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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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潮擁擠時!
    上車以後我們都沒有說話,顏卓突然接了個電話,沒說兩句就掛了。
    “涵玥,我媽問你什麽時候再去我家吃飯。”
    “可是我不是昨前天才從你家回來嗎?”
    “她很想讓你天天去。”
    “等過段時間我好了,一定登門拜訪。”
    晨光照耀著我們前進的路,我把臉朝著車窗的方向,清風從車窗吹進來,把我的頭發吹得很亂,顏卓坐在前麵,嘴角勾著好看的笑。
    “顏醫生,你把我也一起帶去醫院吧,我好像把傷口消炎的藥水弄丟了,想去重新開一瓶。”
    我們踩著顏卓上班的時間到了醫院,顏卓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而我拿到藥以後就差不多快十點了,準備回去找顏卓打聲招呼再離開。我剛到他辦公室門口就看到他和宋維安在那裏有說有笑,宋維安給了他胸口一拳,假裝生氣地罵道“奪妻之恨啊顏卓,希望你能成功。”
    顏卓嬉皮笑臉地回答他“你們倆之間是假的,而且現在你不是又和吳夏在一起了嗎?可別天天想著腳踏兩隻船!小心我收拾你!”
    “顏醫生。”我敲門。
    那兩人立馬收住了笑臉,臉上寫滿了尷尬。
    顏卓走過來“好了嗎?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方昔過來接我。”
    遭到拒絕以後顏卓的臉色變得有一點點不明朗,但是還是努力地對我笑著。
    “謝謝你昨晚的照顧顏醫生。”我又說。
    顏卓愣了一下,我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轉身走了。我的心情有些複雜,已經沒有了戀愛熱情的我不知道如果拒絕他,不知道如何和他表達我的感覺。
    我借口方昔來接我,其實就是在逃避,逃避顏卓的好。
    我自己打車來到了方昔家,方昔穿著睡衣給我開門,一頭油亮亮的頭發出賣了她最近的生活狀況。
    “已婚婦女的生活這麽萎靡的嗎?”
    方昔一屁股坐進沙發裏,然後掏出手機“不萎靡,現在正忙著呢,你來了剛好,快來幫我拉拉票。”
    很快我就收到了一個鏈接,看樣子像是趙啟彬工作單位的某個投票。
    “投給我老公,每個人可以投是10票,投完你再幫我拉拉票。”
    我無奈地搖搖頭,乖乖地給他投了票,然後把鏈接發到了朋友圈,但我卻忘記了說要投給誰。
    很快我的高中同學就打開了私信。
    “涵玥,是要投給劉斯宇,沒想到你們還有聯係。”
    我隻感覺的腦袋“嗡”地響了一聲。這位同學並不知道劉斯宇已經死了,她隻知道我高中時對劉斯宇喪心病狂地喜歡。
    “不是,是趙啟彬,麻煩你了。”
    一定是同名吧,他已經死了,他的父母親口告訴我的。
    我重新點開了那個鏈接,仔細地往下翻了翻,很快我就看到了劉斯宇的名字還有對應的照片。
    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穿著整齊的製服,目光堅定。那是我窮極一生都無法忘卻的臉,我不會認錯的。
    劉斯宇沒有死。
    我不動聲色地點開了他的資料,隻知道他是趙啟彬的同事。
    世界真的太小了,輾轉多年我們還是遇見了。
    “方昔,你家啟彬是在哪裏上班啊?”我問方昔。
    “就是離你家最近的那個公安局啊。”
    我想見他,非常想。
    當天下午我就去到了那個公安局,我在門口徘徊,想進去找他,卻又沒有合理的借口。後來我在公安局對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等了好久終於看到劉斯宇和同事走了出來。
    上一次見到他是在七年前,你們可能會說七年太久了,我不可能記得他。你們不會知道,一個曾經占滿你整個世界的人,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你都能認出他。
    我跟在他身後,看到他上了自己的車,看到他的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我仿佛置身於夢境之中,他父母口中的那句“他死了。”明明還在耳邊環繞,但是此刻他突然的出現卻又如此真實。
    那晚我回到家,諾大的房子隻有我一個人,我開了所有的燈,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猶豫了很久以後我撥通了趙啟彬的電話。
    “麻煩你,可以把你那個叫劉斯宇的同事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
    “你遇到什麽事了嗎?”趙啟彬關切地問。
    “是誰?”電話那頭傳來了方昔的聲音。
    我連忙囑咐趙啟彬“不要讓她知道!”
    方昔和我認識那麽多年了,她深知劉斯宇對我的意義,我怕她為我擔心,怕她焦慮。
    很快趙啟彬就把劉斯宇的聯係方式給我了,我簡單對比了一下,發現他果然換了所有的聯係方式。
    我給他發了微信,告訴他我家和他工作的地方很近,告訴他我傍晚時候看到他了……
    他變了很多,熱情的回複了我,解釋了當年的“假死”事件,最後邀請我在周六的下午一起吃飯。
    我抱著手機在沙發裏久久回不過神來,一切來得太晚,一切又發生得太快。
    但是那晚我夢見了顏卓,夢見他一直盯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我在夢裏伸手去觸碰他,他的體溫非常炙熱,燙得我縮回了手。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一直看著我,但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眸子裏的深情幾乎要把我淹沒了。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夢醒了我還總是想起他的眼神,似乎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似乎對我有很多的期待好感動。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周六到了,我早早就來到了約定的餐廳。很奇怪,我的心裏沒有什麽特別強烈的期待,反而有一種的塵埃落定的平靜。沒一會兒劉斯宇就來了,他換下了製服,簡單地穿著一身運動服。
    “沒想到我們還能有機會一起吃飯。”
    “都怪當時我爸媽和我賭氣,到處和別人說我死了。”
    我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當年的我麵對他時是個話嘮,隻有他不想聽的,沒有我沒法聊的話題。而現在,我們兩個之中更多是他在說話,而我在聽。
    “我還記得你之前給我送了很久的牛奶,那段時間我們全宿舍都在喝你送的奶。”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是高馬尾對吧?你的頭發又長又黑,很漂亮的。”
    ……
    原來他記得這麽多,而且這些回憶都還不算太差。我突然就很好奇他對我的感覺,好奇他有沒有看到我給他發的消息。
    “我想問問你,”我頓了頓,“你當年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你有看到我給你發的那些消息嗎?”
    他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對你一直都是有好感的,隻不過後來吳夏……唉!不提這個了。”
    我大概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我沒有刻意去解釋什麽,也沒有為自己辯解。
    他又說“之前我和我爸媽賭氣,我爸很生氣,就把我的所有電子產品都砸了,很多賬號都沒有找回來,我就注冊了新了,所以我沒有再接受到你的信息。你對我說了什麽嗎?”
    “沒有。”我自欺欺人地否定了他,也是在否定我自己。就讓所有的事情都過去吧,不要再提了。
    我們在一個裝璜精美的西餐店吃得飯,落地窗正對熱鬧的步行街,那條街上賣花的人很多,本來就喜歡花的我被吸引得移不開視線。可是我卻在人群中和顏卓目光交匯了,他現在一個賣花的花車前,隻是定定地看著我,就和夢裏一樣。
    那一刻我居然有種心虛的感覺,頓時坐立不安。他發現了我的錯愕以後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想要安慰我,讓我不要緊張。
    那一刻我終於讀懂了能力他的眼神意味著什麽,原來不是期待,而是深深的失落和絕望,以及深刻的無能為力。
    “方昔讓我來的,怕你一個人和她見麵不安全,來之前我也向維安了解了一下這個人。”
    悲傷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顏卓的悲傷已經被我感受到了,我原本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結果最後卻沒有成功。
    “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啊?”
    “我很不開心。”
    在被顏卓告白以後我就有意地想要照顧他的情緒,特別是這種我和別的男人吃飯的場景是萬萬不能被他撞見的,趙啟彬還是把我買給方昔了,最後還是顏卓躺槍了,不說致不致命,起碼是挺沉重的。
    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隻能努力賠笑臉“唉,你吃飯了嗎?我陪你去吃點東西吧!”
    “你還能再吃一頓嗎?”
    我無話可說,突然發現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但是考慮到顏卓工作辛苦,我又湊過去問了一次“你吃飯了嗎?”
    他突然停下來腳步,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給你買束花吧。”
    他給我買了一大束桔梗花,很少收到花的我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我看他心情好轉了一些,連忙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笑著對他說“你給我買花,我也給你買點東西吧。”
    他偷來疑惑的目光,疑惑之下又饒有興致。
    我讓他在一個咖啡廳等我,再回來時一個小小的紐扣躺在我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