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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陳軍幫助王辰搞定身份的那點破事，他倆成為好友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也是當今年輕異人經常犯的一個大錯誤——基礎知識不夠紮實。
    煉炁不是打網遊升級，是有一套嚴密的知識體係在後麵支撐的。要淨化心靈，冥想，苦修，參悟，磨煉，等等。但現在是什麽社會？很多年輕人就算真的擁有了異能。也很少會去探究它背後的東西。更多的時候不過是將它作為一個特殊的玩具。哪裏有心情會去磨練它？
    要是有師傅在一旁看護那還好說，很多修煉時的注意事項，師傅是背也要讓你強行背下來的。就算現在的年輕異人中更多信奉的是:“我不要成仙成佛，我隻要神通快活。”修煉時也不會出什麽大差錯。
    但陳軍的死鬼師傅，當年走得早。導致他這些年來一直隻能在入門的功夫上徘徊，無法進入更深的境界——理論儲備真的是不夠啊！
    好在王辰雖然還不是異人，但光論玄學。很多門派裏的年輕弟子可能都不如他。向他請教這些入門問題應該還是可以的。
    這就不得不說到異人與非異人的差別了。剛接觸煉炁的時候，王辰還以為它和第一個世界所流傳的武功很像。講究采集天地靈氣，進入丹田，通過自己的氣血搬運，遊走身體各個部位，打通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修煉一成，就轉換身體，脫胎換骨。
    可自己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居然都無法感應到天地靈氣。盡管在表現形式上，煉炁和內功極其相似。但很可能確實是兩個體係，畢竟世界的確不同。
    直到和陳軍交流以後，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陳軍的原話是這樣的:“你當這是修仙小說呢？還天地靈氣，所有的修煉都是向內探索，向自己裏麵探索。要知道，靠自身繁衍與靠外力鍛造，這就是生命與非生命的區別……生命體除了從上一代繼承下來的血肉等基本物質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上一代所賜予的一種用現代眼光看來有些抽象的能量。就是這種能量讓繼承者可以成長，可以思考，可以從行屍走肉變成有自主意識有靈魂的生物。而也正是隨著它的流逝，即使繼承者不斷地補充其他形式的能量，卻依然無法阻止衰老，直至它消耗殆盡而死亡……很久以前就有人察覺到了這種繼承物的存在。那些先賢稱之為:‘先天一炁’。”
    這段話一板一眼的看起來很像是教科書，很可能陳軍隻是把它一字不落的背了下來。無論哪個異人，向後來者介紹自己的傳承的時候都會用到。
    “能否察覺並使用自己體內的先天一炁，這就是異人與非異人的標準之一。它可以鞏固，可以強化，真的像修仙小說那樣子在經脈裏晃來晃去，然後使出法術也不是不行。但它就是沒有辦法擴大，因為它的擴大就代表著繼承者的壽命變長。懂了嗎？所以，我們隻是異人，不是超人。”陳軍苦笑著說道:“你熟讀道藏，上麵關於修煉的事情說的有板有眼。可是真的有與天同壽的神仙嗎？那些都不過是前輩們對於未來的美好暢想罷了。一代一代的修行者追求的不過就是長生久視，但一代一代的前仆後繼。換來的，不過是個枯坐百年的守屍鬼罷了。”
    王辰當然不會被這番話嚇到，當時等他說完，就立刻向他請教過如何找到先天一炁。陳軍也隻能遺憾地告訴他:“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有資格收徒弟。這和理論水平，為人素養等無關。要讓一個普通人找到炁感，首先這個人就得有資質。然後師傅會根據他的身體量身定做一套入門的法門。七天之內能找到炁感，才算一個異人。所以，有資格收徒弟的異人很少。我自己都還卡在入門的瓶頸上蹉跎多年，更不用提幫你找到炁感了。”
    盡管如此，兩人還是經常交流。陳軍修煉上出了岔子，還是會找他來詢問。
    “別提了，昨晚我入定。好不容易找到了狀態，外麵野貓突然發情叫春。炁走岔了，還沒緩過勁來，你等我緩緩。”陳軍心有餘悸的說道。
    “還能被貓叫醒，你就敢入定，膽子不小啊你！”王辰冷哼一聲:“調心入境，雖然不是什麽高深的法門，但也是行氣的基礎。被打擾到氣息出偏，沒變成神經病你就慶幸吧！”
    這些理論反正不要錢，他是開口就來:“理論上，隻要能初步入定，感受到靜，很多功夫都可以初步入手了。雖然說，入靜入得越深，炁的流轉和凝結就更順暢。但現在恐怕沒幾個人肯在這上麵下功夫了。內景的熬煉是出了名的令人痛苦……不說這些了，現在還是聊聊你的元神之傷吧。”
    外界信息對五官刺激形成的表麵意識淡去之後，平時波動的雜亂思維也進入一種沉靜的狀態。無論是出家人修煉定境還是習武者修煉內養，打坐時第一步都須如此，然後才能談定境的深淺。
    但陳軍入定不深妄行炁，如果是環境刺激或思維活動造成雜念，可以隨著定念的深入消失，但也不想想他平時過的是什麽生活。整天在女人肚皮上受到的刺激，像水庫蓄水一般。被野貓叫春的聲音一激，開閘放水一般流露出來。現在是渾身燥熱。胸悶氣短，背胛酸痛。一旦入定，就是滿腦子活該被和諧的畫麵。
    陳軍感受到的不是雜念，而是意識深處的烙印。它不是普通的幻覺或錯覺，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如同身臨其境又不可抗拒——身心進入這種狀態，它自然會出現。
    所謂“傷了元神”一般人可能不懂，但“精神受了刺激”這句話大概都能理解。某種環境或某段經曆，給某人留下了過於強烈的印象，也可能是在特定事件中精神處於過度緊張、專注、焦慮的狀態太久，以至於在意識深處造成了類似銘刻狀態、無法消失的影響。
    拋開那些玄理不談，在生活上這也已經是很讓人煩惱的事情了。
    如果要治，其實也很簡單。放棄煉炁、調整生活規律。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用不了多久就能調整過來。但那不相當於是去做和尚了嗎？陳軍花花浪子，哪裏會想去受這些苦頭？
    “行吧！”王辰放下茶杯，“說正事兒！你了解佛家八識之說嗎”
    陳軍搖頭:“不了解。”
    王辰:“那你更不知道何為白淨識嘍？”
    陳軍點頭:“一點都不知道。”
    王辰：“換個簡單的，西方心理學了解嗎？知道佛洛依德那一票人關於意識的分析嗎？”
    仍然搖頭：“隻聽說過一些，不是很懂，我沒學過。聽說過也隻是當初某個女朋友喜歡才去了解的。”陳軍不耐煩的說道:“老子要是知道這些，早他媽就出家當和尚去了，哪來那麽多屁事。”
    王辰也露出了苦笑：“那好吧，就挑你能聽懂的說，請回答一個問題，假如你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摸不到，什麽都沒想，卻又沒死掉、沒睡著，非常的清醒，那麽你是誰？”
    陳軍勉強定下心神，想了一下又說:“我想像不出來那是什麽樣子，但應該還是我。”
    王辰:“的確沒有辦法想象，有些境界隻有自己親身去體會，才有那種感觸。”
    元神的概念無法用語言準確的去描述，王辰用這種方式解構，陳軍隱約聽懂了一些。人的日常思維隨著外緣與心念變化流轉不息，稱為“識神”，當識神退去之後，那種純粹的意識狀態就接近於所謂的“元神”。
    人們在偶爾的靈光一現中可能捕捉到這種狀態，卻很難穩定的維持，也不能隨意的進出這種狀態。如果可以穩定的出入這種狀態，不論是采用了何種修證方法，都可以稱為“元神出現”的境界。
    這並不等於意識世界是一片空白，元神自然的外感會衍生出很多念，是一種很玄妙的體驗。識神隨時變化，而元神清明純粹，所謂傷了元神，就是本該清明純粹的元神因為種種緣由，留下了種種痕跡或陰影，也會反過來影響到識神的感應和判斷。
    為了照顧文盲，王辰用盡量淺白的語句一通胡扯，才勉強讓他明白。
    陳軍皺眉說道:“道理我都懂了，可怎麽才能治我的元神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