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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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木槿安安靜靜等著齊鳴講話。
    對麵的挺拔高瘦男子卻是沉吟了好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就有程信在一旁等的不耐煩了。
    上前兩步對齊鳴道:“齊賢侄若是沒有什麽要說的,那我們就上路了。走的晚了,路上怕是要耽擱了宿頭。”
    齊鳴麵色微微一頓,抬手抱拳道:“世伯說得有理,都是鳴考慮不周,還望世伯見諒。”
    說罷,微微側身對著程木槿又是一禮,溫聲道:“程娘子此去平州千山萬水,一路勞頓,還望多多保重才是。”
    程木槿微微垂目,蹲身福禮,輕聲道:“多謝齊公子掛懷,隻是此去不過是回歸故裏罷了,又有二伯一路看顧,卻是便宜,實無需小女子勞心費力,倒是叫齊公子多慮了。還祝齊公子年底會試金蟾折桂,光耀門楣,得償所願。”
    說罷又是微微福身。
    這番話說者雲淡風輕,卻是讓有心的聽者都動容了。
    二伯?爹咋成二伯了?
    齊勝震驚地張大眼,當即就要上前詢問,可到底及時想到這其中事都是他程姐姐一手操辦,還是忍住了。
    樊劉氏也是吃驚。
    她因站的遠,隻含混聽到一星半點,可也不礙想的明白。當下又疑心自家聽錯了,就想回頭問身邊的墨枝,可隨即又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也不是傻的,這事兒透著蹊蹺,順子也不知情,他們一家子也是猜疑過,想不通程娘子怎地就忽然離了京。現今可是弄明白了。
    隻是有一宗兒,她們家如今和李掌櫃家一樣兒,是要巴結程娘子的一條繩上的螞蚱,可雖是這樣,那也有個遠近高低,墨枝一個小丫頭都沉得住,那她也絕不能落到下麵被比下去。
    樊劉氏當即就是站的穩穩的,定住了心思。
    齊鳴卻是微微皺眉。
    這個弟弟可是沒說,程娘子竟是離斷了這個家,這是為何?
    他轉頭看向弟弟。
    齊勝滿麵驚詫。
    他便又去看程信。
    程信臉色已是鐵青。
    他離斷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捂著還來不及,又豈會逢人便說?
    程木槿他是不怕的。她自家一個閨閣小娘子,出了被爹娘離斷出門的醜事,就是她不怕醜出門去訴苦哀告,旁人也隻會覺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隻會恥笑她品性不端,生性不孝,斷斷不會有人可憐幫襯她的。
    可即便如此,為防著再傳出不好聽的話礙著自家的前程,他也還是讓霍氏小心著,莫讓那丫頭鑽了空子去。
    甚且也怕霍氏婦人嘴碎胡唚泄憤,還特意叮囑過了。霍氏倒是聽話,雖為著掩人耳目說了些著三不著兩的,可到底是瞞得死死的,沒讓街坊四鄰們傳出什麽閑話來。
    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程信本是鬆了一口氣,想著現時隻需把人送到祖籍地去一擱,也就徹底省心省事了。可誰知,就這一小會兒停車寒暄客套的功夫,一個沒看住,倒叫這死丫頭鑽了空子全都抖摟出來了!
    當時此刻,倒叫這個齊家的小子看了笑話!
    氣死他了!
    程信心思轉得飛快,臉上硬擠出一個笑來:“都是些家事,著實為難,倒叫齊賢侄見笑了。”
    他想的明白:左右事兒都定下來了,齊家小子又不是他的頂頭上司,管不著他的前程差事,就是將來中了進士,憑他的家世錢財,要出頭也是兩說的事兒,就是跟人說了又怎樣?有信的就有不信的,到時他自能想出一個穩妥不得罪人的說法圓過去。
    索性現今就囫圇過去完事。
    齊鳴盯著程信的臉看了一晌,微微點頭:“伯父說的是。”
    說罷不理程信,又回身對程木槿深施一禮,臉上神色更加溫和。
    溫聲道:“多謝程娘子吉言,鳴一定不負程娘子所望。”
    程信此人如何他見一葉而知秋,無需多言。此事原委如何他也不會去問,他隻需相信她便是。
    程信聽著心裏直冒火。
    這個齊家老大恁的沒眼色,就這樣的,都被爹娘離斷了血脈,攆回平州那個犄角旮旯受窮去了,他還惦記著!還所望!
    所望個屁!
    程木槿的麵孔卻是依然平和,蹲身又福一禮:“齊公子言重了。”
    程信小人心思昭然若揭,她不用猜也知曉,既是懶得管,也是無需管。
    可有一宗兒,她不想這件事有任何可回轉的餘地。
    世事難料,若是有一日,程信又想得回她這個女兒,她可不願看到他拿著這件事無人知曉做文章使詭計,蒙騙不知情之人等獲取同情,陷害於她。
    又恰巧,齊氏兄弟都來送行,倒不如索性遞一個信兒過去,也好徹底了斷了這樁家事官司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