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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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
    “金,快醒醒。”
    “跟姐姐回家啦。”
    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把意識從昏沉的夢境中喚醒,金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四下看了看,入目皆是一片空白,這似乎是一個虛無的空間,什麽也沒有,隻有他和……咦?
    金猛然轉頭,瞳孔中倒映出熟悉的麵龐,讓他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嗓音有些發顫:“姐……姐姐?”
    麵前的女孩金發藍眼,笑容溫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麽,出去玩了一段時間,就連姐姐都忘了?”
    “才沒有。”金發少年一瞬間紅了眼眶,他抱住麵前的人,腦袋在對方胸口蹭了蹭,“姐姐,我好想你。”
    秋心疼地摟緊了他,柔聲安慰:“金,這段日子以來辛苦你了。”
    “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沒能救下格瑞的父母,還差點害死埃米,讓尼德瑞們受了那麽多苦,什麽也做不好。”
    金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悶聲道,“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敵人那麽強大,我要怎麽才能保護朋友們?”
    在朋友麵前永遠堅強樂觀的少年,這一刻仿佛又變回了小孩子,不管不顧地躲在姐姐懷裏,語無倫次地訴說自己遭受的委屈。
    “我不想殺人,不想讓任何人死掉。”
    “沒有的,金,你已經做得很棒了。”秋低聲道,“我們回家吧,姐姐給你做好晚飯了,再不回去吃就要涼了哦。”
    “回去?”
    金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眼角還是通紅的:“可是姐姐,我的朋友們還在這裏,我還要給他們拖延時間呢,我不能走。”
    “那些隻是書裏的人呀,”秋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無奈。語氣仍是柔和的,“你回去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現在跟姐姐走,就能回家了哦。”
    金發少年閉了閉眼,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戰栗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眼時目光已經重新變得堅定。
    “我要回去,”他說,“我不能丟下夥伴們不管,他們對於我來說,就是真實的。”
    “姐姐,等拯救完蒂莫西大陸,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說完,少年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向那個充滿危險與死亡的世界,隻留下秋站在原地,有些欣慰,又有些疼惜地看著他的背影。
    “誒,他不願意回去嗎?為什麽?”
    虛無的白色空間中,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小黑洞晃晃悠悠地出現在秋身邊,有些不解地問道。
    秋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終於長大了,有了自己的選擇,我這個做姐姐的又怎麽忍心幹涉呢?”
    金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景物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他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即便被強烈的痛感刺激得低哼了一聲。
    【好疼……真的好疼。】
    身體沒有一處不疼,仿佛全部的骨骼都被人大力碾碎了,五髒六腑也移了位,肌肉更是痛到幾乎麻木。
    特別是之前骨折之後仍強行使用的右臂,此時像是被幾百條毒蛇同時噬咬,連筋帶肉一起嚼碎,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金眼前一陣發黑,臉部五官因為過於痛苦皺成了一團,他咬著牙適應了好一會,才終於緩過來,有精力去關心自己的處境。
    他現在似乎正處於一個巨大的培養皿中,浸泡在營養液裏,身體被固定住了,無法轉頭,所以隻能轉動眼球,去觀察四周環境。
    這裏應該是一個實驗室,到處都是奇怪的機器和瓶瓶罐罐,有魔法道具也有科學儀器,頗有點蒸汽朋克的風格,隻是要多了幾分魔幻色彩。
    金心想,他估計是被安置到了人族最終的實驗基地裏,汙濁的源頭也是從這裏而起。如果按照阿布瑞瑟斯所說,他是九號實驗品的話,那前麵應該還有一號到八號,大概率也在這個實驗室裏。
    這麽想著,他努力用眼角的餘光往旁邊的培養皿瞟去,果不其然,那血紅色的藥水中正沉浮著一個形狀古怪的東西,如果不是他事先有所猜測,根本看不出這其實是個人族。
    那似乎是個女孩子,膚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生著長長的獠牙,四肢也扭曲得不成樣子,一看便知道是實驗失敗的產物。而培養皿上掛了一個小牌子,印著數字三。
    這是三號試驗品嗎?
    金收回視線,忍著肺部和咽喉鼻腔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氣,心底遏製不住地升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幾乎要把他的理智摧毀。
    這群家夥……這群家夥,為了所謂的永生,到底殘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這些生物,真的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真的還有人性嗎?
    哢噠一聲,實驗室的門被人推開了,鬼狐天衝披著黑色的鬥篷走進來,仰頭看向培養皿中的金,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靜默良久後,他才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些許疲憊:“殿下,您醒了,感覺還好嗎?”
    “抱歉,無法給您持續注射鎮痛藥劑,那有極大可能導致您的痛覺自此消失,隻能讓您先忍耐一下了。”
    金冷冷地盯著他,幾乎把一口牙咬碎,才從幹澀的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來:“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以為您應該懂的,殿下,畢竟您也是人族,”鬼狐天衝語氣淡淡地道,“沒有人不想永遠活著,為了人族的未來,暫時的犧牲是必要的。”
    “隻要實驗成功,包括您在內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永生,這難道……”
    “閉嘴。”
    金發少年一聲厲喝,打斷了對方的話,他的表情因為過於憤怒而微微扭曲,嗓音沙啞得不像話,包含著令人心悸的恨意:“你們憑什麽為了一己私欲,就隨隨便便讓別人去犧牲。”
    “憑什麽因為你們要永生,就可以毀掉別的種族,就可以讓無數人家破人亡,你們怎麽敢。”
    “你這個……你這個,卑鄙無恥……”
    胸腔裏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讓金連吐字都不太清晰了,但他仍然堅持著說完了剩下的話:“自私自利的壞蛋,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鬼狐天衝靜靜聽他罵完,麵上依舊毫無波瀾,隻是道:“殿下,像您這樣的人,是永遠也不會理解我這種在陰溝裏苟活的生物的,不過沒關係,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奢望過能被您諒解。”
    “在您的身體完全修複之前,實驗是不會啟動的,所以還請您好好休息,我後麵不會再來打擾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並小心地關上了門。
    走出實驗室後,狐耳少年才仿佛終於撐不住了似的。表情瞬間崩塌,透出一股子深刻的疲憊。
    明知道會被憎惡,明知道會被質問,可還是控製不住地來到這裏,去看了那個人一眼。
    他本不應該有如此放縱的舉動的,以他的處境,事事都需謹小慎微,不能留下任何破綻,稍有差池便是滅頂之災,有些事情就算再不願、再不甘也必須去做,他不能、也不敢押上一切去賭。
    【真是瘋了。】
    鬼狐天衝心想,自己應該早就瘋了才對,在被迫去精靈族騙取忒迷斯之眼的時候,在親手把年幼的king送上實驗台的時候。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即使前方隻有深不見底的黑暗,即使道路之上盡是泥濘與荊棘,即使身側空無一人,也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但偶爾出神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那一天在黑洞麵前桀驁不馴的龍族,和那一刻水晶球裏光芒萬丈的人類,心底滋生出一點微小的,酸楚的豔羨。
    【那樣的感情和羈絆,果然不是我這種人能夠理解與擁有的啊。】
    他這樣感歎著,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擁有太陽的夢,藏進最隱秘的角落裏去,不讓任何人發現。
    金每大幅度地呼吸一次,胸腔裏就像是被火燒了一遍,他用了好長時間,才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繼續去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大致掃了一眼,在左前方發現了一塊鑲在某個儀器上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他背後的景物。
    十幾個巨大的培養皿立在寬敞的空間裏,有一大半都是空的。
    而那些被留在培養皿中的試驗品,共有三個,標牌分別是三號,五號,六號,他則是九號。
    除去之前就看到的三號實驗體,另外兩個都是男性,年齡也不大的樣子,四肢軀幹已經完全扭曲了,依稀還能看出點人類的模樣。
    “難怪不顧一切也要把我抓回來,”金閉了閉眼,“看來我是唯一一個還能正常活著的實驗體啊。”
    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但是隻要一想到那些年輕的少年少女們本應該幸福地活著,卻因為某些高層的私欲,被抓來做這種慘絕人寰的研究,他的心底就控製不住地生出強烈的殺意來。
    雖然從未見過智慧其人,但這家夥絕對是他最想要手刃的敵人。
    正當金為這些實驗體的命運而難過時,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一個柔軟又纖細,像是小兔子一樣的女孩聲音。
    “你就是……那個逃出去過的九號實驗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