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集上部半世煙火！
    下班車剛回到縣城軒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曉梅打電話。拔號時軒還是有些擔心，擔心接電話的不是曉梅而是他家裏人，要是那樣他就不知道要以什麽理由說自己找曉梅了。還好是曉梅親自接的電話，看樣子似乎她一直守在電話邊的。
    “你們家吃飯了嗎？”軒中規中矩地問，要他第一句找話說找話題是件很困難的事。
    “才準備開始做，我在看電視。”梅梅有意地把聲音放底。
    “那你還下來嗎？”
    梅梅讓他給她的電話，似乎是因為早上兩人分開的太過匆忙，所以軒隻能直截了當的問，他還沒有學會要怎麽拐抹角。
    “都這個點了你還想我下縣城去？你想都別想，我早上那麽早下去回來都挨訓了。我家裏人是不會同意我晚上一個人出去的，再說了早上我都去見你了，現在是不是也應該到你來找我了？”梅的聲音雖然小，但軒聽得出來她很認真。
    “好吧，我回去找你。”軒答應回鄉下。
    其實他一直都自己租房子住在縣城裏的，因為要上班，沒有什麽事他已經很少往家裏跑了。
    “我還沒吃飯呢，我也不知道我媽會不會讓我出去，不過我盡量爭取，你在路口等我吧！如果天黑了還沒見到我出來就不用等我了，你先自己回去，晚上我是不會出門的。”曉梅交待說。
    “好，那我就等你到七點。我要是沒看到你我就回家睡覺了。”軒隻能聽從她的。
    “呐，現在也可是你自己說的等我的喲，要等不到我的話失望了可不關我的事，我先掛了，我暫時還不想他們盤問我，那樣我就更不自由了。”說完梅梅就把電話掛了。看她的心情還不錯。
    想了一下，軒還是決定直接坐去梅梅家方向的車。雖然他們家之間相隔不到兩公裏，但這兩公裏中間隔著一座大山，一條河，而且最後那兩公裏路方向相反的。所以如果軒要先回家得坐另一輛城鄉公交。如果先回家再從家裏走過去的話他擔心梅梅又像早上那樣等他。他知道這樣很不好，所以寧願自己多等一會。
    下車的路口沒有看到梅梅，應該是梅梅還沒有出來，從路口到梅梅家還得走十分鍾的步行，軒決定先往梅梅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都沒有看到梅梅的影子，直到走到她家後麵時才聽到梅梅在和她家人說話的聲音，軒隻好又沿路返回他們電話裏說好約定的路口。
    軒坐在路口對麵，嘴裏嗑著瓜子，眼睛時不時地向路上望去。
    但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他依然沒見到梅梅的影子。衣兜裏吃的也快沒了，軒決定再走一趟，如果梅梅還沒出來，自己隻有先回去了。不是他不願意等，隻是他很清楚，如果太陽下山前梅梅出來，那他今天就是等不到了，自己回家還有一座大山要爬。雖然路上有很多的俊男靚女，但都有他沒有任何關係。
    在剛要走完一個彎道時，軒看到了迎麵向他走來的曉梅，曉梅身邊還跟的有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
    梅梅也看到了他，向他笑了笑，然後兩個人繼續朝著對方走去。
    “你怎麽上來了？不是說好了讓你在路口等我的嗎？”直到快要走到梅梅麵前時，曉梅才停下來才問他。軒本來就緊張，現在曉梅打身邊還跟的有個女孩子他更害羞了，不知道呆會要怎麽先跟曉梅說，還好曉梅先問他了。曉梅身邊的女孩也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認識，也沒等軒解釋便先跟梅梅說自己有事先溜了。
    曉梅沒有去留她，隻是向她打了個手勢。
    “是不是等不起我了？或者覺得我是不會出來了？”曉梅朋友走後她笑嘻嘻地問站在自己麵前嶽軒。
    嶽軒搖了搖頭。
    “我到你家後麵時聽到你們家還在吃飯，我沒地方坐就在路口那邊坐了一會兒，看太陽快要落山了我隻好再上來一趟，你也說了晚上你不能出來的，如果我到你家後麵你還沒有出來，那我隻有先回去了。”
    “那找個地方坐一會吧，但不能太久，我媽不讓我出來的，所以我隻好找她陪我出來了。”曉梅指著那女孩子的背影說。
    軒還是有些緊張，不敢說話。
    “如果沒有等到我你會失望傷心嗎？”兩個人就坐在路邊上了那片廣闊的草地上。坐下來梅梅似笑非笑的問軒。
    “你今天早上什麽時候回來的？”軒沒有回答梅梅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他怕自己回答會梅梅還會往下追問他。他不敢回答她的那些有關於像似愛情的問題。
    “你上車我就回來了，一個人也不認識也沒有地方去。我回來又好好補了一覺。”曉梅還是直麵回答了的問題。
    “以前的那些同學你都沒有和他們聯係嗎？回來了你也不去找她們玩？”
    軒覺得她現在的狀況應該不至於沒有一個朋友。
    “你不相信我？我沒跟你說過我沒有和任何初中同學還有聯係的嗎？這三年來我都在外麵讀書，我朋友也都在沙市那邊。再說了那時候我除了楊靜以外還和誰玩的好你不是沒看到，那時候我比你話還少。”
    軒沒有繼續往下問，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有點內疚，其實他今天其實應該請假陪她的，就算是一個老同學的身份他也應該放下手頭的事去陪會她，兩個人那麽久沒見了，不應該分別的那麽匆忙。可也是梅梅再三強調不讓他那麽做的，他也不想去追問為什麽。還好現在還能見到她。
    “東西收拾的怎麽樣了？明天什麽時候走？”軒想了一下才找到話說，梅梅願意坐在他的身邊和他說話他已經不像早上那麽緊張了，而且曉梅臉上一直都是笑著的，他現在至少知道梅梅對他沒有那麽反感。
    “明天早上八九點就從家裏出發就在下麵路口等車，我爸送我去。哎，就快畢業了，工作還沒有著落。”抱著自己的雙腳梅梅歎了一口氣。
    “對了，你早上不是說你要在長沙找工作的嗎？”軒突然想起來梅梅早上說的話。
    “我早上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有說我要在長沙找工作了嗎？是，我有說過，我前麵說的那些你都沒聽見是嗎？那我現在再說一遍，我說的是如果你還記得你在信裏跟我說過的話，如果你說話算話，我要你下班了給我打電話。你要是不打電話我畢業就不回來了，直接在沙市找工作。聽清楚了嗎現在？”梅梅轉過臉來看他，還是像早上那麽認真。
    “聽清楚了。”軒回答。
    他知道，他是繞不開關於很久前的那個話題了，曉梅追著這個問題不放那麽他現在是要直麵回答梅梅的問題了，要不曉梅也不會讓他回來，是死是活都是時候麵對了。
    “那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第一個，把你在信裏跟我說過的話現在再說一遍。”曉梅看著他的眼睛問。
    “我喜歡你。”軒不敢看她的表情，他知道梅梅要問的是這個事，他要是忽悠她梅梅準生氣，也不會要他回鄉下來。
    “嘻嘻，你還真敢說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寫的情書是我見過寫的最爛的情書了，我說的是內容，但也是我見過字寫的最漂亮的情書，你寫的字從初中到現在好像沒人能夠超越你，你也就這點特長班主任就那麽寵著你，除了這個你別無是處。但這隻是一封情書而已，我今天真正想聽你說的不是這句，還記得別的嗎？”梅梅笑的很開心，但軒還是不敢抬頭看她的臉。
    “我等你！”軒想了一下說。
    除了這兩句，他也沒有向她再說過什麽非要她能再記住的事了。
    “還不錯，算你猜對了。下一個問題，這句話還算話嗎？”
    “算話。”軒沒加思索地回答。
    “我可是認真的。”梅看到軒沒考慮一下就回答了繼續問。她怕他沒有認真回答她的問題，想確定一下。
    “我除了上初中那時沒有認真讀書以外其他的都是很認真的。”軒認真的說。
    “那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能等我多久？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梅梅認真的看著軒問，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了。
    軒沉默了一會兒。
    不是他回答不來這個問題，當他把這些話當著曉梅的麵再說一遍的時候自己倒如釋負重一樣現在倒是輕鬆多了，他在想的是梅梅要的是什麽樣的答案。
    “一輩子，夠嗎？”軒抬起頭，看著梅梅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最多隻能算是一句甜言蜜語，可軒是認真考慮後給出的答案。他覺得，隻要梅梅喜歡，自己等多久其實都沒有關係。隻要她能像現在這樣看到自己是開心的，他這輩子會一直遵守他給她的承諾。
    （隻是，那時少年的我們，沒能真正的理解一輩子到底有多長，長到可以改變一個人，忘記一個人，甚至，長到我們再有勇氣愛上另一個人。
    這是後話。）
    “好吧，那我就先相信你說的話，我現在得回家了，不然呆會我媽他們就真的要出來找我了。”大概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答案，梅梅笑著起身打算回家。
    軒沒有留她，隻是起身跟在她的身邊。
    “對了，你是不是像他們一樣有事沒事跑我們這邊來追女孩子。”梅梅像是想到了什麽，問跟在她身邊的軒。
    “沒有啊，我有事沒事都不會往這邊跑，我也沒有那麽無聊，不是跟你說了初中沒有好好讀書嗎，現在我最大的愛好還是看看書寫寫字。最多也就是熱天的時候會和他們一起來下麵的河邊洗澡。不會到這上麵來。”軒不知道梅梅為什麽會問他這個問題，隻有如實說來。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我會問我朋友的，她剛才也看到你了，她要是跟我說他經常看到你來這裏你就不要怪我不理你，我不喜歡這些人，我爸媽也不會喜歡的。”梅梅說。
    “你朋友隻看到我一眼她就能記住我的樣子嗎？”軒覺得梅梅是逗他，他不是那種一眼就讓人能記住的人。
    “我有你照片，我拿給她看，跟你說了你寫給我的封我都還收著的。包括那次你給我寄的照片。”
    “那你不光可以問她，你可以問你認識的每個人我有沒有常來。要是有人說經常看到我到這邊玩不用你不理我，我就從下麵橋上直接往河裏跳向你謝罪。”軒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沒有一點騙她的意思。
    梅梅看他比自己還認真的表情就沒有再往下追問。
    “你知道嗎？楊靜初中畢業就結婚了，我去我外婆那裏拜年的時候看到她，她孩子都一歲多了，好可怕。她也和我們一樣才18歲呢。”大概是為了不冷場，梅梅隻好另個找話題。她不指望軒能找話和她說了，而她和他能聊的同學，好像也隻有楊靜一個了。這樣把話題移開，兩個人就不用那麽緊張。
    “你知道我家是哪家嗎？”走了一會，梅梅停下來問軒。
    “不是那家嗎？”軒指著梅梅的家說。
    “你還說你沒來過這裏，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家的。”梅梅站到嶽軒的麵前質問他，開始懷疑軒剛才說的話。
    “永華跟我說的，他說你放假回來在家的話我要是想找你直接來這裏找你就是，你家很好找，沿這條路一直往裏走第一家就是你家，隻是我一直都不敢來，來了我也不敢找你叫你出來，所以幹脆不往這邊跑。你要是今天不跟我說要我等你我也不敢往這裏麵走。”軒希望自己能夠解釋清楚。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看你緊的。”梅梅笑他。
    “你就送我到這裏吧，你站在這裏看著我回去行了，以後聯係，記得等我回來。”
    梅梅一個人向前走了，軒站在原地目送著她。
    他知道梅梅為什麽要這麽做，沒有說話。他知道有的話可以留著以後再說，現在梅梅隻能讓他送自己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