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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直在往前走，直到看不見那個人。
    他們放慢了步伐，走著走著停了下來。
    在原地站了會兒，墨雨陽後知後覺回過神來，耳尖慢慢染上了紅暈。
    墨雨陽偏過了臉。
    “呼——嚇死我了，哈哈他被你打的好慘哦。”阮糯緩解了這尷尬的氣氛，“但是，下一次，不能衝動。”
    “……嗯。”他的聲音很低啞。他注意到對方還牽著自己的手，從耳根紅到耳尖，紅得滴血。
    墨雨陽又張了張口，一句“你信麽，他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低眸：“……回去吧。”他頓了頓，“別讓家裏擔心，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阮糯朝他笑，慢慢鬆了手。他低眸看了看墨雨陽的手，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沒什麽多的肉，細長細長的。緩緩開口：“回去記得處理你的手，破皮了。……會疼的。”阮糯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在破皮的地方輕輕吹了口氣，“吹吹就不會疼啦。”再抬頭，兩眼彎彎，“不能再直接用冷水衝了，要抹藥的。”
    “……”墨雨陽心裏莫名酸酸的，他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麽，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好，會的。”他抬眸，正好兩人四目相對。
    “你答應我了哦，不許反悔，拉勾～。”他伸出小拇指，眼睛一眨一眨的，臉下的酒窩深深陷進去，眸中映出墨雨陽的臉龐，眼睛裏都是他。
    墨雨陽愣了一會兒，伸出小拇指，勾上對方的小拇指。疲憊的臉泛著病態的白，他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更顯臉色蒼白無力。
    “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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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墨雨陽的雙手，指關節都破了皮，微微滲出鮮紅的血。他看著自己的手，出了神。
    眼前是阮糯輕輕地牽起他的手，在他破皮的地方吹了吹氣，溫熱的氣息拂過手指，墨雨陽的心仿佛被輕輕撓了一下，他的睫毛不住顫了顫。
    他不疼。
    但他現在非常想知道，疼是什麽感覺的。
    從未如此想知道過。
    他把臉埋進手心裏，泛紅的耳朵動了動。
    他啞著嗓子開口：“……要命。”
    他有點在意，不，是真的很在意，阮糯是怎麽想的那句話——他喜歡男的。
    梁燁說的沒錯，墨雨陽確實不喜歡女人。
    但他也沒喜歡過人，一次都沒有。
    他是一個偏理性的人，很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知道什麽有用，什麽沒用。而且，他對感情方麵的感知比正常人都弱很多。
    所以他現在很慌亂，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他清楚地聽見他的心髒，砰砰直跳。這不是第一次。
    怎麽辦，它跳得好快。
    墨雨陽去衝了個冷水澡，出來草草把藥抹了。想不通，他就主動放棄了。
    墨雨陽拿出一套試卷，剛拔筆帽，手機響了一聲。
    他從包裏翻出手機，是阮糯發的。
    “……”他剛剛轉移了注意力……
    阿西。
    -【糯米：睡了嗎？［眨眨眼jpg.］】
    -【墨：沒。】
    那邊很快就回複了。
    -【糯米：有沒有記得塗藥？】
    -【墨：嗯。塗了。】
    -【糯米：好～［轉圈圈jpg.］】
    墨雨陽默了一會兒，打字：【在幹嘛。】
    -【糯米：刷題，你呢？】
    -【墨：也是。】
    然後二人都默契地沒再說話，各自刷題。
    鍾表上的指針慢慢移動，轉眼間，一點了。
    -【糯米：早點睡，晚安啦～】
    -【墨：晚安。】
    墨雨陽關上了手機。他按了按眉心，繼續刷題。
    一刷就是三個小時。
    不知覺間，墨雨陽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不經意皺了皺眉。
    又是夢。
    墨雨陽睜眼，發現自己蜷在角落裏，周圍一片漆黑。
    他想起身，奈何動不了。出現在眼前的不再是黑影，他有了臉——是梁燁。
    梁燁捏著他的下巴，掰過他的臉。
    “！”墨雨陽瞳孔驟地放大。
    他看到他的媽媽，躺在血泊裏……就在他的麵前。
    他猛地抬頭，看到梁燁拿著沾滿鮮血的刀，慢慢抬起，照著自己臉劃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臉上掛著一道一道向下流淌的血液。
    墨雨陽伸手，想去觸碰墨曉嵐的臉，在快碰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碰不到她。他的手用力的夠著，卻還是怎樣都夠不著。
    墨雨陽冷冰冰的臉終於有了表情——慌張，憤怒，著急，以及滿滿的殺意。眼裏的死水終於有了波動，可是，他不傷心，也不會難過。
    他愣在了原地。腳像是被膠水粘住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知何時，他發現他，哭了。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哭。情緒明明沒有變化，他隻是在流淚。
    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墨雨陽抬手抹了把淚，他看著沾著淚的手，喊了聲：“媽……”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他沒什麽力氣說話，這聲“媽”喊得又輕又低啞。
    聽了好難受。
    有人在他的旁邊……
    “雨陽？沒事了，媽在。”她輕輕地拍著墨雨陽的背，溫柔地哄著。“媽在。”
    墨雨陽再度睜開眼睛，漆黑的一片消失殆盡，梁燁消失了，而剛剛躺在血泊裏的墨曉嵐，正溫柔地望著他，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讓他安心，一邊哄著他，“媽在。”
    “……”墨雨陽一時說不出話，他抬起手貼在墨曉嵐的臉上，他落下心來。
    還好，她沒事。
    沒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她不能死，他的媽媽還年輕，他還想再陪陪她。
    還好一切都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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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噩夢的墨雨陽從五點刷題刷到六點。他眼下的黑眼圈又深了一點。
    他在墨曉嵐房門口站了會兒，垂眸看著地板，走到廚房做早餐。
    褲兜裏手機一震。
    -【糯米：記得吃早餐。】
    -【墨：嗯。】
    他熱了一杯牛奶，和麵包煎蛋一起端了出來。他擺在對麵的位置上。
    牛奶還熱，等墨曉嵐出來就正好能喝了。
    墨雨陽草草吃完，以防萬一上課想吐，又吃了片胃藥。
    他走到墨曉嵐門前敲了敲，拎上書包穿鞋時，墨曉嵐出來了，她看著他，溫柔地笑了笑。
    “走了。”墨雨陽抬手揮了揮。
    “注意安全。”墨曉嵐笑著揮了揮手。
    哢噠——
    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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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睡好的關係，墨雨陽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本就沒有點血色的臉凍住一樣，一上午都是這個表情。
    有些想來問題的同學都嚇得縮回了座位。
    老楊走了進來。
    “我猜你們一定很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對吧？”老楊笑眯眯地看著大家。
    “不——想——知——道——”他們拖著長音，懶懶散散地說。
    墨雨陽趴在桌上補覺。
    老楊笑了：“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這次月考成績，老楊選擇直接念出來。按名次念，按順序從前往後。等會兒會安排他們換座位，第一意向肯定會先詢問他們想和誰同桌，調好後有需要再稍作調整。這會兒念成績，第一是想讓大家了解別人考得如何，再對比自己，真的有努力嗎。第二是說了成績，大家可以找能幫助自己提升的同桌，一起互相幫助。
    “墨雨陽，741，阮糯，71……劉宇翔，647……李洋，538……”
    “大家都清楚自己的成績了，那現在我們可以開始挑座位了。兩桌並一起為一組，一排四組，五列。”
    黑板上是提前寫好的五班所有人的名字，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同桌，如果兩人意願相同，那就並成一組。如果有多人選擇一人，那麽選擇權就在被選的人身上。剩下的人，將並成一組。
    “去選吧……”話音剛落，不少人都跑到了墨雨陽的座位後站著，等待著被選。
    墨雨陽：“…………”操。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畫風不對吧，不應該所有人都不想跟他做同桌嗎？
    所以這特麽又是什麽情況？？？
    他剛睡醒，還沒搞懂為什麽這麽多人抽風。
    這是……都不想活了嗎？
    墨雨陽在心裏微笑地翻了個白眼。
    他看了看身後的人，沉默片刻。他起身，搬起桌子，挪到了阮糯旁邊。
    “可以麽？”他垂眸看著阮糯，眼神柔了起來。
    阮糯抬頭，“可以呀。”他把桌子往旁邊挪了挪，給墨雨陽騰出位置。
    “謝謝。”墨雨陽沒回頭看那人山人海。
    很明顯，墨雨陽並不想和他們坐。個個失望的歎了口氣，不過一會兒，也找到了自己同桌。
    “行，沒有異議了吧？那就這樣分了，這個月也要加油哇同學們！”時間差不多了，老楊就讓他們提前下課了。
    “同桌，以後多多關照哦。”阮糯笑著看墨雨陽。
    “嗯。”墨雨陽看了他一眼，又挪開了視線。
    自己給自己挖坑這不是嗎？
    他後悔了。
    悔得腸子都青了。
    和阮糯同桌的時候，二人難免不了有肢體接觸。肩碰到肩，手碰到手，墨雨陽腿太長有時還會膝蓋碰到阮糯的腿。
    ……然而每次都是墨雨陽從耳根紅到耳尖。偶爾還能聽見墨雨陽心髒砰砰直跳的聲音。
    臊得不行。
    呸。
    真沒出息。
    墨雨陽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日你媽的習慣個錘錘！
    這他媽到底是什麽情況。
    墨雨陽懷疑他發燒了，心髒也順便出了個問題。
    但每次看到同桌笑的時候，“……”可愛。
    他真的瘋了。
    他懶得去疏導心理了，對情感感知能力弱是弱，但這他媽感知再弱也清楚了！他要是還不清楚他對不起他年級第一這個位置！
    幾乎可以肯定，他栽在阮糯這了。
    他可能真的，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