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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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太陽自海平線處一躍而起,世界在這一瞬間被金色的光芒填滿,風卷著浪花的氣息悠悠飄過,澄澈而清爽。
周圍的一切都明亮了起來,一眾精靈才發現他們其實還在魔鬼海的邊緣,但離原來的地方已經很遠了。
族中剩下的最強者,便是那位lv6初期的蘇珊太太,她展開翅膀飛入高空,觀察了一下地形,最後決定帶領族人們在後方的厄瑞涅山定居。
這座山和魔鬼海之間的距離還算安全,並且氣候環境很適合精靈居住,隻是魔法結界需要重新建立,這是一項大工程。
經曆過昨晚的事後,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還是強打起精神工作,將荒無人煙的厄瑞涅山慢慢改造成他們的新居所,這個活計並不輕鬆,但沒有一個人抱怨偷懶,就連平時最喜歡搗亂的幾個小家夥都認認真真地在幫忙清理荊棘。
對於一個種族來說,隻要新生血脈都還在,就有了希望,時間會抹平一切傷痛,讓他們不斷往前,變得比以往更堅韌與強大。
金並不關心精靈族的建設問題,蘇珊太太會處理好一切的。
現在讓他擔憂的,隻有格瑞。銀發少年沒有跟著族人們一起上厄瑞涅山,他從傳送到山腳下起,就停止了一切動作,隻是坐在那兒,沒有語言也沒有表情。
隨著父母的犧牲,他的心似乎跟著死去了,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座會呼吸的雕塑,沒有思想,沒有感情。
一個族群不可能單獨為了一個人停留,在金表示他會照顧格瑞後,蘇珊太太便交給他一塊通訊石,帶領所有族人去往山上重建家園了。
而金留了下來。
此刻在滿地荒草與碎石的山腳下,隻剩下兩個孤獨的少年。
“……格瑞。”
金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對方的眼裏根本沒有他-一或者說,那雙眼睛裏已經不存在任何東西了,隻有一片近乎死寂的靜默。
如《逆光》裏所寫的,自從那天起,淚水和笑容便從精靈的臉上消失了,隻留下一塊冰冷的石頭,不關心自己,也不關心別人。
金發少年沒來由地一陣恐慌,他非常害怕,害怕格瑞變成書中的模樣,所有的溫柔都消失殆盡,將過去連同心髒一起封入終年不化的冰雪中。
【可是我該怎麽做?】
金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別人在自己麵前死去,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但他不能就這麽崩潰,他答應了格母要好好照顧格瑞,答應了龍族們要拯救大陸,答應了佩利要一起去海上冒險,還答應了安莉潔要給所有人帶來希望。
所以,不管背負了多少鮮血淋漓的傷痕,他都必須往前走啊。格瑞靜靜地坐在那,紫眸中#淡無光,沒有絲毫生氣誰也不知道他會沉默多久。
直到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抱住了他。
金環抱著他,帶著些哭腔的聲音輕輕響起:“格瑞,別難過,我會陪著你。叔叔阿姨也會一直守護著你的,他們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你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才能讓他們放心。”
“我會一直陪伴你,保護你的,我們不是朋友嗎?”銀發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即使那個世界早已支離破碎了。
但是金沒有放棄,而是近乎固執地,在對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醒一醒吧,格瑞。“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這裏,在你身邊。
“我答應了阿姨,要好好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別放棄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愛你的人,有蘇珊太太,卡拉,還有莎娜,我們都很愛你,一直在等著你好起來。”
“格瑞,我是金,你回答我啊。”
太陽與月亮交替升起了七個輪回,金也在這兒陪了格瑞七天七夜。
風有時是涼的,有時是熱的,卷起塵土與落葉,將沙你撒在他們腳邊。夜晚寂靜而冰冷,萬物歸於黑暗,隻有露水在他們的發絲間凝結。
陽光有時候會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是想與他們嬉戲似的,晃動著一閃而過,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一切都在不斷變化,唯有金發少年的懷抱溫暖如初,即使他的嗓音已經斷啞到快發不出聲音,依舊在堅定地,溫柔地告訴格瑞一件事。
“我在這裏。”
“我會陪著你。我將是你永遠的朋友。”
銀發少年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一點微光自深處浮現,仿佛宇宙中不起眼的細小星辰,然後逐漸明亮起來,化作烈烈燃燒的溫暖太陽。
而那光芒裏,倒映出一雙蔚藍的眸子。
他輕輕地發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聲音。
“金。”
金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嗯,我在。”
格瑞轉過來,抱住了麵前的人,強烈的酸楚感湧上來,對方身上傳來的陽光氣息卻又讓這種感覺平息了下來,落入冰雪消融後的柔軟水流裏。
心底的某處地方開始泛起圈圈漣漪,是混亂的,也是純粹的。
“金,”銀發少年低聲說,“你要說話算話。”
金用力地點了點頭,答道:“我會。”
太陽再一次從海中升起,第八天到來了。
金拉著格瑞站起來,往厄瑞涅山上走去,那裏有精靈們建立的新家園,此刻已經初步成型,在陽光下溜溜生輝。
格瑞緊緊盯著走在自己前方的人,將這一幕刻在了眸子裏,他將會永遠記得,是這個人拉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未來與希望。
新的村落裏,蘇珊太太正站在那兒向他們揮手,大家都看了過來,一起露出微笑。
生活不會因為悲傷而停止,不管發生了什麽,太陽每天依舊會升起,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被拋在身後,並非遺忘,而是放下。
這一次精靈族不會再消失了,他們將帶著所有人的期許一直延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