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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份，終於迎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今天是周末，休息半天。許願閑來無事，到宿舍走廊裏去，看外麵銀裝素裹，不知為何突然一陣吵鬧。許願順著窗戶一看，是他們正對著的那個教學樓天台上有一個女生，要跳樓。許願依稀可以看見那個女生的臉，是那天塞給她紙條的女生。她坐在護欄上，眼神空洞。底下站了好多學生，還有老師，主任和保安。更有的往天台跑，可是天台已經被女生鎖住了。
    許願跑下去，到操場，到教學樓下，仰頭看著那個女生，她麵容平靜，無悲無喜，看著樓下甚至還有一絲向往。
    “喬然同學，你冷靜一下，有什麽委屈和老師說，好嗎？”一位女老師拿著大喇叭喊。
    “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女生歇斯底裏，情緒忽然崩潰，“很多次！可是你隻讓我好好學習，讓我挺過去！我真的真的聽挺不下去了！我真的受夠了！她已經被他們打死了！我，，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這個學校，就是一座監獄！我們都是犯人，任打任罵，沒有人格，每天活著都是我最大的煎熬！每天，每時每刻，都是絕望。”
    而後她又輕聲說，“報警了嗎？你們敢報警嗎？敢讓警察知道你們的齷齪事嗎？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女生站起來，輕蔑的笑笑，“高三的痛苦，這所學校裏高三的痛苦，你們感覺不到嗎？沒關係，那群可愛的學弟學妹們，馬上就會感覺到了。”
    名叫喬然的那個女孩，帶著笑意，張開雙手，迎著風，縱身而下。
    “不要！”
    “喬然！”
    “啊啊啊啊！”
    “真，，真跳了，，”
    “嘔~”
    場麵一度混亂，許願看著正中的屍體，五感盡失，隻剩下白雪茫茫中那一片鮮豔刺眼的血跡，她忍不住幹嘔起來。
    與此同時，姍姍來遲的警察們的警笛聲在操場上回蕩，越來越近……可是，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
    警察出現在現場，快速的用警戒線把現場圍起來。許願不知道往哪走，白雪與鮮血兩者的顏色，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視線，甚至讓她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可是她現在隻想離開。
    “許願？”一個人影站在她麵前，她茫然抬頭，穿製服的四五十歲的剛毅的警察有些不確定，一臉關切。
    許願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黃叔叔……”是黃邈的父親，是一名刑警。
    “嚇到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沒事，別怕啊。”
    許願點點頭，又猛地拽住他，想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黃警官似乎是能通人心一樣，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胳膊，“我送你吧，來正好跟我說說情況。”黃警官帶著她往旁邊走。“這孩子，穿這麽點不冷嗎。”
    警察臨時征用了一間教室當問詢室，找一些人問一下情況。黃警官就帶她去了哪裏，也沒掛心案子，反而問她一些別的。
    “怎麽突然轉學也不告訴黃邈那小子一聲呢？他都讓我掛失蹤人口了。快急瘋了，這兩天脾氣大著呢。”
    “啊，這裏沒信號，也沒有手機。”
    “這裏待得慣嗎？有沒有挨欺負？”黃警官說完自己都笑了，“誰欺負得了你啊。”
    許願聽完笑笑，這才緩過神來，從口袋裏掏出被她砸碎的手機，慎重的交到黃警官手裏，“黃警官，我怕我爸爸想我，錄了一些視頻，但是，壞了，能不能，修好它？”
    黃警官看著女孩肅穆的表情，忽然覺得沒有那麽簡單，略帶疑問的眼神看向她，卻隻見許願偏過了頭，繼續道：“黃叔叔，能不能帶我去上藥，傷口好像又開了。”許願抬起胳膊擼起袖子，正是那女生咬的地方，還纏著繃帶，此時正滲著絲絲的血跡。
    “好。”黃警官帶她去救護車哪裏包紮，繃帶一層層拆開，女孩纖細的手臂上的咬痕觸目驚心，明明已經過去了很久，卻仍不見好。
    “這是？”
    “沒事，被咬了。”許願按住護士的棉簽，“挺疼的，再給我好好看看吧，說不定裏麵有什麽東西呢。”
    黃警官忽然震驚的看向她，隨行醫生看了她一眼，拿起鑷子翻著快要愈合的傷口，皺著眉，“都發炎了。”
    許願死死的咬著牙，忍著疼，等醫生翻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儲存卡時她鬆了一口氣。
    “這……”黃警官已經不知道該對這個女孩說些什麽了，“多久了？”
    “一個月吧，”許願朝他笑笑，臉色蒼白，“黃叔叔，這個學校，挺像監獄的吧？您，一定要把我們刑滿釋放啊。”
    “辛苦了。會的。”黃警官忽然對她肅然起敬。
    “你們查吧，我該回去了。謝謝護士姐姐的蝴蝶結。”
    “希望你快點好。”護士給她一盒消炎藥，還有碘伏等。
    “等等。”黃警官刷的撕下來一張紙，掏出筆寫下兩串號碼，“上麵的是我的手機號，下麵的是黃邈的。如果可以，有什麽需要可以聯係我。孩子，注意安全。”
    “知道了黃叔叔，記得保密哦。”許願接過紙條。“對了，回去的時候記得替我給黃邈報個平安，這麽長時間杳無音訊的，再胡思亂想點什麽。”
    “好。”黃警官回答得十分鄭重。又為這個孩子感到擔憂。隨即想到，她應該怎麽樣都不會被逼的自殺吧，應當隻是校園暴力的案子罷了。
    夜晚，他忙完案子回家剛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他兒子就單肩背著個書包回來，正低頭換鞋，表情實在不怎麽高興。應該是剛下自習。
    “回來了。”黃父揉了揉眉心，看他那副表情，氣不打一處來。“能不能收收你那副別人欠你百八十萬的表情？”
    “哎呀老爹，我這不是心煩嗎？”黃邈把書包扔到沙發上，人也隨之一屁股坐下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願姐再怎麽樣好歹也該給我來一通電話或者一個短信吧，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好歹給她當了那麽久小弟，去哪也不要告訴我一聲……她不會被她爹摁死了吧？老爸這案件要是成立是什麽罪名？啊對，我讓你掛的人口失蹤你掛了沒，這麽長時間沒消息就是不正常。”
    “你個臭小子，人家又不是丟了。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姑娘了吧？也對，也算個青梅竹馬。”黃父疲憊中還帶著些揶揄。
    “我可不敢。願姐要是姑娘，那我更不算男的了。而且我把願姐當大哥的，老爸你可不知道，願姐打架賊帶勁，她就是一大佬，牛逼。我那叫崇拜。”當然他更崇拜和願姐處過對象並且直至現在還對願姐窮追不舍的鬱學霸，把那天不怕地不怕，開心了怎麽樣都好，不開心了怎麽樣也不會委屈了自己的願姐給管住了。他可是見識過初中那會兒願姐乖的跟孫子……咳咳，乖的跟好學生一樣，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不逃課，就乖乖的跟著鬱忘學習。不然以她原來的成績怎麽可能考得上八中，連帶著幾個玩的好的也不服輸，卯足了勁兒學習，這才又在一個學校裏繼續胡作非為。
    黃父已經多次領教過自家兒子一提起許願就兩眼放光，儼然一副迷弟見偶像的樣子，已經當怪不怪了。以前並不覺得怎樣，隻覺得小姑娘有一種不服輸的囂張的勁兒他很喜歡，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一見，倒是另眼相看。有魄力又有頭腦，日後必有出息。
    那部手機他一回來就交給技術部門維修了，看那個樣子應該是砸的，但是還是比較好修，他們說沒砸到要緊地方。還有那個儲存卡，也第一時間拿去維修了。
    “我今天出警，看見你願姐了。”黃父狀似不經意提起，看黃邈的反應。
    “看見了？！擱哪呢？是不是混的特慘？不對啊，出什麽事兒了你出警看見她？願姐不會把她爹打了吧？應該不能……”
    黃父不等黃邈把話說完，對著他的腦袋就一巴掌。“你就不能盼著人家點兒好？我怎麽覺著你跟她比跟我這個親爹都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