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範》一萬兩千多字，就算一日百字，三個雕工加上禮部兩個雕工，一日也不過五百字，絕不可能把雕版給刻出來。”高太後目光灼灼的盯著杜蘅。
    杜蘅高聲道：“太後英明，按照傳統的方法，確實不可能將雕版這麽迅速的刻出來。”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官報社成立之初，臣便看到社中書手抄寫文章，效率太慢，但官報的內容每一期都要換，雕版顯然也不經濟。因此苦思冥想，終於讓臣想到了另外一種印刷方式。”
    說到這兒，杜蘅故意停了一下，高太後也很捧場，捧哏似的問了一句：“哦，那是什麽印刷方式？”
    “活字印刷。”
    “你聽說過嗎？”高太後側目看向身邊的玉環。
    玉環輕輕搖頭。
    杜蘅隻好將活字印刷的原理，簡單的普及了一遍，繼續道：“等到太後傳旨要臣負責《女範》刻印的時候，活字的泥塊基本已經收集完成了。”
    高太後恍然大悟，繼而笑了笑：“虧你想得出此等方法。陛下曾數次對哀家提過你，說你年紀雖小，卻有些小聰明，果然不錯。”
    說的是小聰明，不是大智慧，聽話聽聲，杜蘅自然清楚高太後看不上這些小發明，或許還會當成奇技淫巧。
    古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古人，他們把聖賢書當成了治世良方，科技嘛，雖然也發展，但地位並沒那麽高。
    “不管怎麽說，你這次的差事總算沒讓哀家失望，玉環，將這上好的鳳餅送給杜侍郎嚐嚐。”
    “是。”
    鳳餅是一種茶餅，貢茶。
    即便是官員，也隻有在皇家的賞賜下，才有可能品嚐。
    玉環捧著一隻白玉盤從台上下來，盤上隻放著一隻琉璃盞，盞中是紅的發亮的茶湯。
    “杜侍郎請用茶。”
    “多謝。”
    杜蘅接過盤中的鳳餅茶。
    暗暗腹誹，皇帝小氣也就罷了，太後也這麽小氣，皇家祖傳的摳門嗎？
    費這麽大勁給你印書，就賞我一杯茶？
    杜蘅掩袖飲了口茶，撇了撇嘴，也沒嚐出這茶好在哪裏。
    可能就好在貢茶兩個字上麵。
    “姑娘，你叫玉環？”杜蘅隨口一問，畢竟玉環這兩個字，他很熟悉。
    “是我小名。”
    “哦，貴姓？”
    “姓楊。”
    “噗——”杜蘅一個沒忍住，嘴裏的茶湯直接噴了出去。
    由於現在他是跪坐的，無巧不巧，全部噴在了楊玉環的胸口。
    胸口的訶子瞬間就濕潤了。
    杜蘅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擦，但手伸到半途就停住了，畢竟楊玉環的規模有些不容小覷，讓他很快反應過來。
    楊玉環低聲驚呼一聲，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莫非真是個登徒子嗎？
    空氣瞬間凝固起來。
    杜蘅突然有種想死的衝動，老太後正愁沒機會搞她呢，這不是現成的機會嗎？
    “玉環，怎麽了？”高太後眯起眼睛，問道。
    楊玉環稍微側了一下身子，擋住了高太後半邊的視線：“今天天熱，杜侍郎從外麵來，想必是渴了，喝的太急了。”
    .
    好在老太太年紀大了，有些老眼昏花，倒沒看到杜蘅噴了楊玉環滿胸皆是。
    杜蘅準備將茶盞放回楊玉環的玉盤。
    楊玉環故意伸手去接，忽然，琉璃盞落地，碎成了五六瓣。
    “太後恕罪！”楊玉環慌忙跪地。
    門外的洪公公聽到聲響，驚慌失措的進來。
    高太後微微皺了皺眉，但語氣還是很慈祥的對楊玉環道：“你在家都是別人伺候你的，哪裏伺候過別人，這也不怪你，一隻琉璃盞而已，碎了就碎了吧。”
    還好，老太太不是王母，沒把楊玉環打入流沙河。
    “太後，剛才茶盞沒拿穩，衣服為茶湯所汙，能否讓奴婢換身衣裳。”
    “去吧！”
    隨即高太後又讓洪公公叫了兩個宮女過來，領著楊玉環去換衣服。
    杜蘅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好聰明的姑娘，因為她的訶子較淺，紅色的茶湯噴在上麵，很容易被看出來，所以謊稱剛才打翻琉璃盞，不小心濺上的，這樣高太後才不會懷疑。
    ……
    第二天就是高太後的壽宴。
    百官齊聚曲水林園，紛紛送上了賀表以及賀禮。
    高太後上座，郭太後和蕭瑟陪著一起坐在台上，台下百官朝賀，山呼千歲。
    接著就開席了，吃的是流水席。
    是真正意義上的流水席，因為每一盤菜都是通過園林的曲水漂浮著送過來，類似曲水流暢。
    百官按照品級而坐，杜蘅是正三品，品級越高，意味著官員的數量越少，所以杜蘅的座位還算靠前。
    這次就連五品以外的京官，也有部分被邀請過來，甚至一些高官的女眷、誥命夫人，都來祝壽。
    場麵很是盛大，圍著流動的曲水旁邊，搭起了很大的棚，起到防風和防曬的作用。
    坐在杜蘅旁邊的是三司使莊子厚。
    “杜兄，聽說你剛剛為高太後辦成了一件大事，恭喜啊。”莊子厚舉起酒杯。
    杜蘅苦笑，跟他碰了碰杯。
    莊子厚從流淌過來的菜盤，夾起了一塊魚片，蘸了蘸調味料，送進嘴裏，低聲道：“本來我和王相還挺擔心你的，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化險為夷。”
    “也是運氣好吧。”
    “你是聰明人，相信你也明白，這背後到底是誰搞的鬼。”
    杜蘅笑而不語，他知道新黨對他不死心，一直想要拉他入夥。
    說話之間，就見一群紅袖飄飄的女子出現，為首一人正是昨日杜蘅見到的楊玉環，她的服飾與其他女子略有不同，顯得更為出眾。
    萬眾矚目之下，翩翩起舞。
    曆史上的楊貴妃確實能歌善舞，而且體態確實豐腴，但那種豐腴絕對不會讓人想到胖，是一種恰到好處的性感。
    一曲舞吧，舞姬紛紛撒花似的撒出了金箔片，棚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在金箔片上反射出來，璀璨如星。
    而楊玉環在舞姬的圍繞之中，依舊在旋轉著舞蹈，等到圍在身邊的舞姬散開，她便從人群中出來，雙手捧著一幅金光閃閃的壽字。
    “玉環恭祝宣仁皇太後，福壽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高太後笑的合不攏嘴：“你這丫頭，花樣就是多。快去換過衣服，再來陪我坐一會兒。”
    “是。”
    楊玉環微微欠身，緩緩退出，退到杜蘅麵前的時候，餘光微微一瞥，發現杜蘅正好看她，她急忙收回目光。
    杜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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