,確實沒什麽有趣的,是自己想聽她吐槽那個男生嗎?
清源曉海一邊自嘲一邊靠近她的時候,當看清沙發上的東西時,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變化。
在沙發上,橫橫豎豎地躺著大小不一的麵額紙幣,還有零零散散的硬幣,都被清源漁麥按照麵額堆放好了。
她的小腳白皙柔嫩,宛如水田裏新鮮挖出的嫩藕,短褲下露出的白嫩小腿和大腿的貼合線處,在燈光下盛滿陰影。
清源曉海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清楚漁麥為什麽把錢拿到這裏整理,而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間。
“漁麥......你......”
“這裏一共有六萬七千三百三十円,我一個人在這裏的生活費是多少?”
清源漁麥開口了,然而清源曉海卻頗為驚訝,不知為何又覺得這在意料之中。。
“我怎麽會單獨把你的生活費列出來呢?而且這些錢是你之前補習的辛苦錢吧?”
“說的好像你的錢不是一樣。”清源漁麥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嘴角不屑地往下撇。
清源曉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有——
為什麽沙發上福澤諭吉的臉會變得這麽醜啊?我明明之前都在為他努力來著。
“漁麥,我不能拿你的錢。”
他小聲地回應換來清源漁麥犀利的一瞥,小小的嘴唇勾勒出不滿的弧度。
“為什麽?”
“父親不會允許的。”
“這和那個人沒關係。”
“我也不允許,漁麥你用這些錢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就好,剩下的不用想太多。”
清源漁麥微微歪著頭,喉嚨裏發出圓潤且冷靜的嗓音:
“這和你也沒關係,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來選擇我自己的生活方式,需要得到誰的允許嗎?”
“......”
清源曉海有些被她壓製住,已經完全僵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了。
這麽說來,自己很不擅長應對像清源漁麥和三枝搖月這樣的女生。
雖然自己名義上是她的監護人,但兩人均為對此在意,不如說「監護人」這層關係平淡的像白開水。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用錢買不來的,但也正是因為有錢了我才有自由,清源你活的比我久,而且你父親也好巧不巧是我的父親,所以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清源漁麥把錢幣全部收起來放進一個鐵盒子裏,那是一個表麵貼滿了各種貼圖的盒子,有小樹、鬆鼠、草莓、小花,堪稱小孩子大雜燴。
她靈活地從沙發下來,穿好大兩號的拖鞋,在地板上發出啪塔啪塔的聲向。
“我把這個東西放在茶桌下麵的抽屜裏,具體多少錢你自己拿就好。”她像供奉神明般,雙手捧起有些凹陷的盒子。
清源曉海用力地揉揉眼頭,之後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最終雙手叉腰笑著說:
“真沒辦法,就用這些錢給你加餐好了。”
“等等,我的計劃是在保證我能安穩吸收營養長大的情況下一個月隻用一萬円,你可不能馬上全給我用光了。”
看著清源漁麥一臉嚴肅地和他說明如何規劃用錢,清源曉海總覺得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每當他呼吸時,肺部裏有如薄荷般清涼。
◇
六月在時間的推動下快速流逝。
季節一點一點地侵蝕著會津若鬆和磐梯山的表麵,使樹葉變得更加翠綠。
街邊固定某個點的煙蒂越聚越多,孑孓產下的卵住在農田的水窪裏,不久後被風吹來的落葉,便為它們遮擋了風雨。
冬雪硯春成功報名了會津若鬆市裏的一家補習班,目前隻購買了一個學期三個月的時間。
花藝書店的客流量除了清源曉海剛入職那會兒爆發了一陣,之後才回歸了屬於它的正軌,客流量和營業額一路下掉,他怎麽賣色相都拯救不了。
清源漁麥再也不怕晚上七點了,因為那時候的七點,天還是亮著的。
“首先跟你匯報一下這次輕文學的征召結果。”
晚上工作回到家,清源曉海就收到了信息,是禦法編輯發來的。
清源曉海:“不會沒戲吧?”
如果真的沒戲......他可能會走到漁麥房間敲她的門,然後抱著她哭。
禦法編輯:“如果沒戲不會來聯係你的。”
清源曉海的心情緊張到了頂點,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在不停地發顫。
“你並沒有得到金獎,但是編輯部決定給予新人獎,恭喜你。”
在數秒的空白後,清源曉海在被陽光切割成兩半的房間中,興奮地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