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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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然苑。
今日正值四順和雙筆當值。他站在客堂門的一邊,衝著另一邊的雙筆擠眼睛:平姑姑來做什麽?府裏今兒出了什麽事?
雙筆看他一眼,扭過頭去,麵無表情。
雙筆就是這樣一個呆頭呆腦的樣子,四順早就知道,可是還是氣的鼻孔生煙。
他怎麽這麽倒黴,侯爺四個跟前人,偏他和雙筆這個呆頭鵝在一起值夜,若是跟三平就是最好的了,就是一墨也比他強的多啊。
他們四個人:一墨雙筆三平和他四順,都是幾歲上就跟著侯爺,服侍到現在的老人兒。一墨和他是家生子,三平和雙筆是簽活契的。
一墨既細心又有耐心,平日裏就守著書房;三平腦子活絡,人特別機靈,就管著外院兒大小事,順便注意著內院的消息;他則跟著侯爺上下朝當跟班兒跑腿兒,服侍零碎兒。
隻有雙筆,是他們裏頭最沉默寡言的一個,一天裏若是沒有人跟他說話,那就是一句話也沒有的。真真兒的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於是,他是幹什麽的便沒人知道了。
四順不傻,不該他知道的他一律不打聽。可是平姑姑那內院兒裏的事兒並不算是機密吧?那消息還是要通一點兒的吧?都是打小的情分了,雙筆這點麵子都不給?
他心裏鬧心,可是也無可奈何。
他又不敢探頭貼耳到門上去聽裏麵的動靜,於是隻能在心裏琢磨著最近有什麽事兒發生。想來想去,別的還真沒什麽,要硬要說有,那也隻能是青雀的事了。
四順忍不住搖頭歎息。同情是不同情的,在這個府裏,傻子是待不住的。這樣出去倒好了,省得往後惹出大事來。
此時房門一開,平姑姑走了出來,抹的白白的容長臉兒上也是麵無表情。
她看著雙筆吩咐道:“跟我去給你們爺拿晚膳吧,廚房早就備下了,今兒侯爺不去榮泰院用晚膳。”
說罷誰也不理,徑自繃著臉兒走了。
平姑姑這樣子可不好看,這是說了什麽話?
四順正愣神兒,冷不防雙筆拉著他走下兩級台階,轉過臉對他低聲說:“爺今日心情不好,莫要拿你那些糟心事兒煩他。”
四順一聽這話心裏就氣,輕聲罵道:“你胡沁什麽?我四順可沒你那麽傻。”
雙筆冷冷看他一眼,鼻孔哼了一聲:“你哪天不是一回來就鑽進西罩房去躲懶?今兒卻賴在這裏不走,一定是有什麽事兒要跟爺講,你騙不了我。”
四順眼睛一瞪,不由就有點兒訕訕的。
他還確實是有事兒。今兒大朝會,爺一天都忙得很,朝會散了就去衙門和大人們商議事兒,連午飯都吃的草草的,他就沒找到機會把自己辦的差事回報一下。
按理兒說,侯爺既沒明說這事兒,就該不是什麽大事兒,明日回也是可以的。
可是四順不這麽想,在他心裏,侯爺的事兒又哪裏有小的?且他這心裏也犯合計,總覺著侯爺應該很在意這件事才對。於是就沒有回西罩房歇著,而是準備等爺沐浴更衣後喝茶時進去回報一下。哪曾想到,這時候平姑姑就來了,這還能怪他在這裏傻站著了?
這事兒和雙筆也說不著,四順也就攆他:“快去給爺叫晚膳吧,閑的你!”
雙筆不再說話,狠狠看他一眼轉身去了。
四順才懶得理他,心裏卻打著轉兒:平姑姑講的事兒肯定不好,雙筆那個傻子不說自己這雙眼也看出來了。若真是青雀的事兒,那侯爺指定高興不了。倒不是多在意她,就是每天總被煩著心裏不暢快。
他四順四大爺看得明白,侯爺不稀罕那個傻丫頭呢。既是這樣,那他現在進去可能還真要吃瓜落兒。
進還是不進呢?
正這時,便聽得他們侯爺在屋裏喚一聲:“四順。”
四順連忙應一聲‘是’,推開門快手快腳地進了屋,在那裏躬身袖手站好。
他們爺正坐在太師椅上喝茶,聽得蓋碗輕輕一碰,他們爺低沉的聲音便傳過來:“今日可去疏散了?”
四順沒想到侯爺第一句話就問這個,連忙打起精神,躬身答話:“回爺的話,疏散了。奴才和王州令的隨從談得來,一起說話來著。”
侯爺問他說了小娘子的事兒沒,他這是回說說過了。
話落地半天沒有回音,屋裏靜悄悄的。
四順悄悄抬眼去覷,卻看見他們爺正低垂著眼睛,慢慢啜茶,麵色沉靜。
四順眼珠子轉了轉,就明白了。
這是讓他往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