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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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裏,綠荷連綿,高低錯落有致,蜻蜓低飛,風吹起漣漪。
    大夫背著藥箱進來,沒過多久又背著藥箱出去,林子儀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心情沉重,韻兒趴在床頭小聲哭泣。
    “哭什麽哭?哭喪啊?人還沒死呢!”林子儀看著韻兒不耐道,語氣不善,“最討厭你們這種哭哭啼啼的人。”
    “你又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小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如果你也經曆了和我一樣的事,你也許就不會這樣說了!”
    韻兒氣道,一邊流淚,一邊拭淚。
    “你是少爺找來的人,我不與你計較,但請你嘴巴放幹淨,既然來了這裏,你就是奴,不是主,沒資格放肆!”
    聽到“奴”,林子儀握緊了拳頭,骨節吱吱作響。
    “我不是府中的奴仆,你沒資格說道我,況且,我是受你家少爺所托,於情於理,我都還算半個客!你的所作所為,當真是孟府好規矩。”
    韻兒語噎,身子不經意間抖了兩抖。孟府的規矩自然是無可挑剔的,隻怕有心人利用。
    “那……是韻兒僭越了,對不起,您大人大量,別和我一個婢子計較。”
    林子儀看著她,眼底仍舊燃著怒火,但語氣已經輕了許多。
    現在講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你家小姐以前暈倒過嗎?是不是有什麽隱疾?為什麽大夫都說不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小姐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那就怪了!”
    雖然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跪在,一個走來走去,一個不動如山。但卻一個比一個急!
    我從床上爬起來,看著房間裏的這兩個人,一陣沉默。
    “你怎麽在這?”
    他們二人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醒來,都定定待在一旁不知如何說話,也忘記了反應。
    我老早就聽到了我房間這急切的腳步聲,還有低低的哭泣聲,甚至在昏迷時,隱約聽到了細微的爭執聲。
    林子儀更加不敢說話,一是怕被認出來,二是怕自己忍不住說了一句就想說第二句。
    “哥哥在易州還好嗎?他有說什麽時候會回來嗎?你這幾天消失是去易州找他了嗎?還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麵對突如其來的疑問與質問,林子儀想不開口都有點說不過去。
    “清淺姑娘,我並未離開過九重關,關於你哥哥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所以,清淺姑娘莫要再問了。”
    我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直覺告訴我,他一定知道些什麽,隻是不想告訴我。
    罷了,慢慢來。
    大夫並未離開,而是背著藥箱等在孟府客廳。直到子魚趕來,俯耳在他耳邊低語著什麽。子魚麵無表情,聽完後,皺著眉對大夫道:“孟大小姐思兄心切,憂思成疾,身子日漸消瘦,今日昏倒,乃是憂慮所致。你可明白?”
    大夫拱手彎腰,道:“草民醫術淺拙,實在看不出大小姐有何病症!依草民看,大小姐分明十分康健,昏倒也許不過是一個意外。”
    子魚與大夫似乎起了爭執,大夫都未拿診費便被子魚連轟帶罵趕出孟府。
    席間,一丫鬟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她小心謹慎的向子魚走去,福了福禮,便又離開,動作十分自然且舉止合理。
    “你站住。”
    子魚突然叫住了那個丫鬟,轉身對她道:“你家小姐醒了嗎?”
    “聽韻兒姐姐說,小姐醒了,公子是否想前往探望?”
    子魚嗯了一聲,便跟著丫鬟走。
    我坐在床頭上,全神貫注的翻看著舊詩詞,既然哥哥還沒有回來,我便好好再將詩詞功底打紮實。以便能夠作出更好的詞作,將《山河》詮釋得更好。
    子魚來到我房門口,並未打算進來。丫鬟走進來和我說後,便靜靜待在一旁。
    “子魚軍師,清淺並未在休息,您可以進來說話,清淺不會與您計較。”
    子魚愣了愣,隨即便道:“清淺姑娘的好意子魚心領了,但還是在這裏說吧,畢竟男女有別,何況是女子閨房。”
    子魚站在房門外麵,我知他不會進來,便遣人給他搬去檀香木凳。
    道過謝後,子魚便又說道:“清淺姑娘今日之事乃是偶然,子魚慚愧,竟尋得的是庸醫。待他日,子魚一定將太醫院最好的禦醫請來為清淺姑娘診治。也算是彌補今日之過。”
    “子魚軍師能夠原諒清淺就好,清淺不奢求其他,你與我哥哥一同長大,我不想你太過為難。況且,如今的孟清淺乃是平民,何德何能敢勞煩禦醫?清淺自知自己很好,並不需要看病。若是子魚軍師來找清淺是為此,那麽,還請回吧,恕清淺不可遠送。”
    子魚站起來,背對著房門道:“如此,是子魚打擾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不把禦醫請來,我便不算是清瑄最好的兄弟。你我便也不配認識。”
    丟下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子魚便拂袖而去。
    “小魚頭……小魚頭……”
    我急道,屋外的子魚聽到後背影顫了兩顫,但最終離去。
    也許是聲音太小,他沒有聽到吧!
    “小姐,婢子有話要說。”
    說完之後便去將房門關上,順便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後才漸漸靠近我。
    “公子與大夫在客廳與大夫起了爭執,事後將大夫轟出了孟府。”
    我擺了擺手,對丫鬟道:“環兒,你將診銀給大夫送去。順便……”
    我小聲在她耳邊交代,聽完後她吃驚的看著我。我朝她笑了笑,並將手搭在她肩上,便道:“去吧!”
    窗外,林子儀將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也聽得十分清楚。
    人皮麵具下的他,真實的表情看不真切。他肆意坐在粗壯的樹枝上,一條腿晃蕩在空氣中。
    那被他抓在手裏的樹葉被捏成了粉末,然後順著風飄落在地上。
    我推開窗,便看到了這一光景。恍惚間,我竟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可卻怎麽也想不起,相似在何處。
    “你為何會在這裏?”
    我突然眯起眼睛看著他,這人竟然聽牆角,著實可惡!
    “這兒涼快!”說著還扳動旁邊的細枝,然後躺下休息。
    “你聽到了多少?”
    林子儀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