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本漁麥後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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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源曉海沒有轉過頭去看三枝搖月,甚至連車後鏡裏的她也沒有去瞄上幾眼。
    和三枝搖月的關係,就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奇怪。
    不可否認,自己從始至終都被她所吸引,再到彼此熟悉,可是數年的不見卻讓兩人背道而馳,分隔兩地。
    清源曉海甚至認為是自己害得她不再彈鋼琴的,一想到這裏,自己的心情就愈發煩躁。
    “還是會津若鬆的車少,去東京堵車堵到我都老了三歲。”
    “蘭子姐再大三歲就要二十七了,再過三年就要三十歲了。”
    “我永遠是十八。”
    “十五歲不能開車,蘭子同學。”
    淅川蘭子看著道路上隻有三兩輛車,忍不住為會津若鬆的「寬鬆」讚歎,冬雪硯春則和她不停地進行對話。
    “工作的地方怎麽能和生活的地方比,還是這裏有意思。”
    清源曉海借勢轉過身說話,眼眸下意識地映照出三枝搖月的身影。
    她端莊地坐著,似乎也是不想被冬雪硯春看見,身體微微靠著車門,手機朝著另一邊傾斜。
    和三枝搖月對上視線的片刻,兩人的眼眸內好似有明亮的波紋在海底遊曳,而對方躺在波紋中,好像一塊透徹小巧的雨花石。
    或許是害怕被人發現,兩人的目光同時慌慌張張地繞到左側,清源曉海也把頭縮了回去。
    ——奇了怪了,她會預知嗎?
    自己能感受到心髒在加速跳動,像是在夜晚加大馬力生產的機器。
    吉原綠子好奇地問道:
    “那清源同學你打算高中畢業後做什麽呢?考大學嗎?然後又要去哪裏工作呢?”
    “他才高一說這個還早吧。”淅川蘭子隻用兩個手指捏住方向盤的下巴,語氣輕鬆地說,“而且在這個車上要關心這個的是你和硯春。”
    “我打算考個本地的大學然後去學皮膚護理,至於硯春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跟著清源同學跑的。”
    “什麽叫做我要跟著曉海跑,我目前的成績隻要不下滑太多也能上築波了,而且我也是個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蠢貨!”
    冬雪硯春的小臉紅潤不已,伸出手就對著後麵的吉原綠子打去。
    “蒼崎快幫我擋住!”
    “別動我——!......漁麥你喜歡喝什麽飲料,等等我下車就去幫你買呀。”
    然而清源漁麥完全不理會,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風從打開的一條窗縫中漏進來,吹拂著她的發絲。
    清源曉海呼出一口氣,靠在座位上隔著車窗眺望著國道旁的磐梯山。
    低下頭,看著手機上的「而你就沒有」,字裏行間有著極其強烈的違和感。
    他打去了字。
    清源曉海:「你幹脆罵我好了」
    過了會兒,她發來了消息。
    三枝搖月:「為什麽?你又沒做什麽壞事」
    清源曉海的臉上盡是一副極其意外的表情,明明隻是一行字體,可是她那澄澈的聲音卻仿佛回響在自己的耳畔,從中感受到了直率,甚至可以說是天真。
    三枝搖月就在身邊讓自己感到很安心,可是如今的關係究竟是拜誰所賜,這一疑問也衝昏了清源曉海的頭。
    他總覺得在和三枝搖月玩一種隻要誰先表明心意,誰就是輸家的遊戲,同理,在這段關係中主動開始冷漠的人反而會一敗塗地。
    清源曉海:「我前些天碰見八穀學長了,他和我說了些事情」
    三枝搖月:「我之前說過了,難道你已經不相信我了?」
    她發的話讓清源曉海忽然緊張起來,宛如一杯紅酒衝暈了白開水,他情不自禁地抬起眉眼看向車後鏡,倚靠著車窗的三枝搖月正一臉不高興。
    臉頰上浮現一種溫淡的興奮,為了掩飾這一份心情,他把手機側得更裏了。
    清源曉海:「怎麽會,我好信你」
    發出去的瞬間,他又瞄了一眼鏡子裏的三枝搖月,在逐漸熱鬧的車裏,能看見她潔白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紅暈。
    她的手機側得更裏了,甚至還撩撥著黑長發遮擋住身邊冬雪硯春可能投來的視線。
    三枝搖月:「那你們說什麽了?」
    清源曉海:「他好像很想踩我一頭說要在文化祭上比鋼琴,可你知道我的,我隻會聽,怎麽會彈鋼琴呢」
    三枝搖月:「確實,你說不定彈著彈著就會睡覺,啊,像動物園的考拉一樣,每天都需要睡夠二十個小時」
    清源曉海:「奇怪,為什麽這麽能睡?」
    三枝搖月:「你在說自己還是考拉?」
    清源曉海:「考拉」
    三枝搖月:「因為它們吃低營養的食物,為了節省能量消耗隻能去睡覺來保持低程度的新陳代謝機製」
    清源曉海:「那我不一樣,我是為了補充能量所以睡覺」
    三枝搖月:「扯遠了,那你想彈嗎?」
    清源曉海:「我不會啊」
    三枝搖月:「我可以教你,隻要你真的認真學習,對樂理的理解能力比小孩子厲害的話,文化祭前就能學會」
    清源曉海的手在不經意間逐漸變得炙熱起來,回答道:
    「你認真的?我可一竅不通,而且你不是說要表演話劇嗎?」
    身後的三枝搖月輕輕地笑了,笑容中帶著些許幼稚俏皮,宛如使壞的小惡魔一般:
    「當然認真,比起話劇,我更想你能理解我為了彈鋼琴到底有多累」
    清源曉海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我好像從沒說過你輕鬆耶」
    三枝搖月:「那你想我教你嗎?」
    清源曉海:「想是想,但我能不學嗎?」
    就在消息剛剛發出的瞬間,左肩上突然傳來冬雪硯春的聲音:
    “曉海,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少,難道是在看什麽東西?”
    清源曉海一驚,下意識地把手機撲在胸口上。
    “嚇我一跳。”
    不僅是他嚇了一跳,就連三枝搖月都嚇了一跳。
    見他這一副躲躲藏藏的反應,冬雪硯春鬧別扭地微微眯起眼睛說:
    “在看什麽,這麽鬼鬼祟祟?”
    “看的是本子!”吉原綠子嬉皮笑臉地喊道,“畢竟旁邊是蘭子姐這麽一個身材爆炸的大美人!關鍵詞一定是大姐姐和胸部。”
    淅川蘭子不急不惱地挺了挺腰板,胸部好似都在晃了兩晃,看著道路露出邪魅般的笑容:
    “曉海,姐姐我會寬恕你的。”
    “不是......難道我就一定是看見不得人的事情?”清源曉海抗議道。
    三枝搖月默默地把手機放進隨身帶的小提包裏,像個閨房裏的純情少女般乖乖地坐著,一句話都不說。
    “曉海大爺......”冬雪硯春嘟起下唇。
    “硯春小妹......”
    後排的清源漁麥聽著兩人的膩歪,突然渾身一哆嗦。
    冬雪硯春皺著眉頭說:“可我很好奇曉海你到底看的是什麽?真的不能告訴我?”
    清源曉海撓了撓頭發,歎了口氣說:
    “行吧,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但你們想知道的話,需要問一下漁麥。”
    三枝搖月頗為詫異地凝視著他。
    “等等,為什麽要問我?我又不是你的秘密保護人。”清源漁麥頓時露出無比困惑的表情。
    “這個給你,我看的就是這個。”清源曉海把手伸得老長,把手機遞給她。
    清源漁麥接過手機,她微微撇了撇嘴剛想說屏幕沒解鎖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讓她頓時驚醒了的照片,甚至驚恐到臉色發燙。
    ——天哪!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啊!?
    這是之前她穿著裙子,藏在抽屜裏的照片,沒想到他竟然還真找到了!
    ——本漁麥在完全沒有顧及後果的情況下就留下了照片,我還因此後悔不已,膽戰心驚地在陌生的城市裏輾轉,接受著一係列的磨煉,夢裏還想著一口把那抽屜吃掉,把照片也咬碎。
    “怎、怎麽回事,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壯感?”吉原綠子的眼珠子在漁麥的身上四處轉悠。
    清源漁麥咽了一口唾沫,看著正朝著她笑的清源曉海,不禁微微歪著頭——
    「完全搞不懂,他真的和我一樣是人類嗎?這種能把人精神意誌摧毀的東西竟然也能拿出來?」
    ——不行,本漁麥寧可在吃飯的時候端一份兒童套餐,也不要這張照片公諸於世!
    “漁、漁麥,我能看看嗎?”吉原蒼崎笑著說。
    “我心情很差,能不能死一邊去?再說話小心我揍你。”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