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軒轅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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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快馬疾馳在官道之上,直奔都城之外不遠處的軒轅台而去。
    古代帝王進行的祭祀分兩種,一種是祭祀天地,一種是祭祀祖先。巫女負祭祀天地之責,祭祀大殿內供奉的是天地與圖騰。而帝王祭祀祖先則是有專門的祭祀地點,那就是他們先王的安葬之所,稱之為帝王陵寢。而古澗國的帝王陵寢之地就叫作軒轅台,之所以叫作軒轅台,是因為在陵寢前的幾百裏空地上,有一個獨立的大土丘,這個大土丘是天然而成,曆經百年都未有風化消失,它被曆代古澗國統治者用於祭祀祖先,祈求祖先保佑他們的政權能亙古不變。
    所有古澗國的先王薨斃之後,都會送至此處安葬。而在下葬之前,遵循自古祖訓,新王必須守孝三年後方可正式登基,但國不可一日無主,所以實際在先王薨斃後,守孝之時新王便可以即位,守孝結束後再正式登基。
    而古澗國在這個過程中還增加了一項,便是需要新王在即位之前取到建木之葉。
    “世子殿下,你確定不先回王城,繼承太子之位麽?”
    現在的軒轅琝熠還隻是世子,隻有由監國大人向天下宣告先王冊封太子的詔書後,軒轅琝熠才能冠名為太子,也隻有先成為太子,下一步才能即位。所以白之堯急著想先送軒轅琝熠回王城。
    可他卻執意要先來軒轅台守靈。
    先王的遺體還未下葬,卻也不敢隨意放置。太醫確診先王已薨後,隨即會熬製鬱金香香湯,以及準備好高度的糧食白酒。待一切準備好後,就將先王的遺體放置在香湯中擦拭沐浴,再用白酒塗抹,這是第一道防腐。古籍《儀禮義疏》就記載了這個步驟的防腐效果甚好:“大喪築鬻,則此酒中兼有鬱金香草,故得香美也”。之後為先王穿上生前就已經為他準備好的精美華服,再放入靈柩中了。而靈柩中早已放上了各種防腐的香辛料,這些香料大部分都是來自古埃及。再者就是將整個棺槨停放在存放著大量冰塊的窄小的房間裏,盡量避免進出人員的複雜化,每個進入密室中瞻仰先王的官員都必須沐浴更衣,穿著香料熏過的衣服,方可進入。
    停放先王遺骨的密室就在軒轅台右側的祭祖大殿內。
    軒轅琝熠遵循古訓,由白之堯服侍他沐浴更衣,換上一身潔白的孝服。雪白的薄衣衫,蒼白的麵容,白色的綁帶於額頭前,在腦後打了一個清爽的結,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一半披散,一半束敷,幹淨利索。
    他先向曆代祖先行了三叩九拜之禮,並一一上香,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他父王的棺槨前。他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想看自己父王最後一眼,無奈不管多用力,眼前卻依然一片漆黑,他伸出手觸摸到的除了冰冷還是冰冷!他的淚忍不住又繼續掉落。
    “父王,孩兒不記恨你了,不要離開我!”軒轅琝熠終於崩潰了,大聲痛哭。
    白之堯知道此時根本無法安慰軒轅琝熠,還不如就讓他放縱自己哭一回,未來的路很長很艱險,恐怕沒有機會再表現自己真實的一麵。
    軒轅琝熠哭了一夜,額前碎發有些淩亂,紅腫的雙目還看得到淚痕。他後悔沒能早一天趕回都城,連父王最後一眼也沒能見到。十年前,他離開時,心中對父王無比怨恨,在底比斯的每一天,他都在怨恨他,還發誓再也不想見到他,現在他卻後悔了。
    回想十年前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大王,女王陛下希望我們能一表忠心,隻有送世子殿下去底比斯做質子,方能讓她安心。”出這種餿主意的人自然正是軒明策,那時他還隻不過是個親王而已,雖也參與議政,並無實權,但那時他已經蠢蠢欲動,隱藏的很好。
    他口中所說的女王,正是古埃及的女王陛下。事情的起因源於一個傳說,傳說幾千年前,伊西斯女神為了報答古澗國統治者的祖先,贈給了古澗國統治者祖先一件寶物,此寶物可以讓使用它的人變得無比強大,不老不死,天下無敵,更能用它建立起一個強大的不老不死不滅的強大軍隊,這樣的軍隊可以征服世上所有軍隊,摧毀一切活物。當時供奉伊西斯的埃及法老都一直未能從伊西斯那裏得到永生的能力,因此對古澗國藏著的這件寶物十分的忌憚和覬覦。雖然軒轅家族的祖先一直極力否認這件寶物的存在,卻無法得到古埃及法老的信任,數百年來數次出兵征討至古澗國邊境。
    現任埃及女王繼位後,古埃及的版圖達到了最廣。因為這個女王野心勃勃,對外擴張的戰爭從未停止過。一次偶然的機會,被她得知了古澗國的這個永生傳說,她便多次派密使傳達想要召見軒轅家族的現任君主的意願。軒轅琝熠的父親曾經親自去朝拜過這位女王。這位女王對權力和永生十分的執著,即便軒轅琝熠的父親再三辯解,否認傳說,她卻根本不信。
    於是軒明策才向軒轅琝熠的父親提出了將軒轅琝當作質子送往埃及。
    “熠兒是我唯一的子嗣,未來王位的唯一繼承人,我怎麽能送他去做質子。萬一有個好歹?”軒轅琝熠的父親起初並不讚成。
    “正因為琝熠是王上您唯一的子嗣,送他去底比斯做質子才更能向女王表明您的忠心!”軒明策表麵是忠君為國,實際隻不過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私心罷了。
    軒轅琝熠出生時,她的母後也就是先王後,王上唯一的妻室,死於難產,軒轅琝熠出生時就是一個早產兒,所以從小體弱多病,即便每日有禦醫為其調理,到他十歲時,身體依然十分孱弱。先王一直對逝去的王後念念不忘,之後未再立妃嬪,所以軒轅振霆便成了先王唯一的子嗣,蒙受王上的獨家寵溺,也就更加養尊處優,嬌生慣養。
    但是因為體弱多病的原因,如此受寵溺的軒轅琝熠並不嬌縱,反倒是有些膽小怯懦,又因為時常生病,不能像正常世子那般可以入太學學習。對於眾大臣來說,軒轅琝熠如同廢人一個,可是又畏懼大王的威嚴,都不敢直言。唯有丞相和祭司夜曦護佑其左右,因為他們不想軒轅家族的王權旁落於軒明策,軒明策平日裏口蜜腹劍,實則為人奸詐狡猾,饞佞專權,結黨營私,魚肉百姓。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先王念及兄弟親情,又顧忌軒轅家族血脈薄弱,便對其睜隻眼閉隻眼。
    先王明知道他不懷好意,卻也苦於沒有其他辦法,軒明策的建議雖出於他私心,可對古澗國來說,卻是最好的出路。古埃及軍隊一路所過之處,許多小國從此消失在了曆史之中,先王不想成為滅國罪人。他已經嚐試過所有辦法,實屬無奈。他望著還有幾個月才滿十歲的軒轅琝熠,送他去底比斯如割自己的心頭肉,不由得眉頭緊鎖,難以抉擇,所有大臣都在等他的決定。
    連老丞相這一次也很為難,他知道王上更難抉擇,一邊是自己唯一子嗣,一邊是古澗國子民,為人父惜其子,可為一國之君,所有子民都是其子。隻能眼睜睜看著軒明策的奸計得逞!
    果然,大王閉上眼睛,揮了揮手,示意軒明策讓他帶軒轅琝熠走!
    還未滿十歲的軒轅琝熠早就聽宮裏人在傳言父王會將他送去異國他鄉做質子,若是去了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隻是他不相信如此寵愛他的父王真的會做這樣的決定。
    此時見父王不理他,平時他不太喜歡的二叔朝他走來,對方臉上的表情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可怕,二叔身邊的帶刀侍衛更是凶神惡煞一般,他嚇得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身上直發抖。
    大臣們唏噓!如此柔弱怯懦的世子不要也罷!
    還是小孩子的軒轅琝熠更是覺得自己太沒用,四處張望著求救,可是沒有人憐憫他,平時最疼愛他的父王頭偏向一邊,最維護他的丞相不語,最正義的祭司夜曦不在大殿之上。
    “父王,不要送孩兒走,熠兒怕!”
    即便他哭叫得撕心裂肺,掙紮著不想離開,卻還是被軒明策的手下狠心拖拽著出了大殿。
    從此他踏上了遠離古澗國,去往遙遠的古埃及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